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谢谢你,江医生。”司听白收回思绪抬起头,郑重地对江宜道了声谢:“这段时间,还好有您和您妻子对舒逸的照顾。”
  不然司听白不敢想象,程舒逸是如何独自挨过来的。
  江宜双手揣兜,耸了耸肩,“我没怎麽管,但我老婆照顾的比较多,”
  旋即又冷下脸来故作凶狠道:“但我还是希望你自己的老婆你自己照顾。”
  让程舒逸不要老是来找宋卿!!!
  司听白会心一笑,点点头:“我会的。”
  两个交流感情的小姐妹走得飞快,剩下跟在后面的司听白跟江宜尬聊干瞪眼。
  程游历的病情已经稳定,被转移回了原本的病房里。
  在抵达病房楼层时,司听白终于想起来了自己似乎还有个好朋友也在住院来着。
  可当她推开盛知鸢门的时候,却扑了个空 :“她?”
  “哦,”江宜看着司听白的疑惑,解释道:“昨天被她大姐接走的,说是月底有家宴,刚好最近状态平稳,所以就出院一周。”
  家宴?
  司听白在心里泛起疑惑,为什麽她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过。
  这段时间不论是黎姿还是司明裕,都非常默契地不出现在司听白生活里,就连自己已经跟程舒逸和好了的事情似乎也没有传到司明裕的耳朵里。
  司明裕这几个月好像很忙,忙到都无暇来管自己。
  “难道这件事你不知道?”江宜敏锐地捕捉到了司听白的片刻迟疑,下意识问了出口。
  司听白摇了摇头,“不知道。”
  但这样最好不过了,司听白这样想着,抬脚跟上程舒逸的步子,进了程游历的病房。
  她没注意,身后的江宜表情里一闪而过的凝重。
  第一轮手术非常成功,程游历的各项生命体征平稳,甚至都没有出现过术后的不良反应。
  原本负责照顾程游历的人全部被江宜以资质不全辞退了,就连刘姐也没机会贴身照看,为此她还来闹过几次。
  病房里很安静,程舒逸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轻轻抬手为程游历拨开额角的发。
  常年在昏睡状态的人肌肤白得似瓷玉,因为有专门的护工负责清洗和肌肉按摩。
  所以这麽多年,程游历的状态跟十年前几乎没差。
  她的长相是不符合江城的水乡美人脸,标准的鹅蛋脸,即使闭着眼睛也不难看出五官明艳。
  司听白站在程舒逸身后,视线落在程游历身上。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程游* 历。
  不知道为什麽,看着这张脸,司听白总是觉得好熟悉。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总是勾得司听白不自觉地想到些什麽,可大脑对于这超出记忆范围内的东西表示排斥。
  越是盯着程游历的脸,司听白越是觉得头开始痛了起来。
  就像是记忆深处里的东西正在被唤醒。
  好奇怪,明明从未见过的人,为什麽会觉得这麽熟悉。
  她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额头也渗出细细密密的汗。
  送走了宋卿妻妻二人的程舒逸折返回来时,意识到了司听白的不对劲。
  “你怎麽了?”程舒逸轻轻捧起司听白的脸颊,柔声问:“不舒服?”
  回来路上还生龙活虎的小孩,这会子像霜打过的白菜,蔫得厉害。
  努力闭眼压制住纷乱的思绪,可越是努力越是失控。
  感受到熟悉的鸢尾香靠近,司听白的理智回笼了几分。
  “没,我是觉得,姐姐的姐姐,”司听白沉吟片刻,慢慢抬起了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布满了红血丝,满是挣扎与痛苦:“好熟悉。”
  “我好像见过她。”
  第133章
  “熟悉?”程舒逸瞬间变了脸色,严肃起来:“是见过吗?还是听你的家人提到过?”
  想起江宜在程游历体内提取出的那不知由来的药物,程舒逸的心慢慢冷了下去。
  这麽多年一直有人在背后给程游历偷偷下药。
  对方不仅手段隐秘,更有可能还早早的买通了医生们。
  如果不是转院到了江宜手里,恐怕程舒逸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她的姐姐无法醒来是人为的。
  那麽是谁不愿意让程游历醒过来呢?
  又是谁能有这麽大的权利和财力,能买通整个疗养院的人,上至医生下至护工。
  心中思绪万千,程舒逸看向司听白的视线暗了暗。
  “我不知道,”很小声的回应里满是痛苦。
  司听白的头慢慢垂下去,眼神里满是红血丝,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
  越是渴望想起更多的细节,司听白的头就越是痛。
  她的记忆是残缺的。
  过去多年的药物压制,让司听白忘却了许多东西。
  被司明裕以爱为名圈养在司家的那些年,司听白一直都很想要逃离。
  她想找到程舒逸,找到司雪,找到记忆里残缺不全的自己。
  但这麽多年,全都一无所获。
  派出去的私家侦探各个顶尖,但都没能查到过关于司雪的下落。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一定会留下痕迹的。
  可自从当年绑架案发生后,关于司雪的一切痕迹都像是被人为抹除掉了。
  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更像从未来过这个世界。
  而司听白仅有,唯有的记忆城市就是江城。
  可私家侦探早就已经将江城查遍了,没有任何关于司雪的痕迹。
  但在看见程游历的此刻,司听白原本一片空白的大脑里却浮现出了奇怪的似曾相识感。
  就好像在很多年前,她们就已经认识过。
  可是如何认识的,什麽时候认识的,认识时又是什麽关系。
  更细节的东西全都想不起来。
  这段记忆像是被直接从脑子里生生挖出去了。
  刺激过度的大脑里泛起尖锐的刺痛,司听白痛苦地抱住脑袋,无助地摇了摇头,喃喃道:“我不记得、我不记得……”
  她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在不受控制。
  无边冷意将她吞噬。
  “念念。”
  看着情绪游走在崩溃边缘的人,程舒逸有些心疼,主动上前一步将人拥抱入怀中:“念念乖,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病房里很安静,常年昏迷着的程游历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感知。
  滴滴跳动着的心电图是唯一代表她活着的证明。
  程舒逸慢慢拍抚着司听白的背脊,努力想让人平复下来。
  当初司听白来到程舒逸身边时,程舒逸也曾经怀疑过司听白是否跟司家有关系。
  可是她的爱意炙热,不论俞原野怎麽查,程舒逸怎麽试探,全都没有关联。
  直到现在印证了司听白就是司家那个早夭的司念念后。
  程舒逸还是不太能把司听白跟司家联系到一起去。
  对比起步步谋划,心思深沉的司明裕,司听白干净美好的完全不像是司家人。
  更重要的是,此刻司听白的痛苦不是演出来的。
  可是为什麽人会缺失记忆呢,程舒逸敏锐察觉到了不对。
  当初周昭的骨灰就是被司明裕给处理的。
  藏了十年,埋在不属于她的碑下。
  而那座小小的坟茔里埋着的人一直都是周昭,那在大众眼中死去的司念念又是怎麽活过来的呢。
  太多的困扰在程舒逸的脑海里解不开。
  这段时间她忙着处理自己跟司听白感情的事情,那麽现在也该是时候问一问关于司听白的过去了。
  这样想着,程舒逸将怀中人拥抱得更紧。
  闻到熟悉的鸢尾香,司听白再也不能自控,她扑进程舒逸的怀抱里紧紧将人拥住。
  温暖的怀抱驱散了冷意。
  司听白像是溺水的人,而程舒逸是她此刻唯一能看得见,抓得着的浮木。
  “姐姐。”在这个怀抱里沉沦,司听白闭了闭眼睛压下纷乱思绪,嗓音早已沙哑:“其实我不单单只想不起来这一段,九岁那年发生的事情,包括那年之前的所有记忆,都变得特别模糊。”
  这件事压在心头多年,司听白第一次选择倾诉。
  虽然她的心理医生一再叮嘱她,多尝试把心里的东西讲出去会好受些。
  可这些东西司听白总是找不到人讲,或者说,过去的那些年,没有人能成为她的倾听者。
  但此刻不一样了,司听白有了程舒逸。
  溺水的人抱紧了她的浮木。
  “九岁?”程舒逸微微皱了皱眉,迅速捕捉到关键词:“绑架案。”
  那年司听白九岁,程舒逸二十岁。
  正是从那起绑架案后,程舒逸的人生轨迹全部被打乱。
  她本该光明灿烂的人生,换成坍塌废墟。
  慢慢平静下来的司听白点了点头,轻声道:“对,就是那起绑架案后,我被改掉了名字,报纸上铺天盖地报道着司念念的死讯,可我明明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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