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发家致富 第191节
“乌金年代?这家是国营饭店吗?”
“这是私人开的店,不是国营的。”
“老刘家里办喜事不是向来都在国营饭店吗?他就算嫁闺女都要在国营饭店办,怎么这次儿子结婚反而来了私人饭店?”
“十个手指还有长短呢,家里孩子多了,有个爹妈不待见的也不奇怪。”
“嘘,你们都小点声,人家今天办喜事呢……”
亲友们低声讨论着,刘父听到后极不自在,把刘爱民扯到一边,低而急地斥责道:
“不是说让你找一家国营饭店吗?你怎么找了个私人饭店?这让人家怎么看我们?!”
刘爱民没所谓地说:“日子是自己过的,我管他们怎么看。”
刘父气得连连跺脚:“你!你!你实在太不懂事了!”
刘爱民没空和他吵,径直走上前,饭店门口早有服务员等候,见他带人过来,极为热情地打招呼,笑着请客人们进店落座。
习惯了国营饭店服务员粗暴对待,在面对这样热情友好的服务时,刘家亲戚还怪不好意思的,连声地说:“你也坐,你也坐。”
服务员笑着说:“您太客气了,我还要给大家服务呢,就不坐了。”
刘家的婚宴摆了五桌,虽然不多,但饭店还是贴心地用屏风隔出了独立空间,特意布置的喜庆而热烈,到处可见红色的囍字。
新婚夫妻的同事朋友早已到了,赵计划作为刘爱民的铁哥们兼伴郎忙前忙后,在刘爱民不在饭店的这段时间替他招待来宾。
此时,早已入座的同事们也在议论婚宴。
“小刘看着不声不响的,倒是找了个好地方办婚宴啊。”
“乌金年代可不便宜,也不知道一桌席面要花多少钱?”
“女方是村里的,应该没出钱。小刘家里还挺舍得的啊,不是说他们家好几个儿子吗?”
“这就不清楚了,说不定是爹妈偏疼呢。”
人们各有各的议论,当全部客人都到齐,刘爱民和服务员说了一声,现在可以上菜了。
乌金年代的后厨现在不止有费立广一个厨师,在贺明军转向管理后,就又招了几个厨师。
和之前大海捞针不同,这次有了费立广,他在乌城乃至整个塞北厨师界的人脉都很广,没多久就联络了好几个或是怀才不遇、或是在原单位不得志的厨师。
乌金年代的待遇好,对厨师限制小,来了就能一展抱负,还能和同行高手切磋,招聘一事进展得相当顺利。
如今,当同时要处理婚宴、散客的多线程任务时,后厨显得游刃有余,忙而不乱。
在主家通知开席后,不多时,一盘盘的菜就流水似的从后厨端了出来。
客人们还在稀奇这家饭店过分友善的服务态度,以及在开餐前给每人送来的一条热乎乎的擦手小毛巾时,浓郁的香味已经霸道地袭击而来,让人情不自禁地正襟危坐起来。
费立广的眼界高,能入他的眼的厨师都很有一把刷子,即使是婚宴这样的流水席,也能把菜做得让食客欲罢不能。
从凉菜到热菜,从作为点缀的素菜到作为压轴的大荤,像一首交响乐,在不露面厨师的指挥下,为到场宾客演奏出一曲跌宕起伏的大作。
白切肉肥而美,烧羊肉皮糯肉嫩,整只的肥鸡泛着诱人的光泽。
在场客人们吃得嘴上满是油光,连话都顾不上多说,开始还在抢着吃,一盘菜才放到桌上,数双筷子同时伸下去,一眨眼盘子就空了。
等到了后面,最能吃的大肚汉也被迫缓一口气,乘人不备时偷偷松一松裤腰带,撑得要从喉咙口溢出来,打嗝都是轻轻的。
“这个饭店的菜好得很,爱民眼光不错!”
“是啊是啊,和国营饭店比起来也不差了,虽然是私人买卖,可这菜做的是真不赖。”
“要我说,国营饭店的菜也就那样,第一次去还觉得好吃,去多了就没意思,还不如来这个乌金年代,服务员态度好,吃着舒心。”
“说的也是,以前是没办法才去国营饭店找罪受,现在有了选的,谁还受那气!”
吃饱了的客人们三三两两聊起了天,新婚夫妻端着杯子满场敬酒,既是认人,也是面对面地接受来宾的祝福。
除了常规的白头偕老早生贵子的祝福以外,不断有人对刘爱民夸道“菜不错”、“饭店选得好”,把他高兴得忍不住多喝了好几口酒。
刘父有点别扭,特别是当听到有人说“国营饭店”也就那样时,他莫名有种自己被骂的感觉。
关系近的亲戚们来找他说话,不住地夸赞饭店选得好,席面也定得好,又让刘父面色缓和过来,脸上
多了笑,仿佛真是他的功劳一般。
有人问:“你怎么想起定这家饭店的?我记得你之前几个大的都是在国营饭店办的吧。”
刘父脸色一僵,强笑着说:“嗨,我哪懂这个,都是孩子们自己选的,想定哪家就定哪家,我们不插手的。”
对方夸道:“你们家可真民主!”
刘父干笑:“哈哈,哈哈,是民主,民主……”
最后一道汤端上桌时,原本打定主意不再吃的客人们,又忍不住拿起勺子端起碗,一边在心里默念“最后一口”,一边又给自己来了一碗。
白瓷缸里盛着一道清汤圆子,汤色雪白,肉圆浮沉,一弯碧绿,看着淡雅而恬淡。
半肥半瘦的猪肉斩成黄豆粒大小,加盐和鸡蛋清,捏成乒乓球大小的肉圆,放入沸水中滚上一滚,出锅前撒上一把嫩生生的萝卜秧。
这样清淡的菜系是北方所少见的,在北风渐起、落叶飘尽的深秋,给人以生机勃勃之感。
舀一勺肉圆,入口时弹香细嫩,入口酥化,肉圆咬破的那一瞬间,浓郁的肉香扑进口中。
再来一口汤,细腻而清淡,却不显得寡淡无味,忍不住喝完一碗,再来一碗。
客人们抱着肚子靠坐在椅子上时,看着满桌空空荡荡的盘子,讶异于竟然全吃完了。
要知道现在和前几年不一样,大伙儿生活条件好了许多,平时能吃饱,见了肉也不会像是饿狼一样扑上去,宴席上也开始出现剩菜。
但这次却吃得干干净净,原本准备收折箩的人双手空空,只能捡一些骨头回去喂狗。
宴席尾声,当客人们以为全部菜都上完时,服务员又端着几只鲜红的大碗过来,放在各桌中央。
刘爱民喝得有些多了,脸上红通通的,脑子倒还清楚,拦住服务员问道:
“这是什么?我没点这个菜吧?是不是你们上错了?”
服务员笑着说:“您是我们饭店的老客户了,老板知道您今天结婚,特意让后厨做了八宝饭,祝您今后的生活甜甜蜜蜜。”
听到是小贺老板送的菜,刘爱民高兴得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其他送餐的服务员也在上菜时说了类似的话,一听这是饭店老板特意送给刘爱民的甜点,客人们露出艳羡的目光,这小子太有面子了吧,能让这么大一饭店的老板点名道姓地送菜。
八宝饭上了桌,冒着腾腾热气,糯米煮的雪白软糯,松软膨胀,衬着其中的桂圆、莲子、豆沙和红枣格外的色彩绚丽,看着就喜气洋洋。
应景的是,八宝饭顶端放了一个红艳艳的“囍”字,有人好奇,拿筷子把囍字挑下来,仔细观察后才发现是用山楂卷,也就是果丹皮雕刻的。
八宝饭里拌了白糖,又在出锅时浇了稀释的冰糖汁,吃起来香甜软糯,越嚼越香。
客人们努努力,硬生生从胃里挤出点空间来,给八宝饭腾出位置。
幸好盛放八宝饭的红碗是口大底浅的类型,桌上众人分一分,一人一勺就吃完了,意犹未尽的同时又忍不住连连庆幸。
要是真来一盆的八宝饭,只怕今天在场宾客通通要挂急诊去医院治疗消化不良。
一场宴席下来,宾主尽欢。
婚宴结束,送完客人后,刘父拍拍刘爱民的肩膀,在儿子惊讶的目光中,有点尴尬地说:
“饭店选得不错……你成家了,也算懂事了。”
刘爱民骄傲地一仰头:“还用你说,我早就懂事了。”
刘父犹豫地问:“今天的席面这么好,你给厨师送了多少礼啊?”
刘爱民“嘁”了一声,说:“谁给厨师送礼?乌金年代是正经饭店,才没有国营饭店那些坏毛病。”
刘父暗自感叹,真是年代不一样了,搁以前,谁能想到办席面不需要给厨师送礼呢。
不过,虽然不需要单独给厨师送礼,但——
刘父有点忐忑地又问:“结账了吗?花了多少钱?”
这么好的席面,得花不少钱吧?也不知道他准备的钱够不够……
刘爱民说:“不用你付,我付得起。不过——”
在刘父庆幸的目光中,刘爱民狡猾一笑:“今天收的份子钱得全归我!”
第138章 第138章唱大戏与搬家
一场婚宴办下来,乌金年代打响了名声。
刘爱民的亲朋好友们对这家饭店印象极为深刻,原来服务员是可以好声好气说话的,原来办酒席是不需要给厨师单独送礼的,原来不需要倾家荡产就可以体体面面地办一场婚宴。
一传二,二传三,传得广了,大半个矿务局的人都听说了乌金年代这家饭店。
要在饭店办婚宴的人们在备选饭店名单上又填了一行名字,而原本打算在家里请客的,也开始考虑要不要改为饭店,花钱差不多,关键是省心还省事。
大概是最近宜婚嫁的黄道吉日真的很多,原本就生意兴隆的乌金年代如今更是门庭若市,婚宴订单甚至排到了半年后。
凡是在乌金年代办过酒席的人家,说起来都是赞不绝口,店里极给主家面子,当着客人的面又是送菜又是打折,让主家脸上大大有光。
听了这话的人不由得心生向往,想要亲自体验体验,看看这家饭店是不是真的像说的那么好。
结果,不体验也罢,体验后就要说其他人夸得都太含蓄,明明乌金年代比他们说的要好一万倍。
对于八十年代的人来说,“顾客是上帝”这句话就像上古神话传说,没听过更没见识过。
他们打小就没体验过友善热情的服务态度,遭人冷眼是家常便饭,不被服务员/售货员打骂就不错了,还想要什么自行车。
而如今,大伙儿在乌金年代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尽管和后世经过严格培训的服务业相比,还有些粗糙随意,但已经深深打动了他们。
群众的想法是质朴的,既然这家店好,那我就要多去这家店。
良性循环之下,乌金年代的生意越来越好,不管是工作日还是休息日,店里总是坐满了人,引得同行羡慕不已。
而坐落在楼上的单位兼房东,也逐渐将目光投向了这家生意过于兴旺的私人饭店。
有的丰收会滋生出贪婪,而有的丰收则会繁育出感恩。
许家村迎来前所未有的大丰收!
不仅仅是粮满仓,许家村的村民年收入首次达到三位数,创下周边村镇之最。
农民赚钱的门路少,加上前些年管得严,想要做点小买卖就会被“割资本主义尾巴”,把人强行拘在了土地上。
虽然手头有粮饿不死,但钱是没有的,想要攒点钱,要么农闲出去打短工,要么在集市上摆小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