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他刚
  刚学会说话,贺岁愉前不久才教过他喊娘,如今喊贺岁愉的时候发音还很不标准,只能模糊分辨出是在叫娘。
  杜夫人看得于心不忍,“阿愉,昭儿哭得这般厉害,你要不然这回就先别去了,过些日子再走吧?”
  贺岁愉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对杜夫人的话是温柔而坚定的拒绝态度,“娘,这是早就定好了的事情,若不是有了阿昭,这事儿前年我就想做的。”
  恰好此时,请假回来送贺岁愉的赵九重赶回来了,正好听到杜夫人刚刚劝贺岁愉的话。
  他心中警铃大作,怕贺岁愉转头又怀疑他是不是想反悔,不想信守婚前承诺了。
  于是,他赶忙上前一步抱起抓着贺岁愉裙子的赵徳昭,又对杜夫人道:“娘,阿昭有我照顾着呢!府中还有这么多乳娘丫鬟和仆妇,照顾一个小孩子不是绰绰有余?”
  他又转头对贺岁愉眨了眨眼睛,“阿愉就放心去密县吧!”
  仿佛是在借这句话安她的心。
  杜夫人微微蹙眉,“你过些日子就要随陛下出征,你能在家里照顾多久?”
  第88章 第88章赵九重赶紧道:……
  赵九重赶紧道:“娘,这不是还有您嘛!阿昭自出生起就一直是您在照顾,阿愉在不在家又有什么分别?小孩不记事,今天哭过以后,明儿个一早醒过来就忘了。”
  杜夫人无奈,见赵九重如此说,她也不好再劝贺岁愉留在家里。
  幸好赵徳昭还太小,听不懂赵九重的话,不然他铁定要闹不可。
  他乖乖地被赵九重抱在怀里,两只圆溜溜的水润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贺岁愉,生怕一眨眼,贺岁愉就跑了。
  贺岁愉见他安静了,就又准备走,但是她刚一转身,小孩儿就开始哭。
  贺岁愉:“……”
  这死小孩!
  要不是杜夫人在场,她肯定要当场表演一个打孩子了。
  贺岁愉僵硬地转过身子。
  忽然,她灵机一动,想起了上次她坐着马车抱着赵徳昭去铺子里转悠了一圈的事情。
  于是她提议道:“正好元朗要送我到城门口,将阿昭一起带上吧,我在路上将他哄睡,到时候元朗再把他带回来。”
  赵九重立刻接上贺岁愉的话,“好啊,这个法子好!”
  说罢,赵九重抱着赵徳昭与贺岁愉一起上了马车。
  车夫驾着马车沿着街道朝城门口的方向去。
  街道的路面很平坦,马车并不颠簸,但是还是不免摇摇晃晃。
  “nang……”赵徳昭抓着贺岁愉的袖子,生怕贺岁愉又跑了。
  贺岁愉温柔地摸着他毛茸茸的头顶。
  赵九重发现赵徳昭上了马车以后,就安静下来了,甚至不需要他们哄,没多久就怪怪地睡过去了。
  他感慨道:“早知道这小子这么容易睡着,就不带他出来了,这会儿不哭了,安安静静的多好。”
  贺岁愉露出早有预料的微笑,“他晕车了,自然睡得快。”
  赵九重不由惊讶,转念又笑起来,“你真是……”
  “还是你有办法。”他摇摇头。
  贺岁愉脸上有几分神气,“是吧。”
  不多时,到城门口了。
  赵九重将赵徳昭放在马车上,率先跳下车,然后扶贺岁愉下马车。
  贺岁愉不太自在地被他扶下来,“下个马车而已,我自己也行。”
  这次何书翠也一同去。
  本来贺岁愉这次也想将她留在开封府的,但是何书翠坚持要和她一起去。
  贺岁愉转念一想,让她跟着一起出门历练历练也好,她将来若是把摊子越铺越大,正需要一个样样都行的得力帮手。
  赵九重看见贺岁愉同何书翠一起,还有付十九带着的一众人出了城,消失在远处,他这才重新上了马车,吩咐车夫调头回府。
  数日后,
  贺岁愉一行人抵达密县。
  她虽然之前来过密县,但是到底不如当地人清楚这个地方的情况,为了追求效率,还是找了个牙人,询问密县有没有准备卖的窑口。
  还真有一家窑主因为经营不善,连年亏损准备卖掉瓷窑。
  贺岁愉第二天就带着人,跟着牙人去那窑口看了。
  这窑口叫做月台窑,位置不错,运输不算太麻烦,离瓷土矿也不算太远,就是窑主人发不出工钱,原本的工匠都跑光了,需要贺岁愉重新开始招人。
  密县已经有许多瓷窑,如果贺岁愉和其他人一样,请密县的师傅烧制同别的瓷窑同样款式的瓷器,那么就毫无新意,同其他经营多年的瓷窑相比,缺乏竞争力。
  所以贺岁愉决定让人请邢州的师傅过来,邢窑白瓷天下闻名,与南方的越窑青瓷齐名,堪称当世瓷器里两颗耀眼的明珠。
  她若是能请几个手艺好的邢窑师傅过来,把邢窑白瓷在密县复刻,到时候必然不愁卖。
  贺岁愉在密县盯着招人事宜,让付十九带着人去一趟邢州,因为贺岁愉着急要人,所以让付十九几人骑着马去邢州,这样能够节省时间。
  在付十九去邢州期间,贺岁愉也招了几个密县本地的烧瓷师傅,让他们烧了一窑瓷器出来看看效果。
  有两个手艺不太行的汉子,贺岁愉当场就结了这几日的工钱,让他们走人。
  其中一个叫裘老四的男人还不服气,指着贺岁愉的鼻子骂道:“你一个女人懂什么瓷器!老子的手艺好得很!你还敢叫老子走人?”
  “放肆!”何书翠当即挡在贺岁愉的面前,横眉看着那男人。
  何书翠这两年长高了不少,现在已经快和贺岁愉差不多高了。
  贺岁愉安抚地拍了拍何书翠的肩膀,“书翠,你让开吧。”
  何书翠迟疑地看了贺岁愉一眼,让到了贺岁愉身侧。
  那男人还在骂,甚至有越说越难听的趋势。
  忽然,冷冽的“划啦——”一声,贺岁愉从袖子里抽出一把锃亮的匕首。
  匕首的光亮折射到男人的眼睛上,男人叫骂的声音一顿,“你、你别以为拿把刀子老子就会怕了你!”
  男人余光中瞥见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贺岁愉带过来的人围住了,看见围着自己的壮汉,心虚地只咽口水。
  “我这把匕首已经数不清沾过几个人的血了。”贺岁愉的语气轻飘飘的,可越是轻飘越是吓人。
  “老娘能支起来这么大的摊子,真以为我手无缚鸡之力?这月台村后面有一块林子,想必失踪一两个人,官府也会当做是被山林野兽吃了吧?”
  乱世里的官府并不像后世那么尽责,虽然说陛下登基以后有所整顿,但是吃着官粮不办事或者不干人事的仍然不少。
  贺岁愉勾唇笑了一下,笑容阴恻恻的,裘老四下意识往后退了小半步。
  “你、你别以为两句话就能吓到老子!”裘老四大声喊道,声音虽然大,但是听起来底气却并不显得很足。
  贺岁愉语气满不在乎:“你尽可以试试,女人的刀子能不能杀人?”
  裘老四的目光落在贺岁愉锃亮的匕首上,又是害怕又是愤怒,恨恨瞪了贺岁愉一眼,“老子有手艺也不是非要在你这里干!”
  他放完底气不足的挽尊的狠话,就想要跑,但是却被贺岁愉带过来的人挡住了去路。
  “让他走吧。”
  贺岁愉发话,壮汉们才让开,裘老四连忙屁滚尿流地跑了。
  看他走了,贺岁愉才对汉子们道:“叫弟兄们都提防着点儿,这裘老四有可能回来闹事。”
  一个月后,
  付十九带回了数十个邢州窑的师傅。
  他们去的时候只有数十匹马,回来的时候是十几辆马车组成的一个商队,还雇了一个镖队跟着一路保护。
  付十九不仅带回了人,还拉了几大车邢窑瓷器,贺岁愉留了一些好的作为样品,剩下的全部吩咐付十九带着人拉回开封府的铺子去卖。
  这些烧瓷的师傅基本上都有家室有妻子
  儿女,忽然叫他们背井离乡跨越几百里,只能带着他们的家人一起过来,不然他们肯定不愿意,不过也有一些不太信任付十九的,这次过来并没带家人,准备等自己站稳脚跟再写信叫家里人过来。
  邢州位于大周边境,屡遭战火侵袭,虽然说这几年比前些年情况有所好转,但是邢州瓷器行业早已经大不如前,贺岁愉开出了诱人的价格,这些烧瓷的师傅自然是能跑的都想跑。
  贺岁愉让付十九在月台窑附近买了几间房子,把这些烧瓷的师傅和家眷安排好。
  但是这些师傅过来以后,贺岁愉的瓷窑又有了新的问题。
  密县的窑口大多都是小型直焰窑或者是半倒焰窑,用来烧粗瓷或者是黑釉瓷,而邢州烧白瓷用的窑口是馒头窑。贺岁愉一开始还抱着侥幸心理,让那几个邢州瓷窑的师傅烧了一窑,结果出来根本没法看,瓷器又黄又不成形,杂质很多。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