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君恒看呆了,郁郁寡欢。
绮罗把糖葫芦“刺”过去,“喏。”
君恒被扎得眼泪一下子出来了。
“你哭什么啊!”绮罗恼火,“我下去给你捞月亮!”
“你们俩坐好!”萧清影赶紧按住他们。
绮罗张牙舞爪:“师姐,他找我麻烦!”
少年萧清影仰头叹气,“还有一个时辰。”
绮罗:“?”
意思是师尊让她一定要带他们玩够两个时辰,现在还有一个时辰。
君恒哭哭啼啼,“水里的月亮根本不可能捞到,我也不可能回家了。”
绮罗“切”了声,“回家干吗?姨娘讨厌死我了,她恨不得把我丢进井里,但是我把她的手咬得全都是血,我厉害吧!”
君恒啪嗒啪嗒掉眼泪,“我想我娘了。”
绮罗噎住,又要往河里扎,“我给你捞行了吧!”
萧清影忍无可忍地拎起她的衣领。
绮罗挣扎,“师姐!”
“别动,我下去捞!”萧清影作势要跳下去。
绮罗抱住她的腰,“师姐你笨啊,月亮在河里怎么可能捞得到,我骗他的!”
君恒哭到一半,睁大眼,“你骗我?”
绮罗理直气壮,“是啊骗你怎么了,你这个傻子!”
君恒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萧清影捂住耳朵,左不过十来岁,也委屈起来了,“师尊——”
“你们在哭什么?”
三人齐刷刷看向路过的老人。
老人一身黑衣,清癯消瘦,枯木似的,面孔却和蔼。身边跟着一个少年,低着头不见人。
君恒指着河面,委屈巴巴,“我想捞月亮。”
老人“哦”了一声,笑眯眯,“那可是河里的月亮,捞不到的。”
绮罗嚣张起来,“看吧,我就说河里的月亮是捞不到的!”
“但是。”老人话锋一转,“天上的月亮是真的,若是它掉进水里,就可以捞到了。”
绮罗圆睁:“月亮怎么可能掉下来?”
老人:“天都会塌,月亮怎么不会掉?等它掉下来了,你就去水里捞它。”
绮罗不信,“不可能,月亮那么大,肯定会沉下去。”
老人:“月亮在水里时,天上的是真的;月亮在天上时,水里的是真的。”
绮罗认真地听完,摇头,“不懂。”
突然有人冲撞了老人一下,急匆匆走了。
沉默的少年竟开口:“爷爷,他偷了东西。”
老人淡淡道:“无碍。”
说完,桥下不知发生什么骚动,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萧清影听得路人零声碎语,似是个小偷骤然发狂伤人。
老人摆摆手,“现在月亮在天上,捞不到的。等以后月亮掉下来了,自然就捞得到了。”
说罢相偕离去。
萧清影蓦地睁开眼。
她低头看向脚下,用力踩了踩。
伴着迟疑,她将手伸向地面。
手指竟穿过了屏障。
下一刻,整个人坠入海中。
冰冷刺骨的海水包裹着她。
萧清影四下寻找,果然在海底看到了朦胧光团。
扎入深处,光团逐渐清晰起来,但仍看不清。
不知哪里来的暗流,企图将她卷回去。
惊慌之下,她伸出手。
远在天边的光团,刹那似乎就在指尖。
触碰瞬间,化作冷峭的寒意。
萧清影用劲握住,顺着暗流向上之力,挟它飞起。
几人看着她消失,转眼功夫全破地而出,湿漉漉的长发在空中划出弧线。
风筝般的坠落在地。
离离跑过去。
萧清影单膝跪地,一身湿濡。
右手紧攥着一支金色羽箭。
箭身凝华,润如白脂。淡淡的光,仿佛月华打造。
离离看呆了。
下意识伸手。即将触碰时,羽箭融化,坠入萧清影掌心,消失不见。
“清影姐,这是什么?”
萧清影:“是可封印万物的月箭。”
离离想了想,看着萧清影的眼神染上几分审视。
她缓缓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薄病酒。
薄病酒搞不明白萧清影是怎么消失又怎么出现的。
但那支金色羽箭,着实让他心惊了一下。
羽箭出现的瞬间,天地一线的月亮如泡影破灭般消失了。
他立刻猜到那就是萧清影找的“月箭”。
那接下来她岂不是要杀了自己了?
尽管为了得到一次重生的机会,薄病酒想过干脆就让她杀了,能涨好感度就是好事。
可现在,想到自己要死在喜欢的人手上。
他有点惆怅。
也不算很糟糕,还挺值的?
“啊!”
武洋惊呼。
他脚下的地面塌陷,整个人掉了进去。
不止他那儿,这整片空间都在塌陷。
薄病酒跟着身体一轻,坠入海中。
……
丛雨生赶回皇宫,简单拿了东西便要逃。
去路被姬成文拦住。
另寻生路之际,却见焦亭远被黑衣修士擒拿。
丛雨生惊愕,“阿兄!”
“若拿下骊山,以你兄弟二人之功,位居长老不在话下。”姬成文负手,“为何要逃?”
丛雨生呵呵一笑,“因为我们知道陛下已经不需要我们了。”
姬成文故作惊讶,“怎么可能,你们兄弟俩是我见过最好的丹师,以后等我当上骊山掌门,你们就是我的左右手。断不会亏待二位。”
丛雨生冷声,“不会亏待?那敢问陛下,为何要用我阿兄的性命要挟我?”
“我可没这么做,我向来尊重亭远兄。”
姬成文矢口否认。
丛雨生眉眼紧紧迫着,“陛下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还想要什么?”
“解药。”
不等姬成文说话,焦亭远回答了。
姬成文松弛了紧绷的脊背,“没错。看来,亭远兄还是了解我。不愧是孤的挚友。”
丛雨生不解,“什么解药?”
“你忘了,灵源守护之人不能碰灵源。”焦亭远缓声道,“雨生,你眼前这位宣帝陛下,已经是金丹后期了。”
丛雨生脸色变了变。
“这些事,你从未与我说过……”
“陛下的后遗症很严重了吧。”焦亭远打断,视线瞟向姬成文被黑衣遮蔽的身躯,“但,很可惜,我到现在也没找出办法。”
姬成文指着丛雨生掖在袖里的手,“没有办法,那你弟弟急匆匆跑
回来,是为了取什么?”
焦亭远:“陛下,那不是解药。”
“孤不信。”姬成文拉下脸。
焦亭远看丛雨生,“那好,雨生,你把东西交给陛下。”
丛雨生略一迟疑,上前递出药瓶。
琉璃瓶里流淌着与翠绿截然不同的白。
似牛乳,浓稠醇厚。
姬成文眼睛一亮,“这就是解药?喝了它,此后再饮灵源,便什么也不怕了?”
焦亭远劝道:“陛下何苦如此?你守着灵源,应在身上的灾不过是头疼,比其他人好太多。饮下灵源,日日饱受折磨,又有何益?”
“亭远兄,研制出最好的‘碧云天’之人是你,如今劝孤舍弃之人也是你。没错,那头疼并不可怕,灵源带来的痛苦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屈居人下,做骊山永远的狗。”
姬成文摇头,“你也是孤的一条狗,你不恨?”
焦亭远淡淡道:“陛下眼中的我是狗,但我眼中的自己不是。”
姬成文反驳:“上位者之言才为实,否则史书如何由胜利者书写?”
焦亭远:“若无我等,陛下大业难成。”
姬成文大笑:“没错,你们是孤往后霸业的新砖青瓦!你兄弟二人炼制的‘碧云天’皆已发放下去,军营里最不济的的也是筑基期。孤可得好好感谢扶月明,若不是她,你们也想不出比生挖灵根更好的办法。不过,你以为这是慈悲吗?恶泥里开出的花,也是丑陋的花。一点善意,赎不回你的恶果。亭远兄,为时已晚了。”
焦亭远不说话:“……”
姬成文拇指撬开药瓶,一饮而尽。
将瓶随手一丢,任它咕咚滚到丛雨生脚下。
“二位以后还要跟孤去骊山当长老,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倒显得孤怠慢功臣了!”姬成文扬手,“今日,便是我们拿下影都,踏平骊山之时!”
他志气满满。
黑衣修士扭住丛雨生,后者向焦亭远求救,“阿兄——”
焦亭远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两人被带到灵船上。
放眼望去,汪洋大海,遍布灵船。乌泱泱的将士,个个都是修士。
这些人是他们亲手打造的,一支能助姬成文攻倒骊山的军队。
焦亭远始终淡淡的,似乎一切还在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