第36章

  她出门时,特地用了一种木质香,本以为能掩下身上的血腥味和药味,没想到她鼻子还是那么灵,一点点的怪异也能察觉到。
  柳娘盯着她一声不吭。
  流筝只好坦言:“暂时还没有人来寻仇,我还能多活几年。”
  柳娘明白了,她拧眉:“楼主罚你了?为什么?”
  流筝淡下眉目,云淡风轻道:“最新的任务,我失败了。”
  柳娘眼中的愤怒一点点被震惊取代:“……失败了?”
  “怎么会?”
  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流筝是谁?从正式出任务以来,从未有过失手,并且每一次动手都干脆利落,不留下一点痕迹。
  前些日子的咸阳候府之事,她犯了一点失误,柳娘知晓那是她故意为之。
  然而这次,是为什么?
  流筝却无法给柳娘一个答案,毕竟,她也想知道,那谢公子,为何要阻止自己。
  她放在桌案上的手紧了紧,眼底的温度一点点降下来,转瞬之间仿佛覆了层冰。
  想到那日小厮将自己送回时说的话,她忽然扯了扯唇角。
  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她只知道,阻了她的路,她必然会让他付出代价。
  ……要弥补是吗?
  那她便等着。
  第31章 救人
  那日她离开后, 傅公子便未再找过她,流筝本以为他要放弃了,容娘却再次找来, 说傅公子派了人来,邀请她去府上演奏。
  容娘看着她的双眼明亮,这些日子傅公子人虽然未来, 但是醉仙楼却得了不少傅府的赏赐, 容娘一开始还顾忌着流筝不愿意, 眼下看见这银子双眼都发亮, 就祈求着傅公子再找流筝。
  然而她等啊等,傅府却再也没了消息,她还以为傅公子便要这么放弃了, 哪知今日, 傅家那边又再次传来了消息。
  流筝跟请来的人走出去时,经过容娘,忍不住道了句:“容娘,你知道你现在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吗?”
  容娘被她问住了, 抬头疑惑道:“什么?”
  流筝嘴唇微动,吐出几个字:“像是在看一颗摇钱树。”
  容娘:“……”
  她的脸就这么僵住了。
  流筝却淡定的移开视线, 好似什么也没察觉:“容娘下次看我时记得收敛一些, 我被你这么看着, 倒是有几分伤心了。”
  容娘:“……”
  流筝云淡风轻从她身旁走过, 上了傅府派来的马车。
  直到那马车摇摇晃晃着远去了, 容娘才看向那个方向, 咬牙跺了跺脚。
  ……
  流筝今日初进傅府, 便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来来往往的仆人们脸上都带着些笑意, 府里也带着些喜庆的意味。
  流筝下了马车,往里走着,随手拉过一位小厮问道:“今日府中,可有什么喜事?”
  小厮打量着她的穿着,瞧见她手里抱着的瑶筝,瞬间了然,回道:“姑娘有所不知,今日,是我们二少爷的生辰。”
  流筝心中有些讶异,傅行的生辰?
  她有些不明白,傅行今日生辰,让自己来做什么?
  给他弹曲作兴?
  府门外隐隐约约有马车赶路的声音传来,应当是傅府还宴请了其他宾客,流筝下意识回头望去,眼前却忽然走来一位小厮,立在她面前行了个礼,颇为恭敬道:“流筝姑娘,您这边请。”
  眼前这人应当是傅行遣来的,流筝便点了点头,跟着他离去。
  进了一间堂屋,傅行一身白袍,玉带束身,如芝兰玉树站在桌案旁,听见声音,抬眸望来,眉眼温和:“流筝姑娘,你来了。”
  流筝打量着四周,“今日傅公子似是宴请了不少宾客?”
  她话中漫不经心,却带着一份笃定。
  傅行含笑颔首:“流筝姑娘猜得不错……”
  他说至此处,停了下,轻咳一声,好似有几分不好意思:“实不相瞒,今日,是我的生辰。”
  他双目炯炯,极其明亮:“因此,我希望今日能听闻流筝姑娘一曲。”
  流筝嘴角含笑,回道:“既然是公子生辰,流筝必当全力以赴。”
  傅行面色微热,偏过头去,转开话题,“流筝姑娘,今日这茶,是我特意为你煮的,希望姑娘会喜欢。”
  流筝便恭敬行了个礼,才上前接过他递来的酒水,饮下一口,入口微涩,却有清清冷冷的气息,不久便韵味无穷,余香环绕。
  她心中思量,这茶倒是能跟柳娘的酒相提并论了,她放下茶盏,仰头微笑:“傅公子这茶,倒是难得一见的好茶。”
  傅行含笑,星眸明亮:“姑娘喜欢就好,其实这茶,与姑娘给我的印象很是相似……”
  恰在此时,有小厮跨越门槛,进来禀报,流筝注意被吸引过去,傅行后面那句话说得极轻,她仿佛没听到一般,偏过脸庞,目视他双眼:“什么?”
  傅行哪里敢再说一遍,方才只有两人独处,他那句话便是在腹中演绎了好几遍,才能如常脱口而出,此刻有外人在场,她的目光又如秋水般明净清澈,好似不识人间情意,他对上这双眼眸,霎时什么话也生不出。
  他只好垂眼低声道:“无事……”
  他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才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那小厮,“如此匆忙,发生了何事?”
  那小厮先是慌忙道了句“赎罪”,才抬头望向傅行。
  他抬起脸的瞬间,傅行眼底漫上一层疑惑,怎么瞧着这人,如此眼熟?
  而站在一旁的流筝忽然扯唇,眼底染上冰冷的笑意,只是随之而来的便是疑惑和不解。
  那人竟然这么堂而皇之在傅府安插自己的眼线?安插便算了,为何又毫不顾忌在自己面前撕破身份?
  流筝敛眸,正要退下,地上的小厮好似对她熟视无睹,已然开口:“二公子,钟姑娘来的路上不幸撞见了大夫人,两人此时正吵起来了呢。”
  流筝垂下的眼睫忽然一动。
  ……钟姑娘?
  她根据耳边这话,忽然就联想到那日她离开时,眼前出现的瘦弱身影。
  当时隔着一段距离,没怎么看清,此刻再听见这番话,她却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傅行好似已经被此事烦透了,只是皱眉,“此事你跟我说有何用处?去找大少爷处理。”
  小厮抬头往此处看了一眼,听话退下了。
  他刚退下,另一边又有小厮走进来,“二公子,宾客已来得差不多了。”
  傅行面色和缓下来,看向流筝,轻声道:“不知傅某是否有这个荣幸,能请流筝姑娘为傅某弹奏一曲?”
  流筝心思微动,想到方才离去的那个小厮,含笑道:“自然。”
  她跟着傅行走至宴请宾客的堂屋,屋里人已经许多了,瞧见她跟在傅行身后,皆向这里看来,好似都在思索着这人是谁。
  只是她的面容被面纱掩下,众人只能窥到一双琉璃似的双眼。
  流筝抱着琵琶在桌案后坐下,竖立的屏风挡住外间人窥探的视线。
  她凝神,手指轻挑,清澈袅袅的声音便向外传出。
  外间稀疏的私语声渐渐沉了下去,众人皆被这声音牵住思绪。
  一曲终了时,外间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有小厮的脚步声匆匆而来。
  忽然有一道女声高喊道:“姑娘这琴声听起来倒是不错。”
  那道声音微一停顿,再开口便多了几分讽刺:“就是不知,为何遮住相貌,是觉着我们这些人,没有资格相看吗?”
  流筝听着这道声音,忽觉有几分熟悉,她还未来得及回应,便听见高座之上有人抬步而来,立在屏风外。
  “你又在闹什么?今日是阿行的生辰,你这是要作何啊?”
  那道女声尖利道:“你不是同我说她跟你没关系?既然是阿行请来的乐师,你又慌什么?方才不是才到门口,怎么忽然间走得这么快?”
  男人略微无奈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疑神疑鬼?我早已听你说过,我清清白白,还怕你怀疑?”
  屏风外的几人越吵声音越大,流筝听着渐渐蹙起眉,却见傅行已经越过屏风,目含歉疚望着她:“抱歉,流筝姑娘,傅某现在有些事情需要解决,还请您先跟着小厮去房间休息。”
  流筝见他如此说,便知晓外间的事应当不用自己出面,她本也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便颔首行礼,跟着前方带道的小厮离开。
  流筝心下思量着,总之自己今日的事情也做完了,不如就此打道回府,正要跟小厮吩咐,余光忽然扫到假山另一侧一道纤细身影。
  她欲要出口的话便止住,轻挑了下眉,转头对小厮道:“我看这府中风景优美,想四处观赏一番,不若你先去忙别的,我自己一人看看?”
  小厮只好点头:“那姑娘您随意转转,这府中倒没有什么地方需要避讳,您随心就好,若是您累了,便去对面第三间屋子休息。”
  流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眼,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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