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亭云,我错了,你开开门,好不好?”
  “我给你剥小龙虾吃,你顺便给我讲讲你在阴阳交界处是如何一展身手,英勇无畏地击退所有恶鬼的,可以吗?”
  “还有桌上的烧烤,外焦里嫩、酥脆可口的烤鸡翅、烤五花肉,你都不吃了吗?”
  “它们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两秒钟之后,冰箱门缓缓从里面打开,气愤的小黑团子把小龙虾往鹤延的方向推了推,示意他快点剥。
  第23章 23 真受不了。
  宿亭云忍不住想要发脾气, 可又实在不想和嘴里剥好的小龙虾过不去,他计划好了,将一切恩怨都放在吃完小龙虾之后, 结果当捉鬼师把一个接一个剥好的龙虾肉递至他嘴边时,宿亭云可耻地心软了。
  平心而论,鹤延对他挺好的。
  供他吃、供他住,怕他外出会遇到危险,还给了他很多符纸防身,如果不是鹤延,他不可能顺利地从阴阳交界处回来, 那五个壮汉只需动一动手指头, 就能把他摁进泥里, 拔都拔不出来。
  何况私自前往阴阳交界处,不和鹤延商量一下,是他有错再先,所以鹤延才会生气,一生气就控制不住情绪,控制不住情绪就亲他,好像……也没犯什么大错。
  他们以前就是情侣, 不仅亲过, 还做过。
  那么这次不过是小亲一下, 看在小龙虾和烤鸡翅、烤五花肉的份上,难道还不能够原谅吗?
  宿亭云说服了自己, 他拿起一串五花肉, 递到鹤延的唇边,“你也吃。”
  后者愣了一下,似是为宿亭云的举措感到惊讶, 因而隔了好几秒,才咬住其中一片五花肉,竹签慢慢扯动,五花肉被顺利取下,等他吃完第一块,宿亭云又把第二块递至他的唇边,依次喂他吃完一整串。
  虽然知道“装可怜”这招对宿亭云来说很有效,可每一次成功,都会让鹤延感到心下一片柔软。
  碗里已经盛满了剥好的小龙虾肉。
  宿亭云完全放下了被强吻的芥蒂,朝着鹤延靠近了些,他戴好一只手套,也喂给了鹤延一些剥好的龙虾肉。
  而鹤延又不动声色地将他们之间的距离再拉近了些,就仿佛宿亭云被他圈在怀里似的。
  念在鹤延外出捉鬼是件辛苦的事,宿亭云接下来的时间都在投喂鹤延,他自己解了馋,已经有了几分饱意,只时不时往自己嘴里塞两颗鹤延洗干净的葡萄。
  他给鹤延讲述着他进到阴阳交界处的所见所闻,事实上,那儿一点也不可怕。他告诉鹤延,阴阳交界处有一条很宽的黑河,河里生活着许多善良的人鱼,他们为情所困,不愿转世投胎,是他们为宿亭云指明了方向,让他成功找到了鹤恬。
  鹤恬是个很酷,也很厉害的女孩,她成了训鬼师,好像管理着整个阴阳交界处,不允许恶鬼胡作非为。
  他和鹤恬聊起了鹤满,也聊起了鹤延,他说鹤延捉鬼师的名气已经传遍了整个阴阳交界处,人人对之闻风丧胆,鹤恬夸赞鹤延是位了不起的捉鬼师。
  说到最后,宿亭云有些困极,身子控制不住地往一旁倒去,被鹤延扶着,然后小心翼翼抱在怀里。
  这一回,鹤延没有再犹豫,他将宿亭云抱起放到床上,然后给这只小鬼盖上一床薄薄的毯子,将房间里的空调调至宿亭云最喜欢的温度。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柔和的白光倾洒而下,落在宿亭云的身上,他的黑发染上了一点光泽,长眸微垂,眼角还挂着一滴泪,柔软白皙的脸颊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摸。
  鹤延就这样静静看了一会儿,随后在茶几底下翻找出一根银针,刺破指腹,挤出一颗血珠涂抹在流珠手串上。
  流珠手串泛起一阵浅淡的金光,而后恢复如初。
  做完这件事后,鹤延到阳台去拿衣服,顺手把仍被定身符定住的小白,连狗带窝一起放到阳台,自己再轻手轻脚地去洗漱。
  路过关押着恶鬼的房间时,鹤延的脚步一顿。
  总不能一直让宿亭云住得这么委屈。
  要不找个时间把这些恶鬼都弄死好了?
  鹤延很满意这个想法,抱着衣服进了浴室。
  *
  第二天,在鹤延的强烈要求下,宿亭云坐上了这人的车子,驶向鹤满的住所。他实在不明白,明明自己只需飘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为什么要坐三个小时的车去?
  但念在鹤延为他准备了冰淇淋和薯片,宿亭云觉得坐一坐车也不是不行。
  抵达目的地后,鹤延并不肯进门去见一见鹤满,只在嘱咐宿亭云不许乱跑,等自己下午来接他回家。
  奇怪的家规。
  不过宿亭云老实地接受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鹤满,再把信转交给对方。宿亭云穿透院门,上次接见宿江林的房门紧闭着,他不确定鹤满在不在里面,故而飘到了天护的身前停下,“你好,小狗。”
  “汪。”
  “李大哥在吗?”
  天护又“汪”了一声,起身带着宿亭云走向主屋,小狗站起来,用爪子拨了拨把手,将门打开,示意宿亭云跟上。
  主屋比那个小房间好一些,但也仅是好一些而已。家具依旧很破,窗帘褪了色,大概是久不通风的缘故,屋子里有些闷闷的。
  宿亭云在这间屋子里看到了一些熟悉的符纸,就像是鹤延在家里贴的那些,于是他试探性地伸出手,果不其然触碰到了实物。
  小狗去卧室里叫鹤满起床,宿亭云走到桌子边停下,取出小布袋里的信,细细抚平后放在了桌面上,等信的主人来取它。此行,宿亭云还从鹤延家里拿了纸和笔,小狗唤醒鹤满似乎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他可以趁现在把自己见到的鹤恬画下来。
  鹤满大概在五分钟后出现,这人依旧穿着破麻布衣,头发不梳胡子不剃,跛着脚出现,他的脚步在见到宿亭云后有了明显的加快。
  待到看清桌面上摆放着那封信之后,鹤满怔在原地,激动得手指都在颤,却又不敢伸手去拿信,“这……这是?”
  “是鹤恬给你的回信哦。”宿亭云专注地画着画,因而没有抬头,他没有看见鹤满眼里盛着的泪,没有看见鹤满无措地抓了抓头发,最后转身离开主屋,到水井旁认认真真地洗了个手,才坐到宿亭云的对面。
  鹤满拆开了那封信。
  看完的第一遍,眼泪早就模糊了视线,他狼狈地拭去,将信紧紧贴近心口,手指的颤意没有丝毫缓解。
  他又将信重新拿起,读上第二遍、第三遍,这封信写得仓促,并不长,但通篇都在告诉鹤满,他的女儿过得很好,让他不必忧心挂念。
  忽地,一滴泪落在了信纸上,字墨稍微晕开了些,鹤满一惊,赶忙将信放在桌面上抚平,用袖口一点一点沾去那滴泪。
  这一切,宿亭云都没有看到。
  他只专注地画着那幅他答应过鹤恬的画。
  待到画作完成,鹤满的眼泪早已干透,只剩眼眶还泛着红。
  宿亭云将画好的画递到他的面前,“这是我在阴阳交界处看到的小恬的模样。”
  鹤满视若珍宝地接过,看着画里女孩的模样,喉间又涌起一阵酸涩感,鹤恬离开前将所有关于她的照片统统烧毁,他没有料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以这种方式看到女儿,收到女儿的回信,“谢……谢谢你。”
  “不用谢。”宿亭云趴在桌上,抬眸看着鹤满,“我能留在这儿吃个午餐吗?你家里有吃的吗?”
  “有的,有的。”鹤满起身,将画和信又看了三遍,这才将它们锁进卧室的抽屉里,他重新回到客厅,打开角落里放着的米缸。
  宿亭云飘过去,伸长脖子看了一眼。
  只见里面空空如也,一颗米也没有。
  鹤满又打开了一旁的菜篮,这回里面倒终于有点东西了。
  ——有两个烂掉的西红柿。
  鹤满回头尴尬地看了一眼宿亭云。
  宿亭云并不能理解鹤满这眼神里的意思,他想到了什么,眼神由纠结,慢慢转换成大义凛然,最后还是没忍住,试探性地说道:“其实……我吃狗粮也行?”
  他不想吃烂掉的西红柿。
  “不会叫你吃烂番茄,也不会让你吃狗粮,放心吧。”鹤满终于找到了遗忘在角落里的小锄头,拿起,往后院走去,“后院种了点菜,我去挖点,你在这里等我。”
  宿亭云点点头。
  他离开这地方就碰不到任何东西,帮不上鹤满的忙,倒不如乖乖待在屋子里,陪天护玩了一会儿。
  鹤满去的时间并不长,挖了一些土豆回来,准备做土豆泥。宿亭云在旁边帮忙打打下手,顺便说起鹤恬问他的有关于鹤满过得如何的问题,宿亭云一边削着土豆皮,一边说:“我说你把房子打扫得非常干净,剪了利落的短发,定时刮胡子,说你养了一只很帅气的边牧,时不时就会带着边牧出门散步,你在院子里养了一群小鸡,它们每天都会生很多很多鸡蛋,吃都吃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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