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没办法,她只能掏钱请人又建新窑,按照邢州瓷窑师傅给的馒头窑的图纸,由这些老师傅们现场监工,务必要保证跟邢州瓷窑建得一模一样。
  月台窑原本的窑口就留着烧制密县擅长的类型,烧制品质低一些的民用器皿,可以尝试走薄利多销的类型。
  贺岁愉一边盯着新窑口的修建,一边盯着月台窑烧制瓷器,烧的大都是普通人家用的盘盘碗碗。
  贺岁愉转的时候还发现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
  她看着那工人从窑洞里拿出一个匣钵,打开却不是瓷碗,而是奇形怪状的玩具。
  “这是什么?”贺岁愉问道。
  那工匠没料到贺岁愉在他背后,被贺岁愉说话的声音吓了一大跳,险些失手摔了手里的匣钵,“东、东家……”
  他被瓷窑灼热的温度炙烤的通红的脸颊在这一刻更红了,拿着手里的匣钵紧张得只咽口水,说不出话来,“我……我……”
  “这是什么?”贺岁愉继续问。
  “东家我错了,我不应该在工作的时候浪费瓷土烧一些无关的东西,”那工匠“扑通——”一声跪下,言辞恳切,“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求东家就饶过我这一次,小的接下里一定好好干。”
  贺岁愉之前辞退了几个手艺不好,不好好干活的匠人,这是窑口里的将人们都知道的事情,尤其是那个刺头裘老四,那么横的一个人,东家叫他走,他起初还闹事,后来还是夹着尾巴走了。
  瓷窑里的人这下都知道东家是个有手段的厉害人物,不然一个女人也不能在这个世道撑起这么大的摊子。
  贺岁愉开出的工钱不低,比密县其他几个瓷窑的工钱一天要多几文钱,算下来一个月就多近百文钱,足够买上三四斤猪肉,让家里人好好吃上几顿的了。
  所以这个匠人当然想继续留在这儿干活。
  贺岁愉没让他起来,而是问:“这匣钵里装的是什么?”
  第89章 第89章“这、这是小人……
  “这、这是小人给家里的小儿子烧的玩具。”那匠人结结巴巴地回答。
  贺岁愉看到其中一个鸟型的陶瓷玩具,“这是哨子?”
  “回东家,是。”那匠人回答。
  “那剩下的呢?”贺岁愉问。
  “这是十二生肖,这是童子俑……”匠人向贺岁愉挨个介绍道,介绍完了又赶紧补充说,“小人烧这些都是用的剩下的瓷土,还有放烧瓷器的匣钵之间的空隙烧的这些东西,没有花费多少瓷土,也没有耽误干活的!”
  贺岁愉仔细端详着这些陶瓷做的玩具,“你把这些做得精致一些,再多做一些花样出来,你暂时不用烧制其他瓷器了,就专心做这一样,我正常给你发工钱,若是卖得好,回头兴许还有赏钱。”
  那匠人愣住了,反应过来,当即千恩万谢道:“多谢东家!多谢东家!”
  因着从邢州请匠人过来,又修建新的馒头窑,密县的窑洞一直用的木炭烧窑,若想烧出来邢州那样的白瓷,用木炭烧温度就太低了,须得用煤炭烧,所以还得花钱买煤炭。
  贺岁愉当初带的银钱花了快一小半儿进去了,携带这么多的银子和铜钱经商实在太不方便了,将来若是有机会,她一定要提前推行交子的使用。
  馒头窑建好烧了一窑瓷器以后,贺岁愉发现还是比不上邢窑瓷器的品质,她仔细对比以后,发现大概是瓷土的原因,邢州比密县要偏北许多,瓷土肯定不一样。
  找来了几个邢州瓷窑的师傅一问,果然是邢州瓷窑的瓷土来源于太行山东麓的丘陵土,土质偏硬,而密县的瓷土来源于豫中一带的黏土。
  贺岁愉带着人试验了很久,试验了许多种不同的方案,反复试验瓷土配比和釉料配比,才找出解决方法。
  与此同时,她之前发现的那个偷摸用瓷土做玩具的匠人在得了贺岁愉的命令以后,专心致志地研究起瓷器的小玩具来,做得比之前精致不少,花样也多了许多。
  贺岁愉让人将这些玩具运回开封府去卖的时候,还挑着有意思的,给小赵德昭送了一匣子。
  杜夫人让人捎信过来说赵德昭很喜欢。
  贺岁愉之前让人提防的那个走了的裘老四果然不服气,偷偷摸摸地带着人回来闹事。
  他带着一群周围的地痞流氓,大半夜悄摸地钻进贺岁愉的仓库里,若不是被发现的及时,就被他们得逞了。
  若是真被他们砸了这间仓库里的瓷器,贺岁愉这次的损失就惨重了。
  裘老四及一众地痞流氓都被贺岁愉的人摁在了地上,用绳子五花大绑起来。
  “谁派你们来的?”贺岁愉一脚踩在裘老四背上。
  裘老四根本没钱,家里还欠一屁股债,哪来的钱去找这么多的人跟着他一起闹事。大家都不是傻子,没有利益的事情谁会跟着他一起干?
  裘老四痛呼一声,却不肯轻易松口,“没有谁派我来,就是老子想报复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贱婆娘敢叫老子走人,老子就要让你这桩生意在密县做不下去!”
  贺岁愉置若罔闻,对他的脏话和狠话并不放在心上,扫视了一圈其他被捉住的地痞流氓,又问了一次,“谁派你们来的?”
  周围那一群被按在地上的都不把贺岁愉一个女人放在眼里,他们胡乱地叫骂着。
  “臭婆娘!赶紧放老子走!不然等老子出去了叫你好看!”
  “贱人!快放爷爷我出去!”
  贺岁愉懒得跟这群人多费口舌,最后问了一次,“都不说是吧?”
  这群地痞流氓瞧不起贺岁愉一个女人,认为贺岁愉不能将他们怎么样,即便手下有一群身强体壮的汉子,也觉得这都是贺岁愉吓唬他们的。
  “给我打!”贺岁愉下令。
  一时之间,几十个汉子抄起拳头粗的木棒雨点一样的落下去,高高抬起,又狠狠砸下去,像是痛打落水狗一样打这些为非作歹的坏蛋。
  顿时,仓库里哀嚎声、痛呼声四起,此起彼伏。
  一顿不留情的棒子下去,还没挨几下,很快就有人忍不了痛全招了,“是、是其他几个窑口的窑主雇我们做的!”
  贺岁愉早有预料,当即吩咐付十九:“去请其他几个窑口的窑主过来,就说是共商做大生意的事情。”
  付十九问:“他们若是心虚不愿意来怎么办?”
  贺岁愉道:“他们若是不愿意来,绑也要将人绑过来。”
  “是。”付十九得到命令,立刻带着人去了。
  何书翠却又几分担心,“姐姐,若是那些窑主保官引来官府的人怎么办?”
  贺岁愉看着地上这些被打了一顿以后呻/吟不止的地痞流氓,“引来官府的人就正好。”
  等了约莫大半个时辰的功夫,付十九带着人将密县其他几家瓷窑的窑主“请”过来了。
  贺岁愉在仓库里等着这大半个时辰里,这些地痞流氓中,还有人挨了打也不老实,想耍小花招逃跑的,贺岁愉叫人把他们又打了一顿,这才老实下来。
  那几个窑主一进来,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混混们,尤其是看到他们身上鲜血淋漓的伤痕,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惨像,吓得脸色煞白,战战兢兢。
  “王老板、李老板、周老板、陈老板、孙老板,这些人是你们找的吧?”贺岁愉凌厉地目光朝那几个窑主看过去。
  “贺老板这是说的哪里话?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做了什么,可我们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生意人,怎么可能跟这群人有什么关系?”
  “对啊,贺老板是搞错了吧!”
  “就是啊!我们压根儿不认识这些人!”
  几个窑主七
  嘴八舌地说着,纷纷与地上这些犯事的地痞流氓撇清关系。
  “可是,他们咬死了说是诸位做的,我想想也是,我与他们无冤无仇,比起他们无缘无故地做这些事情,我还是更相信他们的说辞,诸位窑主嫉妒我的生意就让他们过来砸了我的仓库,还让他们砸完仓库以后,再砸了我新建的窑口!”
  “诸位下手还真是黑啊!”
  那几个窑主又想反驳,完全不愿意承认这件事情。
  但是贺岁愉赶在他们开口辩驳之前,率先道:“先不要急着狡辩,让我说完!”
  贺岁愉如此说,那要开口狡辩的周老板话挂在嘴边却没办法说了,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就卡在这个关头了。
  “别人倒也罢了,”贺岁愉直直地看向其中一个男人,“陈老板,我们是合做过生意的,我从前可没少照顾你生意,你这样做,多少让人有点儿寒心啊!”
  陈老板撇开了目光,大概是愧疚得不敢看贺岁愉。
  良久以后,他才低声说:“我这也是没法子……我养着那么多人,自从你重新把月台窑开起来以后,我的单子就比往日少了足足两成多,我那么多兄弟都要吃饭的!”
  贺岁愉的声量骤然拔高:“你的人要吃饭,你就来砸我的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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