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赵九重自然点头应下。
  “好了,那我走了,今儿个还得去城外收药材。”贺岁愉挥挥手,转身离开。
  赵九重看着她的背影,拿起荷包,闻到了上面沾着的和她身上一样的清幽茶香。
  第55章 第55章送走赵九重后,……
  送走赵九重后,贺岁愉还有点儿不适应,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不过她很快又忙得昏天黑地,顾不得这一点失落的感受了。
  在襄州又呆了一段时日,何老板准备一路北上,但去的和赵九重不是同一个方向,何老板要去永兴。
  何老板预计将这批货物卖到永兴,然后再买一些当地的玉石、丝绸、瓷器等等运至开封贩卖。
  离开襄州的前一日,何福殷忽然收到了家中书信。
  他刚到襄州时,就给开封家中的妻子写过书信,在襄州住了快一个月,妻子的回信便寄过来了。
  也幸好是离开襄州的最后一日,若这书信再晚一日到,他们在去永兴的路上居无定所,必然收不到了。
  何福殷打开信纸,脸上神色倏地一变。
  贺岁愉见他神色不对劲,连忙问:“怎么了?”
  何福殷放下信纸,神色凝重,“家中老母病重,我得赶回去,见母亲最后一面。”
  “那咱们买的这些货怎么办?”贺岁愉看向因为库房堆得太满,放不下而放在廊下的成箱货物。
  “只能拉回开封府卖了。”何福殷眉间有散不开的愁绪,“我先离开,你和顺子跟镖局一起押着货后面慢慢来。”
  “可是您不是已经联系好了永兴那边的商户?”贺岁愉担忧,“这样突然反悔,会不会不大好?”
  何止是不大好,若大批量失信于那些商户,何福殷日后想再去永兴做生意就难了。贺岁愉能想到这里,何福殷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心中自然也清楚。
  何福殷这次在襄州买了不少货物,若卖给散户,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卖不完的,所以他便早早地写信联系了他在永兴的人脉,叫那边的商户提前订下了他手里的货。
  他已经跟那些商户谈妥了,甚至连到货的日期都提前预估了,结果他这边忽然不去永兴了,那些商户必然要恼了何福殷。
  商人失了信誉,就是毁了自己做生意的根基。
  何福殷一时陷入两难境地。
  贺岁愉想了想,拧眉说:“东家若信得过我,不如让我替您跑这一趟,我带人把这批货送去永兴吧。”
  她每个月拿人家那么高的薪酬,自然也要多干一些对得起酬劳的活儿。贺岁愉虽然有时讲话刻薄痞气一些,但是并非懒惰和完全不知恩图报的人。
  何福殷看了看贺岁愉,有
  点儿迟疑,“但是你一个人……”
  贺岁愉虽然是第一次挑大梁,但是跟在何福殷身边这几个月,她进步神速,有时甚至能以更低的价格拿到比何福殷买回来的更好的茶饼。
  “不是还有顺子帮我?他跟您跑了这么多趟生意了,况且永兴那边您已经提前联系好了,沿途还有镖局的人护送,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除了贺岁愉提出的这个主意,何福殷终于点了点头,“好,那我把顺子留给你。”
  ***
  何福殷记挂着家中母亲的病情,当天安排好了手中的事务,第二天,城门刚开,就带着家僮出发了。
  贺岁愉送何福殷出了襄州城门,在城中处理好剩下的收尾工作。
  九月十三,
  贺岁愉和张顺带着货物跟着镖队出发了。
  数十日后,他们抵达永兴。
  贺岁愉找了家客栈住下。
  翌日一早,留了几个人在客栈看货,她按照何老板留的单子挨个送货去。
  贺岁愉去的第一家是刘氏茶行,她坐在马车上,车夫拉着货物到刘氏茶行的门口,她从马车上跳下来。
  茶行的管事是个胖乎乎的老头,见到站在门口领头的是个姑娘,不由得诧异,“何老板没来?”
  “我们东家有些急事这次来不了,由我代他将这批货送到您手上。”贺岁愉笑眯/眯回答道。
  胖老头走向马车,“那我先验验货。”
  贺岁愉让开路,领着人过去,“您请。”
  马车上密密麻麻挤满了装着茶饼的大布袋子。
  贺岁愉三两下动作麻利地解开了系着口袋的绳子,扒开布袋子的口,胖老头伸手进去捏出一块茶饼来,拿在手上仔细翻看色泽,捻了捻茶叶的碎渣,又放到鼻子下面嗅茶香,然后才慢慢点了点头,“何老板的货果然叫人放心。”
  贺岁愉笑着说道:“这是自然,我们东家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是既有眼光又讲诚信的人!”
  见这管事的还算满意,贺岁愉连忙让张顺指挥两个车夫,把这两车的茶饼都拉到茶行的后院仓库去。
  马车走在前面,贺岁愉和胖老头走后面,跟着马车去后院仓库,一路走一路聊,贺岁愉讲了许多过来的路上遇到的趣事,胖老头哈哈大笑。
  张顺带着人把马车上的茶饼都卸下来,搬进刘氏茶行的仓库里,按照不同的茶叶品种堆放好,胖老头又打开了十几个袋子挨个检查了一遍。
  这一批货都是贺岁愉和何福殷亲自带着人在襄州买过来的,买的时候都是千挑万选,挨个检查过的,而且她押着货物过来这一路也一直非常小心,一点没沾雨受潮。
  所以在胖老头细细检查的时候,站在一旁的贺岁愉自然也是胸有成竹。
  货卸完了,那胖老头给贺岁愉结银子的时候却有意压她的价。
  胖老头笑得像个弥勒佛,“今年茶行的生意也不好做,何老板跑这一趟肯定赚得盆满钵满吧?”
  贺岁愉跟在何福殷身边这几个月,见过的生意人太多了,很快就猜出刘氏茶行这管事是什么意思。
  她笑着反驳:“哪儿有啊?您也看到了,这批货的成色这么好,我们当时收过来的价格不低呢!而且这一路上过来给镖局的钱,给各地官府的孝敬,都不是小数目。”
  “我们跑这一趟,也就是挣个辛苦钱。”她说这话,大又哭穷的意味。
  “真不挣钱,”贺岁愉说得像真的似的,“若非是和您提前定下了,我们东家都准备不跑永兴这一趟,干脆拉回开封府卖去了!”
  “不跑永兴?”胖老头呵呵笑了两声,眼中有几分睿智和洞悉,“何老板要是不跑永兴,那怎么把永兴的玉石和瓷器拉回开封府去卖呢?”
  贺岁愉心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老狐狸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何老板是奔着永兴的玉石和瓷器而来。
  “您真是料事如神,”贺岁愉恭维道,“您是永兴商行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到时候少不得要劳烦您牵线搭桥了。”
  “那你看我们是做长久生意的,日后合作的机会还多得很,小姑娘,你看这回就在原本的价格上,给我们少点儿如何?”
  贺岁愉心道:这老头儿莫不是看她是个年轻姑娘,以为她好哄骗好欺负,所以才故意压价?不过,也许何老板本人在这里,还是要跟他在价钱上扯皮的。
  她面上笑得比胖老头更殷切,“我昨儿个晚上到永兴城,今儿个天一亮就给您送来了,您可是我送的第一家啊,可不能寒了我的心!”
  说完,又开始说自己的不容易,“我也就是个跑腿的罢了,您事先跟我们东家谈好了的价钱,我这要是没拿回那么多钱,回开封府东家肯定得把我辞咯!”
  “而且您都说了,我们两家日后还要长久合作的,下次我们东家亲自来的时候,肯定给您优惠一些!”
  胖老头说了一句,贺岁愉便说了一大堆。
  两人来回拉扯,最终贺岁愉还是保住了原本的价格,也没有伤及两家的情分。
  最后,贺岁愉拿着茶行结的钱离开之前,那胖老头还对贺岁愉道:“何老板找了你替他办事,真是找对了!”
  “看着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做起生意来,比我们这些做了几十年生意的老东西还老辣。”
  贺岁愉一脸被折煞的表情,“您说的哪里话,我何德何能担得起您如此夸奖!”
  张顺带着人把银子搬上马车,站在庭院空地处的贺岁愉和胖老头又互相恭维了一番,贺岁愉才离开。
  她爬上马车,坐进马车里,忍不住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光跑这一家就花了整整一个早上,主要是为了价格总要反复来回拉扯,她肚子早饿了,让车夫驾车快些,早点儿回客栈吃午饭。
  第一家刘氏茶行还算是好说话的,只是在价格上跟贺岁愉纠缠了一会儿而已,但是最终还是按照原本和何福殷定下的价格给了贺岁愉。
  接下来的日子,她后面去的几家,有的给钱还算痛快,有的鸡蛋里挑骨头,非说贺岁愉这次带来的货他们不满意,非要狠狠宰贺岁愉一笔,逼着贺岁愉以低价卖给他们,贺岁愉见说不拢要把货带走,他们又不同意了,又是好一番闹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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