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老爷,小的在您身边干了这么多年,办事如何尽心尽力、兢兢业业,您也是看在眼里的,您要相信小的啊!”刘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说。
  何福殷不为所动:“你还是不愿意承认是吧?”
  刘财:“小的真的没做啊……”
  何福殷不欲再听他的狡辩,“来人,给我拖出去打!打到他愿意承认愿意还钱为止!”
  “老爷!老爷……”
  刘财哭喊着,挣扎着,但还是被两个早已经守在门口的小厮拖走了。
  不一会儿,
  外面就传进来了凄厉的惨叫声。
  刘财嘴巴硬极了,打了二十个板子下去,还是不招。
  何福殷听到外面传来的惨叫声,心中又是愤怒,又是伤心,这毕竟是他真心实意信任多年的家僮,虽然说是下人,但人又不是木石铁器,即便是下人,那也是有感情的啊。
  但是刘财最终还是咬死自己没偷钱,何福殷到底留了他的性命,只是将人丢出府去。
  可这一丢就坏了事。
  刘财向官府诬告何福殷通敌叛国,拿着伪造的证据,指控何福殷用钱财向叛贼赵延寿投诚。
  一日清晨,
  何福殷正坐在家中与妻子一同用早膳,一群官兵突然冲进了何家。
  他们高声喊着:“捉拿叛贼何福殷!捉拿叛贼何福殷!”
  何福殷和何夫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何福殷就已经被官兵拿下了。何家的丫鬟小厮们也吓到了,被拦在角落里,不得上前。
  何夫人见何福殷被抓,想抓着官兵的手求情,官兵“划拉——”一声抽出雪白的刀刃,利刃近在咫尺,何夫人不敢再上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何福殷被带走。
  睡在里间的何家小公子被吵醒,被一伙突然冲进来的陌生官兵吓得哇哇直哭,旁边的嬷嬷也吓得瑟瑟发抖,抱着小公子缩成一团。
  何夫人听见儿子的哭声,却根本顾不上,掏了一大笔银子,才从几个官兵口中打探出来何福殷被抓走的原因。
  官兵闯进何家抓人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几个小姐也吓得不轻,尤其是三小姐何画屏看见凶神恶煞的官兵抽出雪白刀刃,当场就吓晕了过去,婢女赶紧给她掐人中,何画屏才悠悠转醒。
  何夫人派管家去联系何福殷之前的朋友,又到处找门路想进去探望何福殷,何家三个小姐知道爹爹出了事,都焦急地围在母亲屋子里等消息。
  可惜,昔日故交旧友听说何福殷因为叛国投敌之罪被抓了,都不愿意趟这趟浑水,何家的管家登门,他们根本就不愿意何家的管家,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推脱搪塞。
  何夫人那边的进展也极其不顺利,听说这次下令抓人的是都指挥使史弘肇,他以执法严厉、手段残酷,放任手下胡作非为而出名。何夫人担心,她家老爷这回在牢里肯定是要遭大罪了。
  何夫人和何管家奔波了好几日,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何夫人的院子里,
  “这该死的刘财!爹爹当初可待他不薄啊!他怎么能这么构陷爹爹!”何书翠哭着骂道。
  “对啊,爹爹当初就该打死他!”二小姐何绣兰也恨恨地附和道。
  何画屏一双眼睛哭得肿的像核桃一样,脸上泪痕未干,一脸担忧地说:“也不知道爹爹现在怎么样了,这都第六天了,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会不会已经……”
  “哎呀!”何绣兰怒气冲冲地打断她,“你少说这些晦气话!爹绝对不是谋逆的人,他都没做过那些事情,一定能够平安出来的!”
  何画屏叫她吼得一愣,又撇过头去,呜呜地低声哭泣起来。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是何夫人回来了。
  三个姐妹赶紧一把掀开帘子迎出去,争先抢后地问何夫人情况。
  “娘,怎么样了?”何绣兰率先问道。
  “娘,有消息了吗?”何书翠眼巴巴地看着何夫人。
  何画屏虽然没说话,但是也是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何夫人。
  何夫人脸上满是疲惫之色,眼底一片青黑,短短几天过去,她看起来就像是苍老了好几岁。
  何夫人疲惫地摇了摇头,丫鬟掀开帘子,嬷嬷抱着一直吵着要见娘亲的小公子过来,何家的小公子那日被官兵吓到了,当夜就发起了高烧。
  何夫人连夜派人去请了大夫。
  何夫人为丈夫的事情奔波,顾不上小儿子,小公子身边的嬷嬷和丫鬟守了两天两
  夜,小公子的烧才退下来,但是这几日瞧着还是虚弱得很,一醒了就要找何夫人,偏偏何夫人近几日时常不在府中,小公子这几日哭得嗓子都哑了。
  何夫人满脸疲惫地从嬷嬷手中接过小儿子,轻声哄着哭泣的小孩子。
  外面突然一阵喧闹,
  而且吵闹的声音越来越近,像是直奔主院而来。
  “何家主犯何福殷私通外敌、叛国谋逆,业已认罪……”
  隐隐约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进来,顿时,一屋子人都像惊弓之鸟一样。
  何夫人面色大变。
  她将儿子递给嬷嬷接管,站起身来,正要向门外走去,她刚掀开帘子,就看见庭院里正要朝她们跑过来的何管家被人从后往前一刀捅穿了,赤色的鲜血从他的身体飞溅出来,染红了院子门口的一树雪白的开得正盛的秋海棠。
  何管家的鲜血喷洒一地,他双目圆睁,“砰——”一声,倒在了地上。
  何家的男丁被绑了起来,包括何福殷两个住在偏院的无儿无女的叔公,和一个瞎了眼的叔伯,也被捉出来绑住手脚押着跪在庭院中。
  有一个年纪太大,当场被官兵吓断了气。
  何家的男丁被关进大牢,几日后悉数斩首弃市。何家的女眷、仆从和钱财被史弘肇及其下属瓜分。
  等贺岁愉收到这条消息时,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了。
  这时候的消息传递很慢,更何况只是一个商贾通敌叛国,被查抄全家的小事,根本不可能传出开封府。尤其贺岁愉还一直在路上沿途行商,居无定所,车队越走就离开封府越远。
  若不是回程时途径邺都,她有幸同赵九重见上一面,还压根不知道何家出事的消息。
  贺岁愉听说何家的消息那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而且是一个可怕的噩梦。
  “你说什么?”她艰难地张开口,心跳声吵得她耳中嗡鸣一片,浑身血液逆行,有一瞬间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她想到了临走前何书翠还依依不舍地让她早些回来,何老板和何夫人殷切嘱咐她时的模样还犹在眼前,怎么她才走几个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虽然才认识一年多的时间,但是贺岁愉不相信何福殷真的通敌叛国了,他一定是被诬陷的,一定是何家的家财不知被谁眼红上了。在天子脚下,这些人竟然就敢如此乱来。
  赵九重看见贺岁愉反应这么大,也跟着难受,“你暂且在邺都多留些日子吧,就先不要回开封府去了,你现在回去不安全。”
  何家的钱财、商铺、庄子、田地一应家产叫史弘肇一等人瓜分了个干净,贺岁愉之前到底是替何福殷办事的,又受到何福殷器重,受何家关照,现在回去一定会被牵连。
  贺岁愉坐在桌子边,一半身子藏进阴影里,看不清脸色,低低应了一声:“我省得。”
  她都不敢想,何书翠那么小的年纪落在那些人手中,会遭受何等虐待。
  一想到这里,她不由打了个寒噤。
  第71章 第71章贺岁愉带着何家……
  贺岁愉带着何家商队的十几个人,在邺都租了一个院子。
  费了些时日,他们陆陆续续把从磁州、邢州一路拉过来的货物卖掉了,虽然说比预计拉回开封府卖的价钱低一些,但是受形势所迫,有些山货不能放太久,而且有永兴的事情在前,贺岁愉也怕后期生什么变故。
  她准备再去邢窑看看,上一次离开邢州走得着急,而且顾虑到陆路运输太远等多种原因,不打算买瓷器回开封府,所以就没去邢窑,现在有时间了,她准备去邢窑仔细考察一番。
  赵九重所在的军队半个月才放一次假,转眼到了赵九重休沐的日子。
  赵九重带着贺岁愉在邺都城的街道上随便逛逛,这是之前贺岁愉刚到邺都时就与贺岁愉说好的,只不过之前何家出了事,贺岁愉陷入悲伤之中,根本没有心思玩,所以就一直搁置下来。
  如今赵九重见她缓过劲儿来了,便正好趁休息的日子带贺岁愉四处转一转。
  贺岁愉正与赵九重说着,自己准备带人再去邢州一趟,说着说着,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她努力从周边的铺子里分辨出这股香味,最终锁定了一家买汤和饼子的店铺。
  贺岁愉凑过去,眼巴巴地看着老板锅里冒着热腾腾白气的大锅,“老板,你这锅里熬的是什么?”
  “姑娘不是我们本地人吧?”老板笑着说,“这是咱们这儿的特产缶菌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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