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吕如卉仿佛并未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又道:“不过来日你再娶的时候,最好还是仔细些,以免王氏再做手脚。”
  “吕如卉!”
  “怎么了?”吕如卉面露不解,他面色看起来十分难看。
  “我没有想过娶别人。”柳相泽沉声道。
  “那你现在可以想一想了。”
  尚未到不惑之年便已官至四品,容貌周正,父母双亡。
  即使和离过,但家中干净,自己也没给他留下一儿半女,一个过继来的儿子算不上是太大的麻烦。对于许多人家来说,他依旧是乘龙快婿的最佳人选。
  “我不想!”他的语气像是在与她怄气一样。
  见她沉默下来,柳相泽不由想起了那日师母问他,长了嘴为什么不解释?
  因为清者自清,因为他自认品行端正,不屑于向别人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可他不说,误会就永远都会存在。
  终于,他对吕如卉说:“那日你问我,是否敢对天发誓,从来没有喜欢过吕如馨,我没有回答你。在知道我们有婚约时,我曾经见过她,心中也是欢喜的。
  你刚嫁给我的时候,我……也曾因为换亲一事冷待过你,但是后来,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我敢发誓,这些年我心中从未想过旁人,也从未想过我的妻子会是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柳相泽从他的角度说起他们之间的事。
  他的想法,从未透露过半分。
  “我知道。”吕如卉见他直直盯着自己,开口说,“我打吕如馨的那日,她和我说,她是故意的,故意接近你,故意刺激我。”
  柳相泽脸上并无多少惊讶,毕竟为官多年,如果冷静下来观察,其实是能看出端倪的。
  可一开始,他并未将官场中的敏锐,代入到生活中,去针对他曾经另眼相待的女子。
  见他没什么反应,吕如卉想了想他对吕如馨一贯的态度,说道:“你可能不信的我话,不过这真的……”
  “我信。”他说,“我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柳相泽满怀歉意地对她说:“当初是我言行失当,导致你误会,却不肯与你解释清楚,错在我。”
  “可我那时也没有相信过你。”吕如卉道。
  “没关系,都是我咎由自取。”
  压在心上的石头,被他一块一块搬走,她觉得轻松了很多。
  曾经让他们几乎反目成仇的矛盾,如今开诚布公的说开了,竟然也算不上多严重。
  可当初争吵的时候,谁也没想过后退一步。
  让她死后都不能安心入土的那些事,竟然这么简单就了结了。
  柳相泽以为吕如卉还会说些什么,可她最后只是站起身,对他说:“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柳相泽其实不想她就这样离开,这里原本也是她的家,她完全可以留下来。但是他知道,吕如卉不会答应。
  柳相泽并不只是送她到门口,他陪着她走过长长的街道,他们安静地并行在路上,就像之前的很多次。
  柳家的马车远远地跟在后面,等着他们走累了,还可以送他们。
  沿途的商铺都挂着灯笼,他们走在灯笼下,脚下能映出他们的影子。
  走到半路,他们坐着马车回到了吕如卉的家门口。
  站在紧闭的大门外,吕如卉没有上前开门,也没有邀请柳相泽进家中。
  她转过身,对他道:“快要宵禁了,你回去吧。”
  柳相泽点点头,正要转身,却又似想起了什么,对她说:“大后日就是上元节了。”
  “嗯。”
  “我亲手做了走马灯,你……到时候要不要来家中看灯?”
  吕如卉有些诧异,她以前喜欢他的字画,每到上元节,都央求他为灯面提字或画一幅小画。
  然后,由她自己亲手做一对灯笼,挂在院中。
  他并不是每一个上元节都会答应,去年就只是敷衍地写了两个字。
  今年,自己做了灯笼。
  “好啊。”
  她想,她的最后一个上元节,也应该有始有终。
  得到了答复,柳相泽提着的心终于落地,他转身上了马车,坐在车中,他还催促吕如卉:“快回去吧。”
  吕如卉朝他点头。
  柳家的马车逐渐驶离,吕如卉的身影终于消隐在漆黑的宅院中。
  第144章 我都等着急了
  上元节当日,各家各户都早早地在家门口挂好了灯笼,有些大户人家,院中亦是灯火通明。
  吕家如往年一样,一家人聚集在正院,边吃元宵边看着府中下人将院中的花灯一一点亮。
  晚些时候,吕二哥还要带着儿女去天街看灯会,吕二嫂还在劝小姑一会儿和他们一起去。
  吕如馨不应,她的侄儿和侄女便跑过来拉着她的手撒娇。
  她将两个小孩子揽在怀里,笑着道:“与其在这里磨我,你们还不如去哄哄爷奶,让他们也一起,到时候小姑就陪你们去。”
  吕母嗔道:“就你鬼主意多,我和你爹才不与你们一起去看灯,哄着我们去灯会还不是为了让我们帮忙看这两个小东西。”
  “看破不说破,娘可真是一点都不给嫂子留面子。”
  吕如馨说完,一家人都在笑。
  这时,管家从外面走进来,走到吕父身旁,低声道:“老爷,方才大姑娘来了。”
  吕父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语气倒是不如几日前那般激烈了:“人呢?”
  “门房说,大姑娘没让通传,说老爷与夫人今日许是没空见她,她在门口磕了三个头就走了。”
  “如卉这是什么意思?”吕母也听到了管家的话,面色不由一变。
  “还能是什么意思,不过是怨我们上次没见她罢了。”话虽这么说,可吕父心中不知为何生出几分不安来。
  他这个大女儿何尝这般退让过,难不成是遇到了什么事?
  他对管家道:“将那门房叫来。”
  “是。”管家离开后不久,就带着吕府的门房来了。那门房面相老实,一脸局促。
  吕父温声询问道:“如卉可还说了些别的?”
  门房迟疑了一下才说:“奴才见大姑娘一直站在门外,便说老爷今日应当是有空的,不如直接进府瞧瞧,她却摇头,说不打扰家中清净了。她走时,奴才隐约听她说,以后都不会了这样的话。”
  吕父听完门房的话,面色和缓下来,觉得大女儿是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过错。
  他朝门房摆摆手:“行了,下去吧。”
  门房离开后,吕母一脸不悦道:“要不是你,如卉今日怎么能过门不入,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行啦,看样子这丫头也知道错了,这次错过就错过了,你若是想见她,过两日亲自去看她就是。”
  吕母斜他:“这次不阻止我了?”
  吕父轻咳一声,不理她。
  吕如馨听着父母的话,面色不由沉了沉,心道,不愧是吕如卉,真是会拿捏人心,竟用这样的法子让父亲心软。
  从吕家离开后,吕如卉沿着灯火通明的街道,往柳府去。
  今日路上有许多人,多是父母带着孩子,他们早早用完了饭,都去天街看花灯。
  吕如卉从往来行人身旁走过,许多人是在闻到那股香味的时候,才意识到刚刚有人经过。
  到柳家的时候也不过酉时初,柳家的大门开着,管家站在门口,不时向外张望,似乎在等人。
  等她走到了近前,管家好似才终于发现她,赶忙迎上前,态度恭敬非常:“夫人,您来了。”
  “久等了。”
  “夫人可真是折煞奴才了,您快请进,老爷一直在院中等您呢,连饭都没吃。”
  吕如卉应了声,也没有挑破管家不合适的称呼,径自朝着正院去了。
  管家跟在后面,心道夫人不在这些时日,府里都没了人气儿,还好老爷过了个年就想明白了,知道把人哄回来。
  虽然外面一直有不少风言风语,说夫人不能生,却不肯让位之类的话,但身为柳家的管家,他却看得分明,老爷和夫人,分明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们老爷这样的人,宁愿过继一个孩子,都不肯纳妾,若说对夫人没有真心,怕是这天底下也没有几个真心之人了。
  原本日子挺好,偏偏过继来的小少爷不省心,闹了这么一出,只希望他们能早些把话说开。想来夫人今日肯来,应当是会给老爷一个机会吧?
  吕如卉走进正院,便看到院中挂了许多花灯,连花灯的样式和位置都和去年差不多。
  每个灯笼上,都还写着灯谜。
  看上面的字,应当都是柳相泽亲手写的。
  她好奇地挨个看过去,看了五个,只猜中了三个谜面。
  正当她要继续往下看的时候,柳相泽手中提着两个灯笼走了出来,只看了一眼,吕如卉的目光便被那两个灯笼吸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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