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人人尊称一句司明裕家主时,不会再提到关于她的母亲前家主。
现在,是时候让折磨过自己念念的人,付出代价了。
看着眼前再次变得沉闷的小孩,司明裕心疼之余又忍不住担忧,她怕司听白再次变回刚被救出来的那自闭的样子。
心理医生花了两年时间才终于找到切入点,主动与司听白聊起了被救起来时候的反应,聊起把她救出来的那个人,才一点点将司听白给引导得开朗了一些。
可是也只是恢复了表面的平常。
这也是司明裕为什麽不敢直接绑走司听白的原因。虽然这麽多年没再发过病,但司听白有非常严重的自毁倾向,再加上她一直把程舒逸当成精神支柱。
所以司明裕实在不敢贸然地把人给强行抢回来。
但现在好了,程舒逸主动当了坏人。
这场交易,司明裕大获全胜。
但司明裕却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她望向司听白的眼神里包含着说不出的情愫,“念念……”
自从醒了以后,司听白就这样沉默着。
除了司明裕乞求来的那句承诺外,司听白再不肯开口讲一句话。
仅仅半年时间,自己精心呵护了九年的妹妹又变回那个沉默寡言的自闭小孩。
这一刻,除了对程舒逸的恨以外,司明裕竟然有点嫉妒她。
看向司听白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情愫,还有极力隐忍的克制与几乎要受不了的掌控欲念。
如果不是顾忌司听白的身体,司明裕真想将人就这样带回家,关起来。
哪里都不许去。
“姐。”
很轻地一声呼唤,打断了司明裕的胡思乱想。
司听白慢慢转过脸,轻声安抚道:“我没有要想不开,也不是故意不讲话的。”
没想到司听白会猜到自己的想法,司明裕的眼神里闪过错愕与惊讶。
“因为当年姐看我的眼神也是这样的。”即使此刻司听白情绪低落,但她还是勾了勾唇,轻轻笑起来:“不敢眨眼睛,也不敢讲话,好像生怕一出声音我就会消失似的。”
这麽多年被司明裕用近乎变态的方式保护起来,司听白讨厌也想逃离,可是她也明白。
司明裕只是怕再一次弄丢自己。
包含在掌控下的,是压得让人喘不过气的爱。
司明裕声音很轻,像是在确认:“那你会消失麽?”
“不会的。”司听白看着司明裕的眼睛,认真道:“我会配合治疗,把身体养好,然后跟着姐姐回家,正式接手小姨的工作,替姐姐分担工作。”
司家自发迹开始,所有的生意家业都是分别握在姐妹两个人手里的,从不存在大权独揽的情况。
上一辈的司雨司雪,这一辈该轮到司明裕和司听白了。
本来该在司听白十八岁成年礼当晚就宣布的新任二把手,却因为她的叛逆而被全部打乱了。
现在任性够了,司听白也彻底意识到,只有绝对的权势和金钱才具有话语权。
爱是最没用的东西。
起码,司听白的爱是没用的。
听着司听白的回答,司明裕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没想到司听白不仅不会再走,甚至还愿意回司氏。
一旦司听白接任,那就代表司听白这辈子都不会再离开自己了。
就像母亲拥有和掌控小姨那样,司听白的全部也会属于自己。
刚刚的忐忑与担忧在此刻全部消散。
司明裕极力控制着唇角的笑意,体贴道:“没事念念,有姐在呢,你如果不喜欢生意场可以继续念书,你的学籍姐姐给你保留了。”
吃准了司听白此刻的死心,司明裕故作温柔体贴,说着违心的话,她就是要和程舒逸的决绝形成对比。
她要告诉司听白家人是永远支持的底气,而你拼尽一切,头破血流去得到的爱,却是伤你最深的利刃。
但学历也确实是保留状态。
从小司听白就聪明,她是一路跳级上的少年班,还没成年就已经顺利拿到了大学学位。
只要她想继续念书,国内外的学校任她挑选。
司听白却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在离开江城时,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要变得强大,强大到拥有掌控一切的权利。
先从毁掉程舒逸最在意的东西做起,一件一件慢慢地磋磨掉女人的所有傲骨。
“姐姐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看着司明裕眼下的淡淡黑眼圈以及略显疲态的眉间,司听白抿了抿唇,有些歉意:“我在订婚宴上跑掉的事情肯定让姐为难了吧,盛家是不是又找麻烦了?”
司明裕在和自己一样的年纪时,已经掌管整个司家了。
可是现在,自己在同样的年纪却只会惹祸。
“没事的。”司明裕抬手揉了揉司听白的发,笑着哄她:“除了盛二那疯子折腾了一阵子外,盛家家主没有责怪你。”
她的动作很轻,语气实在温柔。
司明裕越是这样,司听白就越是亏歉。
她甚至希望此刻的司明裕是生气暴怒,或是指着自己大骂失望的,不论训斥还是动手,都会比这样的温柔让司听白好受些。
明明离家前最恨的就是司明裕的掌控欲,可是此刻司听白却觉得最对不起司明裕。
“念念。”司明裕感受着司听白此刻的歉疚,她轻勾起唇声音温柔,带着某种哄诱:“你真的不会再离开姐姐了吗?”
即使此刻司听白就乖乖躺在眼前,司明裕还是觉得不够。
她怕司听白没有彻底死心,怕程舒逸勾勾手指,司听白又会回去。
所以她需要司听白一遍一遍的承诺与确认,确认再也不会离开。
司听白看着司明裕的眼睛,再一次窥见了熟悉的掌控欲。
她读不懂姐姐的眼睛,那里面总是有一种让司听白无解的情绪。
至少这种眼神,司听白认为不该是姐姐看妹妹该有的。
可是司明裕的隐忍和温柔像大山一样压过来,压得司听白无处可逃,只能点头承诺:“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姐姐。”
原本紧绷着的人眉心一跳,温柔的眉眼舒展开,像一盏刚煮开的清茶。
司明裕看着司听白,眼底有无限隐忍:“真的,别离开我了,念念。”
你是我的。
也只能是我的。
窗外夜色寂寥,难以言说的情愫暗流涌动。
……
……
暴雨后的天气总是最好。
当程舒逸回到江城时,暴雨已经停了。
新的一天像是要弥补昨日的粗暴,阴沉了许久的天气,难得出了太阳。
抱着周昭的程舒逸没有同意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江城医院。
司明裕的助理不认同地提示道:“您确定要带着这个去医院见三…咳听白吗?”
她的手指向程舒逸的怀中。
那是程舒逸宝贝似的捧了一路的周昭骨灰盒。
一寸黑白照已经经过反复抚摸,而变得光洁如新。
回程的一路,程舒逸几乎没有松开过手。
她忍着湿衣服的不适,也不顾刚挖出来的骨灰盒还沾着泥泞,仿佛被抱紧的不是冰冷的木盒,而是活生生的周昭。
“你说的对。”程舒逸晃了晃有些混沌的大脑,哑声说:“请送我去江城刑警支队。”
现在当务之急是安置周昭,更重要的是确认怀里的人真的是周昭。
虽然已经成了一捧骨灰,但是俞原野有一个很厉害的师娘,应该可以找出蛛丝马迹吧。
这样想着,程舒逸确定了,再次重复:“江城刑警支队,我需要找俞原野警官。”
被暴雨淋透又一路舟车劳顿,程舒逸只觉得头晕目眩,可她不敢让自己倒下,死死咬着唇,口腔满是铁锈血腥味让她清醒。
行驶方向发生改变,车辆从江城医院门口飞驰而过,没有停留。
看着从眼前闪过去的医院,程舒逸竭力控制住想下车看一看司听白的念头。
邵苏应该会寸步不离守着的,如果司听白有什麽事情,邵苏一定会给自己打电话汇报的。
可自从自己离开再到回来,手机始终安静着。
那就说明司听白那边是没问题的。
这样想着,程舒逸眼睁睁看着江城医院的标识彻底在眼前消失,那句我想下车看一看始终没说出口。
车辆停在江城刑警支队下面,程舒逸推开门,抱着周昭的骨灰盒踉跄着走下去。
脚刚落在地面上,程舒逸腿一软,差点跪倒下去。
长时间的久坐让她失去力气,可怀里紧紧抱着的东西却撑着不让程舒逸倒下。
执勤的警员看着怀抱着可疑物品踉跄走来的女人,吓得瞬间进入戒备状态。
“帮我找,俞原野俞警官,”程舒逸抬起脸,早已惨白的面色被黑发衬托得更加可怜,那* 双红透的眼更是惹人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