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贺岁愉往火堆里添了木柴,静静地等待天亮。
  一开始,她看着黑黢黢的洞口外面,心底还会有点儿紧张,生怕突然又有什么野兽冲进来,但是他们难得这次的运气还不错,只有呼啸的风声,没有野兽靠近。
  天亮了,贺岁愉叫醒赵九重,二人熄灭了火,又要开始赶路了。
  昨晚吃了东西,又休息了两个时辰以后,赵九重似乎恢复了一点,走起路来不像昨天那样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要摔倒一样了。
  贺岁愉看着天边的鱼肚白,心中暗暗祈祷:老天保佑,今天一定要走出这片破林子啊。
  第24章 第24章晚霞满天,金乌……
  晚霞满天,金乌
  西沉。
  天又要黑了,但是这次他们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找到一处可以过夜的山洞。
  贺岁愉和赵九重又在山中穿行了一日,翻过一座山,又翻过一座山,仍然在山林间。
  贺岁愉靠坐在一棵歪歪斜斜的大松树下休息,她身上的伤口一直没有处理,已经开始发炎,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痛得厉害,两条腿也酸痛得厉害,就好像不是自己的腿了一样。
  如果不是想要活下去,她真想就躺在这里睡过去,不走了,不遭这个罪了。
  赵九重杵着一根木棒,爬上了山顶,站在最高的山石上,极目远眺。
  目之所及是一望无际、深深浅浅的绿,中间间或夹杂着一点枯黄或是白色,约莫是一些还没有长出枝叶的树,以及一些开着花儿的树。
  突然,他在对面的山峰上看见了几间草庐。
  赵九重从山顶滑下来,走到贺岁愉身边,“起来,对面有人住,咱们去看看,能不能借宿一晚?”
  贺岁愉掀开沉重的眼皮,皱起了眉头,语气十分怀疑:“又借宿,靠得住吗?别又跟上次那样……”
  “先去看看吧,情况不对再跑,总比在荒郊野外过夜强。”赵九重杵着木棒朝前走去。
  贺岁愉也撑着地爬起来,“行吧,我就不相信咱俩运气能这么差,在一个坑里栽两回。”
  贺岁愉走到赵九重旁边,忽然想起一件之前疑惑的事情,“对了,咱们被绑在篝火后那晚,你是怎么挣开绳子的?”
  赵九重用木棒拨开拦路的荆棘,“和那伙村民发生冲突时,我在茅屋里摸到了一块生了锈的碎铁片,后来被他们拽出去的时候把它藏在了手里,然后靠那块铁片把绳子磨开了。”
  贺岁愉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被绑着的时候一点也不慌张,而且那个老巫师跳到你身后时,你那么紧张,原来是在偷偷摸摸割绳子。”
  ……
  二人说着话,又过了许久,终于走到了对面那座山头的草庐前。
  赵九重杵着木棒走上前,抬起手敲门,“笃——笃——笃——”
  有节奏的三声清脆声响在寂静的草庐门前响起。
  等了一会儿,“吱呀——”一声,一个垂髫小童开了门,被赵九重满身干涸的血吓了一跳,好奇地看着他们,问:“二位找谁?”
  赵九重道:“我兄弟二人遇难路过贵地,天色已晚,可否在贵府留宿一晚?”
  小童仔细打量了赵九重和贺岁愉二人一番,见他们二人一身破破烂烂,衣裳叫鲜血浸染不说,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也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着实可怜,看面相也不像是什么坏人。
  “你们等着,我去问问师父!”说罢,小童又关上了门。
  很快,小童吆喝的声音从低矮的土墙里传出来,“师父,外面有两个身受重伤的外乡人要借宿!”
  不知那师父说了什么。
  不一会儿,小童打开了门,看向身后的人说:“师父,就是门外这二人。”
  贺岁愉的目光落在小童身后。
  一个发须皆白、身穿破旧道袍的老者正看着他们二人,老者头发和胡子都是雪白一片,但是身板倒是很挺直,不像那个村子的那个老村长一样,腰背佝偻,而且眼睛炯炯有神,不似那老村长那般浑浊发黄。
  老道士的目光从贺岁愉身上掠过,落在了赵九重身上,然后慢慢让开了身子,“二位请进来吧。”
  贺岁愉见对方是个上了年纪、仙风道骨的道士,心里莫名安定了一点,和赵九重一起,跟在老道士身后走了进去。
  小院里,沿墙围了一圈篱笆,篱笆里养着几只鸡鸭,角落里有一块地,不知道种了什么,从土里冒出来约莫一寸有余的绿芽,院子里搭着两个木头架子,架子上放着几个竹编笸箩和竹筛,装着一些大概是药材的植物。
  老道士带着他们在院子中间的木头亭子里坐下。
  赵九重率先站起来道谢:“多谢老先生收留我二人。”
  老道士捋着胡子,“二位从何处来啊?”
  赵九重如实回答:“我二人从沧州来。”
  “沧州可距离此地有近四百里啊。”
  赵九重一愣,“敢问先生,此地是归属于哪座城池?”
  老者回答:“再走百余里,便到青州了。”
  “二位身上的伤是?”
  “不瞒先生,我二人误入一个山中村落,差点儿成了他们的祭品,侥幸逃出来以后,又遇上野兽袭击,这才落得浑身是伤。”
  “贫道略通些医术,可以治好二位身上的伤,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赵九重眼睛一亮,贺岁愉也抬起头来。
  “什么条件?”
  老道士看着赵九重,笑着说:“我想请这位少侠去华山帮我下一盘棋。”
  赵九重惊讶:“下棋?”
  贺岁愉也大为吃惊。
  这是什么古怪的要求?专门要人去华山下棋,而且,这人也奇奇怪怪的。她心里仍然很是警惕,尤其是上次背那淳朴热情的老伯一家背刺以后,面对生人就更加警惕了。
  “贫道数年前曾与师兄在华山约了一盘棋,但是我如今上了年岁,华山山高路远,贫道受不得路途颠簸,我看少侠有缘,便想请少侠替我去华山赴这棋局之约。”
  贺岁愉越听越觉得这像是什么陷阱,心里直打鼓。虽然身上的伤疼得厉害,若能治好那当然是大好事,但是这老道士突如其来的援助实在是让人不放心。
  赵九重沉思片刻后,答应了老道士提出的交易。
  贺岁愉没说话,准备等这老道士先医治姓赵的,然后她再看看情况,一有不对劲,就赶紧跑。
  老道士让小童进屋拿了纸笔出来。
  他先给赵九重把了脉,又检查了赵九重身上的伤口,这才写了单子让小童去抓药,然后又从屋子里拿出一个细长颈白瓷瓶装着的药粉,递给赵九重,让他待会儿清洗了伤口以后再敷上药。
  看完赵九重的伤以后,老道士该给贺岁愉把脉了。
  贺岁愉刚准备自然而然地伸手,忽然想起什么,又立刻把手缩回来了。
  赵九重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老道士仍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从容模样,仿佛对贺岁愉异常的反应并不感到惊讶和奇怪,就像是早就料到似的。
  贺岁愉迟迟没有动作。
  赵九重不由得有点儿着急,“你不要讳疾忌医啊!得让仙长把了脉,仙长才好给你开药啊!”
  贺岁愉抬起头,看见了老道士那双沉静中隐约透露出来几分了然和睿智的眼睛,出于某种凭空而生的奇异信任,慢慢伸出了手。
  老道士伸出苍老粗糙的三根手指,搭在贺岁愉青色血管十分明显的手腕上。
  贺岁愉的心怦怦直跳,控制不住地紧张。她还想一直跟姓赵的同路,好乱世苟下去,若是这老道士拆穿了她的女子身份,姓赵的那个性子,未必愿意让她一个姑娘家一直跟在身边。
  但是老道士什么都没说,很快便收回了手,笔走龙蛇,“唰唰——”在纸上写下了一串药方,叫屋子里抓药的小童出来拿。
  贺岁愉看着这个仙风道骨的老者,脑中迷雾重重。
  他知道了,却没有拆穿她。而且还出于某种牵强又古怪的原因帮他们二人治伤。
  她实在猜不出来也想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
  老道士同样给了贺岁愉一瓶子药粉。
  ***
  老道长还贴心地给贺岁愉和赵九重安排了两个房间。
  贺岁愉拿着药粉坐在床上,心中不由得感激。
  她刚准备脱衣服清洗身上的伤口,就听到了敲门声。
  贺岁愉打开门一看,是赵九重。
  她蹙眉道:“你来做什么?”
  “我后背上有的伤口自己上不了药,想请你帮帮忙。”也许是相处的时日太久,赵九重一边说话,一边自来熟地往里面走。
  贺岁愉心里清楚,那道长愿意给她治伤,算是她沾了赵九重的光,所以帮赵九重上个药,她心中难得的无甚怨气,上药时还放轻了动作,小心地把药粉撒在赵九重后背狰狞的伤口上,低着头,满脸俱是认真神情。
  赵九重上完了药,却不准备走,脸上表情不无关切地问:“你后背伤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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