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都已经不打算回去了,就别再想这些,过去吧。
她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慕千昙照例起床去找沈心,走出头骨口腔时,她忽然想起昨晚裳熵到最后都没想起福字怎么写,也不知她是如何处理的,便抬头往上看,瞧瞧她有没有贴红纸。
这一看,还是非常明显的,就贴在额头,红红一小块,但看形状并不像福,反倒是另一个很熟悉的字。
慕千昙靠近一些,仔细看去,认清是什么字时,几乎眼前一黑。
只见巨大头骨的额心,正正当当贴了个囍字。
第75章 我抓住了
这个字怎么看都比福要更难写吧!
另外,先不谈囍字会用在什么场合,单拎出来的确是正向意义,但再好的东西也要看使用方式,此刻贴在那阴白惨惨的头骨中间,整体透出一种又吉又凶的诡异感觉,简直是不伦不类!
慕千昙眼角微抽,飞身去将囍字扯下来,又冲进头骨中,拽起还在睡觉的裳熵,再次将囍字揉成一团,塞她嘴里督促她吃下,不忘骂道:你脑子真是有毛病。
硬纸划过喉咙滑入腹中,裳熵被迫咕咚咽下,咳嗽几声,着急得跳起:干嘛啊干嘛啊!我的福没了!
慕千昙道:那是福吗?
裳熵道:我一时间想不起来怎么写了啊!换个差不多的字为什么不行啊。
那叫差不多吗?
意思差不多嘛。
慕千昙咬牙:双喜是婚嫁才会用到的,和新年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和福更是天差地别的两个字。你但凡只写一个单喜都不会那么膈应人。还有,你贴就算了,还贴在别人脑门上,那么显眼,被看到人家要怎么想?
大多数情况下她不是很介意他人目光,毕竟多数时候那些不友好的言语都针对原主,和她本质没关系,要是实在不爽,就用暴力镇压就行。
但眼下这个不同,这头骨里可就住了她们两人,被贴上囍字是怎么回事?只要是个人就会喜爱联想,没准会以为她慕千昙在这窝藏男人,还要公之于众,把主人家当新房。这太恶心了,想想都要头皮发麻。
裳熵脸上空置片刻,才恢复点神情,长长的哦了声,喃喃道:是喔,是婚嫁用的。
慕千昙甩开她,蹙眉道:这是别人的地盘,你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大清早劈头盖脸被骂一顿,裳熵大脑都被吵懵了,虽然知道自己犯了错,但也略有不服,况且还有前仇未尽,便忍不住道:你又骂我,我就是想新年凑个好彩头,红红的多好看啊。我知道我错了,对不起,但这点小事你都还要骂我,还骂这么难听。
慕千昙抬了抬下巴,示意眼眶窗户外:那外面还不够红吗?
红花,红天,红太阳。何止是红,简直是铺天盖地的红。
裳熵嘀咕:....那不一样。
不一样?慕千昙冷声道:我在你脸上打一巴掌也是红的。
以为她真要打,裳熵赶紧拿手盖脸:不要。
慕千昙瞥她一眼,挪开视线,免得再心头火起。
裳熵皱巴着眉毛,看向女人冷漠侧脸,委屈道:那你,昨天晚上就告诉我福字怎么写,我不就不会犯错了吗?
慕千昙道:我要是知道你能蠢到这种地步,我还真就教你写了。
裳熵张了张嘴,着急道:我不蠢!你不要总是这样说我。
你是不蠢,你是聪明得不太明显。
啊!裳熵气急败坏,往地上一滚,把毛毯把自己裹起来,高喊道:咱俩好不了了!
慕千昙翻了个白眼。还好不了了,以为这是小孩过家家呢。
没理她,接着出门去找沈心,在完成一天任务后,她回到头骨内,发现那坨被子还在原地没动。
难以置信,连饭都没去吃吗?
慕千昙先去洗了澡,准备去床上睡觉,装作无意间踢了她一下:挪挪位置。
毛毯不动弹。
不会闷死了吧。
秉持着以后还得用到主角的理念,打完巴掌也得给个甜枣了。况且,早上那事冷静想想,其实也没有多严重,骨山那群不正常的家伙大概不会有随意猜测八卦的兴趣。
慕千昙蹲下。身,把毛毯扯开,露出正抱膝睡在地上的裳熵。少女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扁着嘴,分明人就蹲在眼前,但就是不看她。
一手用毛巾沾着潮湿发丝,慕千昙无语道:你干什么呢?
女人身上不断飘来刚洗完澡后的清爽香气,裳熵抽了抽鼻子,抱紧膝盖蜷成团,窝在自己的长卷发中,咬唇不吭声。
哑巴了?慕千昙作势要把毛毯盖回去:你继续活埋自己吧,我要睡觉了。
裳熵还是没反应,难得嘴硬。
慕千昙抓起毛毯,按在她脸上,却也没有起身,而是以手指为梳梳理着长发,不经意道:你师尊我书法还不差,想要被我教的人从狭海排队到蓬莱殿,我为什么要教你?有什么好处?
毛毯沉默须臾,伸出一只手,声音闷闷的:你要教我写福,我就还跟你好。
慕千昙伸手点在她掌心:这不算好处。
裳熵道:那我不知道了。
好吧,慕千昙低垂眼睫:看你是我徒弟的份上,先欠着。
指尖沿着少女掌纹,越过事业线,感情线,生命线,最终纠为一个福字,却彼此粘连,难以分辨。
麻痒从手心传来,毛毯细细发着抖,又缩成一团,却忍着没有收回手。
慕千昙写完最后一笔,将少女自然弯曲的四指推倒,压住掌心:福给你了,抓不抓得住就看你自己。
闻言,裳熵立刻握紧手掌,用力到指尖都发白,像是生怕手心里的东西会振翅飞去一样。
她缩回毛毯里,半晌才道:我抓住了。
少女不再说话,慕千昙觉得差不多了,将头发擦干才回到床上。第二日清晨醒来,床下人已不见了。
她洗漱完后走出门外,再次抬头往上看,就见一个方方正正的福字取代了昨日囍字的位置,看起来倒真有几分喜庆。
慕千昙哼笑一声,转身离去。
骨山没人在意这个节日,新年自然过的没滋没味。除了裳熵晚上会念叨说又长大一岁,想放炮又没有炮,只能自己用嘴巴模拟,其他时候无甚分别。
新年过后,距离一个月时间之限只剩下几天。
慕千昙这回仔细计算着,最后一日时,配合着检查完身体,她终于松了口气,坐在床边收拢衣服。
沈心并未寻到心脏碎裂还能存活的原因,未知谜题会加倍吸引探索者,她自然更加痴迷,甚至握紧小刀,隐隐想把慕千昙困在骨山不让她走了,看到她已拿起了孤鸿才作罢。
碎心将要离去,沈心颇为遗憾:下次你什么时候来呢?
慕千昙认真思考:大概下辈子吧。
用金钱财宝以及各类法器挽留,都没有用,见她执意要走,沈心连连叹气,也不再拦着。从旁边柜子抽屉里摸出一个玩具,是一个木质拼图。
这个送你。
拼图共有十六块,完全按照慕千昙心脏炸开的十六块碎片制作,可以拆卸,重新拼起来比较费功夫,听她说是很激发孩童慧根的玩具,如果以后有新徒弟或者孩子了可以给她们玩玩。
....慕千昙把杀人心思按下去,勉强将之收下。
临出门前,沈心又拿出一张挂画,整张脸羞红:你很美,所以我为你画了张画,也是送给你的。
慕千昙隐隐不安,就见她展开挂画。果不其然,曼妙花海之间,躺着一具完整的人体骨架,苍白仿真,如同相片。骨架中还有内脏详细的截面图,颜色极为艳丽丰富。笔触细腻流畅,张力扑面而来,就是让人看不出美在哪里。
不要害羞,收下吧,回去挂起来。
脑残才会挂这种东西。
慕千昙本想直接推拒,想起待会要面对的可是幽怜梦那狗东西,略一思索,问道:我可以收下,下次也*能再过来。
沈心开心道:真的吗?
真的。慕千昙将挂画卷起:只要你给我些能够折磨人的药水。
沈心疑问:折磨人?你要做什么?
慕千昙微笑:不做什么。
带上东西,师徒两人从骨山离开,直奔幽怜梦所住的潭上幽烟。
只见远方天蓝朦朦,白云消融不见,地下层层绿荫中漫出氤氲热气,化为一阵阵浓雾,遮蔽在暖池上方,叫人看不清前路,而幽怜梦那厮就住在这里的雾气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