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发家致富 第193节

  面对全家不解的目光,贺明珠笑眯眯地说:“你们忘了存在我这里的分红吗?”
  贺家人这才恍然大悟。
  之前贺明珠要将饭店的收益按比例分给家里人,贺家人不肯收,就一直没能分红。
  这次买房时,贺明珠索性就用了分红的钱,这样说起来也是全家出钱,就不信他们还有话说。
  听到贺明珠的解释,贺明国果然哑口无言,总感觉似乎哪不太对。
  贺明军拍拍他的肩膀,说:“行了,老大,别想那么多,小妹也是一片好心,你就听她的吧。”
  贺明国反问:“你也听?”
  贺明军扬眉:“当然,我可是个好哥哥,做不出让妹子不痛快的事。”
  贺明国简直想呸他一口。
  这话说的,好像他成心想让自家妹妹不痛快似的。
  买房的事就这么说定了,接下来贺家全体忙起了装修和搬家的事。
  这套房子盖得极早,是五十年前的房子,当时正值抗日战争时期,乌城沦陷,作为重要的煤炭资源城市,大量日军驻扎此处,还有不少随军的日本商人。
  这些日本侵略者打着在乌城殖民的主意,想要长长久久地占据这座煤炭之城,在靠近矿山的位置修建了不少军事堡垒和民用建筑。
  其中,就包括了贺家买的这栋房子。
  据说这栋房子最初的主人是日本某个株式会社的负责人,盖房时舍得用料,房屋盖得扎实极了。
  即使过去了五十年,历经战争和岁月的摧残,这座房子的主体结构依旧完好无损。
  房子的地基垒得很高,超过地面近一米,而进门后却做了下沉式设计,日式风格的庭院中错落有致地坐落着五幢面积颇大的平房。
  与中式小院讲究形制规整、中心对称不同,这套房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堂屋和厢房,各房子的布局相对独立,私密性较强。
  而贺明珠正是看中这一点。
  再亲密无间的兄弟姐妹,也需要一些独处的空间和时间。
  不过,虽然房子买到了,但距离入住还差得远。
  这套房主体结构是好的,但内里装修已经糟践得差不多了,原本静寂禅定的日式风格早已不见踪迹,地板被撬走作柴火,木格障子门破破烂烂,房顶漏雨,属于室外下小雨,室内下大雨。
  想要把房子修成能住人的状态,要花大功夫。
  于是,从夏末到深秋,贺家都在忙装修的事,连贺小弟都戴上了报纸叠的帽子,像模像样地拿着刷子在墙上比划两下。
  终于,在第一场雪落下时,贺家搬进了新家。
  在搬家前,贺明珠去矿务局的电信营业处申请自费安装住宅电话。
  营业处的工作人员还是第一次受理这项业务,惊奇不已,甚至都不知道手续要怎么办,现场联系上级单位,在上级单位派来的业务员的指导下,才一步一步地将住宅电话初装业务办了下来。
  要知道现在是1984年,全乌城也没几户人家安装住宅电话,绝大部分电话的用处是办公,安在各厂矿机关。
  普通人想要打电话,大多去小卖部,要是想打长途电话,还要去邮局排队,一排就是大半天。
  贺家之前留的都是小卖部的号码,如果有电话打给贺明珠,小卖部老板就在巷子口扯着嗓子喊:“明珠,明珠,谁谁谁有事找你,快过来接电话!”
  这么一喊,半条街都知道谁要找贺明珠了。
  有时候贺明珠不在家,电话传递得不及时,就会耽误事情。
  就像上次贺小弟失踪,贺明国连夜骑车从分矿赶回来后,才得知已经贺小弟安全的消息。因为当时太晚了,小卖部已经关门,贺家人没有办法及时告诉贺明国。
  要是贺家有电话,就不用让贺明国冒险在运煤卡车川流不息的公路上连夜骑车回家。
  因此,贺明珠打定主意要在新家安装电话,即使要一次**纳五千块的电话初装费也在所不惜。
  当贺家安装了新电话,贺小弟对电话机喜欢极了,不断拿手指去扣弄号码转盘的小孔。
  此时电话还是有线座机,使用拨盘式的机器,按“1”只需拨一下转盘,而按“9”和“0”就要转一大圈,拨多了转盘,手指都要卡得生疼。
  贺小弟从前只在小卖部见过电话机,有老板看着,他不敢随便乱动。
  如今自己家也有了电话,他兴奋不已,自从电话安好,已经抱着玩了小半天,也不知在玩什么,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贺家人也都纵着他,放手让他去满足好奇心。
  齐家红嘱咐了一句:“小心点,别把插头拔出来了,要不然我们就接不到电话了。”
  贺小弟乖乖地将罩帘盖在电话机上,说:“我没动,就是看看。”
  电话机罩是齐家红用毛线勾的,话筒上还套了一层,保护得严严实实。
  这年头流行给家电穿衣服,贺家也不例外。
  除了座机,齐家红还给家里的电视机和冰箱做了布罩,平时不用的时候就盖起来,防止落灰。
  电视用了一年,还
  跟新的似的,绿色的冰箱里外也都没有一丝污迹。
  贺小弟捧着下巴盯着电话机看,心里想着,什么时候电话会响啊?
  说起来邪门,有些事就不经念叨。
  就在此时,叮铃铃,叮铃铃,贺家的电话突然响了。
  贺小弟迫不及待地抓起话筒,像模像样地“喂”了一声,可听着听着,他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贺明珠听到响动,走过来问他:“怎么了?有人打电话?”
  她顺手从贺小弟手中接过话筒,但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忙音,对方已经挂断了。
  贺明珠就又问:“谁打的电话,说什么了?”
  贺小弟看看姐,疑惑地皱起小眉头,说:“不知道是谁,就说房子不租给咱家的饭店,说完就挂了——姐,这是谁呀?”
  贺明珠眯起眼睛,她已经有答案了。
  第139章 第139章营业额的百分之十?……
  做生意是件麻烦事。
  生意做不好,赔钱亏本;可生意要是做太好,又容易招人眼。
  这不,乌金年代才在矿务局打响了名声,就遇上了房东要毁约的事。
  房东是矿务局生活服务公司,在改革开放前,矿务局内上到旅馆照相馆,下到浴池理发馆,甚至是婚丧殡葬事宜,都是由这家单位负责运营管理。
  换句话来说,矿务局群众的日常起居离不开生活服务公司。
  因此,生活服务公司在矿务局是数一数二的好单位,只要能把自己塞进去这个单位,就能在生活的各个方面都能给自家亲友提供便利。
  但随着改革开放,国家放开了对私人经营的限制,一夜之间,街面上出现了无数和生活服务公司抢生意的小商小贩。
  国营理发店旁边开了一家私人理发馆,女士烫头的价格只要五块钱,而且用的还是目前最先进的电热帽,只要在头上夹好卷子,在椅子上坐几个小时就能完成造型,烫出的头发弯弯卷卷,很长时间都不会变直。
  而与此同时,国营理发店还在使用火钳,烫发时滋啦作响,冒出一缕缕白烟,还能闻到头发被烤焦的气味。
  相比之下,客人们自然更乐意选择私人理发馆。没过多久,国营理发店就越来越冷清,只有一些怀旧的老人还愿意来这里。
  相似的情况还出现在生活服务公司下属的其他店铺,营业额以夸张的速度断崖式下跌。
  以前没有竞争对手时,生活服务公司的日子是很好过的,躺着也能挣钱;可现在竞争对手像雨后春笋般冒出,生活服务公司的日子就变得难过起来了。
  仅仅几年过去,原本富裕得可以每年组织职工公费旅游的生活服务公司就沦落到要出租办公楼的一层的地步了。
  而且还因为短视,将房子出租给了皮包公司,连带着房子的名声也变臭了。
  论理来说,能遇到乌金年代这样不仅按时交房租、而且扭转了房子名声的优质租客,生活服务公司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反而要毁约收房呢?
  这就要怪乌金年代实在太赚钱了。
  之前虽然乌金年代的生意也很兴隆,但由于接待的都是散客,每桌的消费金额有高有低;加上菜品直接从村里采购,成本不算透明,估算起饭店的毛利润还有些难度。
  但随着现在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在乌金年代办酒席,情势就大不相同了。
  店里每桌席面的价格定为二十五元,菜品是四凉四热四过油四大菜,共计十六道菜,虽然会因主家要求而对菜单进行调整,总成本的变化不会太大。
  因此有心人只要算一算每天饭店里摆席的桌数,再减去毛估的成本,就能大致得出饭店一天的营业额了。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饭店一天挣回来的钱就能轻松覆盖一个月三百块的房租,剩下的都是纯利润。
  生活服务公司这下坐不住了。
  原本以为他们定的租金已经很高了,相当于普通工人半年的工资呢,但没想到,相比于饭店的利润,这点租金根本不算什么。
  生活服务公司的领导们紧急开会,商量要不要涨租金。
  毕竟要不是房子的地理位置好,位于矿务局的繁华地段,乌金年代也招揽不来这么多的客人。
  这个说要把租金涨到六百块,那个说六百块太少,至少要一千块。
  还有人突发奇思妙想,说应该每月收取饭店营业额的百分之十作为租金。
  此话一出,众人先惊后喜,要是按提成收取租金可比固定金额的租金要高得多,纷纷赞叹起来。
  有人觉得不对劲,弱弱提了一句:“饭店不会同意吧……”
  立刻有人就说:“他们敢不同意!要是不同意的话,咱们单位马上就收回房子,不租了,让饭店关门滚蛋,他们全得喝西北风去!”
  这次会议获得圆满成功,第二天,生活服务公司派人来通知乌金年代,从下个月开始,房租要按饭店营业额的百分之十来收取。
  除此之外,为了防止乌金年代虚报营业额,他们还要求每月派会计来店里查账。
  当时饭店里是费立广在管事,听了来人的话,他当场就说:
  “你们单位穷疯了吧!”
  来人没想到这个老厨师说话居然这么难听,瞠目结舌:“你怎么说话的!”
  “老子就这么说话,爱听听,不听滚。”
  费立广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走走走,我们这是开饭店的,不是开银行的,穷疯了来饭店抢钱,你们单位特娘的有病吧!”
  来人气得威胁道:“信不信房子不租给你们了?”
  费立广不耐烦地说:“随特娘的便,爱租不租,早看你们单位的不顺眼了,成天来我们店里找事,就这还好意思说是公家单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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