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发家致富 第172节
贺明军早就觊觎这一炉子烤鸭,偏偏费立广看得紧,不许旁人插手。
烤好的鸭子细细切成薄片,费立广没就荷叶饼,而是给自己准备了一瓶二锅头。
滋溜一口小酒,再来一口酥脆油润的烤鸭,吃得小老头满面红光。
晚上的时候贺明珠喊饿,但当时家里为了找她乱哄哄的,没来得及准备晚饭。
贺明军就想起了费立广那一炉子烤鸭,趁着他在后厨忙活上菜,偷偷摸摸挑了只最肥的鸭子,临走前对看到自己的纪平波嘘了一声,示意他别出声。
贺明军骑着自行车一路驰骋,烤鸭拎回家时还是滚烫的。
他唰唰几下把烤鸭切成薄片,每片上都有一层油润鸭皮。接着将从店里一并顺出来的荷叶饼和甜面酱摆上桌,再加上现削的葱丝和黄瓜丝。
没用多长时间,烤鸭和配菜就摆好了,有荤有素,还有主食,非常营养均衡。
贺家人是吃过好东西的,但对着这一份烤鸭也不禁连声赞叹。
果木烘烤的鸭肉有种独特的香气,鸭子皮下厚厚的脂肪在长时间的烘烤下融化,与原本干柴的鸭肉美妙地融合在一起,口感滋润而不油腻。
鸭皮酥脆,鸭肉鲜嫩,再加上薄而韧的荷叶饼,微辣的葱丝,清香爽口的黄瓜,以及滋味醇厚的甜面酱,一口吃下去,像是在味蕾上放烟花。
贺小弟连吃几个荷叶饼卷烤鸭,直到撑得小肚子鼓起,再也吃不下去了,这才依依不舍地下桌。
烤鸭可真好吃呀~
贺小弟意犹未尽地回味,这次他有了新的演唱灵感。
“左手一只鸭,右手一只鸭,背上还背着一个胖鸭鸭呀,咿儿咿儿呀~”
贺家全体:!!!
糟糕,接下来要听三个月的《回鸭家》了!b
第126章 第126章罐头厂的筹办
有了厂房后,罐头厂的筹备工作开始有条不紊地推进。
巩副矿长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联系到一家空关
了几年的小集体厂房,原先是做饼干的,由于长期的经营不善而被迫关门停业。
贺明珠以劳动服务公司的名义去商谈租赁厂房的事宜,同比市面租金,对方提出的要价不算高,但有个额外条件,新厂要接收原饼干厂的职工。
这个要求说难不难,但说简单也不算简单。
罐头厂的职工还没有招聘,现在厂里名义上只有负责人贺明珠和副手杨冬梅,如果有一批具有食物加工经验的熟练工加入,可以极大降低后续的运营压力。
但问题毕竟现在罐头厂还在筹办、没有盈利的时候就要担负十几号人的工资和劳保,经济上的负担不可谓不大。
贺明珠思索片刻,同意接收饼干厂职工,但同时也提出要求,等罐头厂开起来后再接收这批职工,在此期间,依旧由饼干厂负责发放工资。
饼干厂的负责人面露难色。
由于饼干厂拿不到订单,已经停业很久了,全靠街道微薄的拨款,以及零星售卖出去的一些饼干存货的收入来维持每月的工资发放。
即便是已经将职工的工资压到最低了,每月才发十来块钱,但也已经无法继续支撑下去。
街道为了安置回城知青和待业青年,不止开办了饼干厂这一家小集体企业,还有纸盒厂、火柴厂等轻工业企业,虽然前期投入少,但由于没有技术壁垒,可替代性强,在市场上的竞争性约等于无。
这些小集体企业从开业以来就生意惨淡,全靠街道干部去国企化缘,零零散散拉几个订单回来,一年挣个上千来块钱,维持基本的运转。
而如今,市面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个体户,不仅勤劳能吃苦,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儿,而且善于钻营,把价格压得很低,抢走了不少的市场份额,把这些小集体企业挤得连落脚的地方都快没了。
街道本身经费有限,为数不多的拨款分到几个小集体企业时,就像往大饼上撒芝麻,看上去有,吃起来没,连虚假繁荣都称不上。
饼干厂早已弹尽粮绝,岌岌可危地摇晃在倒闭的边缘。
要不是为了解决就业、维护社会稳定的需要,街道早就将这些光赔钱不挣钱的小集体企业都关了。
如今有人找上门来要租赁厂房,还愿意接收原厂的职工,街道的人别提多高兴了。
可对方却不愿意现在就把职工这个大包袱接过去,还要等上几个月,这就让人有些为难了。
答应吧,饼干厂现在实在没钱发工资了;不答应吧,下一个冤大头不知在哪里。
饼干厂负责人就和贺明珠商量:“要不你一次性把一年的租金都付了吧。”
贺明珠没说话,杨冬梅先瞪起了眼睛。
“领导,这就不合适了吧?咱们说好的,厂房租一年,租金按季度付,毕竟厂子关了好几年,我们也要看看这里适不适合开罐头厂啊。”
饼干厂负责人诞笑着说:“适合,怎么不适合呢?你看我们厂子有自来水,还通了电,地面和墙面都用水泥抹过,一点灰也没有,干干净净的,最适合做罐头厂了。”
杨冬梅反驳道:“通水通电不是开厂的基本要求吗?这有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领导,我们不止是租了你们的厂房,还要接收你们厂的职工,将来要付的工资可是一大笔钱。你这会儿就要把一年的租金都收走,这我们以后还哪有钱再付工资呢?”
饼干厂负责人想了想,退了一步,提议道:“要不你们先付半年租金?”
他还哭起了穷:“我们厂现在账上是一分钱都没有了,下个月的工资还不知道从哪儿来……你们要是不想提前付租金也行,那你们现在就来管这些职工,总不能好处都被你们占了吧。”
杨冬梅反问他:“我们占什么好处了?”
饼干厂负责人眼中精光毕现,看看贺明珠,又看看杨冬梅,狡猾地说:
“你们其实是个体户吧?别否认,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们是挂了个集体企业的名,实际挣的钱都揣个人腰包了……你们个体户都能开厂子了,手里肯定不差钱;可我们就不行了,要是发不出工资,那些女工马上就要来闹事儿。”
“你们想租我们厂的厂房,就得管我们厂的职工,要不然,回头她们要是拿不到工资闹起来,我可管不了,你们也不想开个厂子也开不安生吧。”
这话说得无赖极了,摆明了就是要罐头厂接下这个大包袱。
杨冬梅也算经过见过的,还是头一次见公家单位的领导耍赖,一时间瞠目结舌,甚至有点生气。
“您这话说的,好像这厂房我们非租不可了。”
贺明珠的声音清凌凌地响起,语带笑意,似乎并未动气。
“说实话,我来饼干厂走这一趟是看在别人的面子上,其实租不租的无所谓,对我来说,租什么厂房都一样,不租也行,村里多的是地,批块工业用地又不费事儿,还不用接收职工,轻装上阵,其实对我来说更有利。”
听到贺明珠的话,饼干厂的负责人一时间有些吃惊。
他原没太把这个小姑娘放在心上,虽然街道干部介绍时说她是什么一矿劳动服务公司的总经理,但见面时却发现她的年纪比自己闺女还小几岁。
要不是街道干部信誓旦旦地说她是来租厂房的,负责人还当是小年轻的恶作剧。
负责人仗着年纪大,想在租房条件上做手脚,使其对饼干厂更有利,哪怕是耍赖也无所谓。
可贺明珠却不吃这一套,摆出一副“谈崩就谈崩”的模样,反倒让负责人谨慎了几分。
“呃,这位,贺经理,不是我夸口,其他厂子不一定有我们饼干厂的好,你看这墙多厚,你看这地多平,那都是我们当年一砖一瓦亲自盖的,光是用料就比别的厂子扎实。而且我们是做饼干的,厂子这么多年都维护得干干净净,你要是租什么纸盒厂、火柴厂,那脏得都没法看,在那种厂子里做出来的罐头都不能吃。”
贺明珠不动声色地笑笑:“脏没关系,打扫干净就好了。而且我只租一年,以后要不要长租还两说呢,这厂房盖得再好,对租客来说,其实也没什么所谓。”
饼干厂负责人突然意识到饼干厂再好,可对于贺明珠来说,还没有好到有压倒性优势的地步。
而现在社会上小集体厂有多难做,负责人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清楚。
即使是一些努力维持运转的厂子,离关门倒闭也不过一步之遥。
就像饼干厂在烘焙市场上缺乏竞争力,饼干厂的厂房在租赁市场上也同样缺乏竞争力。
他立刻转变思路,换了更加的友好的语气说道:
“哈哈,瞧我把话都说岔了,话题是越扯越远,真是人老了,总爱说些废话……话说回来,租金就按季度付吧,毕竟我们厂的账上的钱要是有富余,街道就要让我们支援支援其他厂子了……按季度付租金最合适,正好把欠的劳保慢慢补上,哈哈……”
杨冬梅听到这话,忍不住看了又看负责人。
这话说的,刚才还口口声声又是要求她们付一年租金,又是要付半年租金,不给就暗示让工人闹事。可现在反倒说按季度付租金最合适,婚礼上新人拿红包改口也没这么快的啊。
要不怎么能当领导呢,这一抹脸就把之前说过的话都吃了回去,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好像她刚才听到的内容都是幻觉。
贺明珠了然地看了看负责人,直看得对方尴尬地扯出个笑。
她倒是也没抓着不放,敲定了租金的事,又说了些其他租赁条件,让杨冬梅记下,将来白纸黑字都要落到合同上。
但就关于接收饼干厂职工的人数上,双方又有了争议。
“不行,不行,工人都得去新厂上班,怎么能让你们挑人呢?这个去,那个不去,这不是影响工人的团结嘛。”
饼干厂负责人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说什么也不肯松口。
贺明珠很坚持,比之前商谈租金支付条件时还要坚持。
“必须要挑,罐头厂只接收符合标准的职工,不符合标准的一律不收。说到底,你们饼干厂当初在招聘职工时只考虑解决就业,政治挂帅而不是经济挂帅,对于职工的个人能力和工作态度都没有进行考核。虽然租赁所附条件是要接收饼干厂职工,但也不应该是无限度地接收,什么人都要。”
饼干厂负责人试图劝说贺明珠:“反正罐头厂也要招人,我们厂的工人都是熟手,而且政治清白,不比你在社会上招的乱七八糟的人好吗?”
贺明珠却说:“那也不一定,政治清白又不等于工作敬业。说起来国企里的人都经过政审,就没一个政治不清白的,可懒汉也不少,多的是上班打牌的。”
饼干厂负责人语塞,厚着脸皮说:“你就当是为了社会效益吧,毕竟我们厂的职工年纪也不小了,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总不能让人家没工作吧。”
贺明珠一挑眉:“您之前可是说了,我这是个体户开厂,当然要以挣钱为主,不可能替小集体兜底。
再说了,谁说不来罐头厂上班就没工作了?那不还有你们饼干厂么,厂房虽然租出去了,可还有租金呢,正好用来付工资啊。”
饼干厂负责人恨不能缝住自己的嘴。
叫你眼尖,叫你嘴快,说什么个体户开厂子,这下好了,人家这下有理由不替小集体背包袱。
见负责人迟迟不开口,贺明珠催促道:“您要是没想好的话就先慢慢想,我们去其他厂子看看……”
饼干厂负责人忙道:“没没没,想好了想好了!就按你说得来,但……”
贺明珠问:“但什么?”
饼干厂负责人说:“你得给我透个底,你至少能接收多少工人?到时候你要是说我们厂的工人都不合格,一个都不接收怎么办?”
贺明珠说:“这我可给不了您准话,毕竟你们厂的工人是什么样的我还不知道,能收多少人现在确定不了。”
饼干厂负责人闻言有些失落。
他知道贺明珠说的是实话,可就是实话才让人郁闷。
在这场租赁谈判中,饼干厂是没资格谈条件的一方。
对于贺明珠而言,没有饼干厂,她还可以选其他厂子;可对于饼干厂来说,要是贺明珠不租,他们找不到下一家肯接手的单位。
饼干厂职工的工资和劳保像是滚雪球,刚开始时看着不起眼,可一日一日地累积下来,已经成了停工厂子无法承受之重了。
在后世厂办集体改制时,对这些大集体小集体企业进行摸排后,累积拖欠的工资和社保的金额非常夸张,甚至可以拖垮一家原本经营良好的国企。
饼干厂负责人苦涩地说:“唉,我们厂都是能干的好工人,要不是饼干实在是卖不出去,也不至于关了厂子。我没别的要求,就希望能给她们找个新工作,不然一直在家待着,会把人待废了的……”
他离退休没几年,事业上已经到头了,现在只想给手下工人找个好出路,也是一片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