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话音未落,程舒逸说到做到,起手又是清脆的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更加不留情,宜程颂被打偏了脸,唇角溢出鲜红血色。
实在看不下去的一个兵要上前,却被身边人拽住,而被打的宜程颂却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她抬手静静地擦拭掉唇边的血渍,慢慢抬起脸面向程舒逸。
“够了程舒逸!”眼看着宜程颂又要继续开口,忍无可忍的云九纾再也受不了了:“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个结果并不是宜程颂导致的。”
“呵,”程舒逸冷冷一笑,挺直背脊慢慢站了起来。
纵然周围都是云九纾和宜程颂的人,程舒逸也分毫没有流露出任何惧色。
那双蛇一般凛冽的眼眸中满是轻蔑,程舒逸盯着云九纾,忽而一笑:“那你说,是谁导致的?”
“云九纾,你们别把自己说的太高尚了,我清楚司念念的脾气秉性,她虽然年轻冲动,但她做事情前没有完全的准备是不会孤注一掷的,既然念念只身入局,那一定是有人在背后许诺过她平安,你敢起誓,你没有许诺过她,也没有在她入局前做那最后一把推手吗?”
程舒逸无法形容出此刻的心情,该为这默契而开心吗,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对司听白的脾气秉性了如指掌,就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司听白。
可是现在她要永远失去司听白了。
失去这个词太重了,程舒逸承担不起,她冷眼盯着云九纾,若是视线锻刀,她此刻一定将眼前人千刀万剐。
“我……”
这话像一个巴掌,即使程舒逸此刻站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云九纾还是感受到脸颊泛起火辣辣的疼。
是的,云九纾不敢起誓。
在最开始接近司听白时,云九纾确实是带着目的,因为她恨透了江钟国也恨透了司家人。
如果当年不是因为司雪案,宜程颂就不会被贬边境。
这件事已成梦魇,日日夜夜困住云九纾。她的爱人,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明明在二十一岁就能跻身少尉,以宜程颂的能力和谋略本该过更好的人生,却在最是风光得意晋升时被人陷害,在祖国最遥远的地方苦熬十年。
所以在司听白说她有办法引出司雨的时候,云九纾当然知道这个计划里有多少危险,但兵行险胜,为了抓住司雨替宜程颂翻案,云九纾还是答应了。
但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什麽?”程舒逸看着云九纾一点点变得内疚的表情,不屑笑道:“最是能言善辩的九老板,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她字字句句都锋利无比,云九纾被刺得无处可躲:“是我对你不起……”
“没用,云九纾,”听着这声歉,程舒逸的脸色彻底冷下去:“除非你今天把我也弄死在这里,不然……”
“我保证,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她的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还在观察这个坑底的琢磨取景的姚落河被这句话给惊讶到,忍不住抬眼望过去。
不知道为什麽,这句报复的狠话在程舒逸嘴巴里讲出来时,姚落河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耳朵。
倒不是因为质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以程舒逸的疯狗性格,她说到做到,但让姚落河惊讶的是,程舒逸居然会将自己的命压在前面。
圈中浮沉十年,程舒逸捧了多少人又毁了多少人,名利场中游戏人间的上位者,利字当头的脾性居然会以命相赌,说这话的人还是程舒逸。
这可是程舒逸。
被这句话震慑到的不只有姚落河,其余守在一旁的女兵们面面相觑,踌躇着下一步的动作。
现场的气氛静到了极致,唯有坚持不懈抢救中的仪器发出声响。
“有了!”
那个一直在坚持进行心脏复苏的军医突然惊喜地叫出了声:“有反应了!!!”
人在失去意识后的死亡时间是难以定义的,宜程颂随行的部队医生擅中医,被从土坑里抛出来的司听白尚有余温,一针扎在还阳xue上锁着,再加上即使供了新氧和急救措施,原本渐失的生命体征竟然开始恢复。
虽然能把到的脉搏仍旧是薄弱到近乎没有,随时会断气的危险,但总归是有了希望。
原本还在对峙的人们注意力全部落过来,察觉到司听白开始渐渐恢复心跳和脉搏后,老中医又下一针,张罗着周围的人将司听白抬上车。
“是我对你不起,”云九纾看着注意力跟随着司听白远去的人,上前轻声承诺:“若是司听白能顺利脱险醒来,以后不论你要什麽,我都给你。”
看着急救车的门关上,程舒逸转过身冷笑:“是麽?司听白还没醒,但我现在想要司雨的命。”
“你给吗?”
第153章
要司雨的命……
云九纾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先一步跳上车的姚落河就已经重新发动了车辆。
这个虽然是被程舒逸用把柄要挟而来的人,但全程表现的都很激动。
不论是刚刚参与挖掘搜救还是像现在这样发动车辆,程舒逸一个眼神,姚落河就开始行动,彼此默契的配合就像在拍摄一部动作特效片,火红发尾在夜色中跳动。
已经准备就绪的姚落河完全把自己代入进去角色里,非常中二地冲程舒逸抬了抬下巴。
二人视线相接,冷冷甩开那双牵住腕骨试图挽留的手,程舒逸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此刻司听白的状态是唯一能让程舒逸牵挂的,司听白没有平安前,一切都是空谈。
刺眼强光骤然亮起,引擎声盘旋响彻在山顶上,被发动的车辆紧紧追在军医的车后,寸步不离。
随着两辆车的远去,宜程颂遣散了队伍,分批量让参与搜救的女兵们下山。
刚刚还亮如白昼的山顶变得安静,只剩最后一束光在原地。
四周静下去,夏夜无风,山顶弥散着死气沉沉的寂静。
“疼不疼啊?”云九纾轻叹了声气,抬手抚上宜程颂的脸颊上,有些心疼地看着那伤口:“要是听白没出事就皆大欢喜,可是……现在程舒逸彻底被激怒了,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报复的,但是司雨必须扣在我们手里,你说我们手里的那几句录音能有用吗?”
细白指尖轻抚而过,程舒逸那两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残血印着泥,宜程颂的脸已经肿起来了。
虽然司听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云九纾不愿意的,但既然做了,她也不可能因为变量而放弃。
感受到云九纾的指尖游走,宜程颂轻叹了声气,抬手轻握住那正为自己擦拭伤口的指尖,“我们手里的东西不能直接扳倒,但是还有别的。”
“什麽?”
不明所以的云九纾垂下头去,注意力落在了宜程颂攥紧的右手上。
“这孩子…”宜程颂将手给慢慢摊开,一个尾指指甲盖大小的录音芯片静静躺在掌心:“她还留了一手,这是杨彤刚刚从听白舌尖下拿出来的。”
杨彤就是那个不放弃对司听白进行心肺复苏的军医,也是她的一针还魂定住了司听白最后一丝微弱气息。
看着这芯片,云九纾的心猛地一颤,这个设备是完全计划外的东西。
她难以想象司听白是如何将这个东西给藏住的,更没想到司听白居然会准备的如此周全,这孩子的年岁不高,可心思居然缜密到这种程度。
云九纾突然懂了程舒逸说的那句,司听白做事情前没有完全的准备是不会孤注一掷的。
不知道为什麽,云九纾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个更加大胆的猜测,她总觉得司听白在决定自身入局时,就已经想过会有这个最坏结果,可她还是义无反顾这样做了,甚至还牢记着跟自己的交易,即使被活埋前的最后一刻,也仍旧死死抵住了这枚录音芯片。
“这孩子不仅比我们想象中聪明勇敢,还非常重诺,”看着妻子怔住的表情,宜程颂轻叹了声气:“这件事,是我们俩亏欠程舒逸的,所以刚刚那两巴掌,我认,甚至根本不够还她什麽的。”
不同于小辈们的那些波折分离,云九纾和宜程颂间的羁绊早已经深入彼此灵魂中的存在。
她们并肩而过的那三十年是混在血里游离在生命界限外的,彼此间的在意和重要程度是无人可比的。
“我知道。”云九纾无奈叹了声气,难得软了态度:“所以我不会对她做什麽的,等事情解决,欠她和听白的这些,我们慢慢还就是了,但是我也不会再允许她对你动手,因为你是我的。”
就连留在你身体上的伤口也只能是我的。
“是你的。”宜程颂将人环抱住,轻拍抚着怀中人的背脊:“只是你的。”
……
……
被紧急送往医院的司听白被迅速开始抢救。
她被埋在地下的时间不长再加上抢救及时,当供氧上呼吸机时,她已经开始逐渐恢复身体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