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是二皇子。”孙喜娘垂了眼,还是不敢说出那个一旦说出来,在场人迟早都没有活路的答案。
谭望没说话,站起身直接拔剑削断了李大勇的右胳膊。
“我说过,别说谎。”谭望剑尖点了点李大勇的左胳膊,“重新说,是谁。”
好好的一个人,不过一瞬便成了入沸油的活虾,绕树好几圈的绳子都快捆不住痛到双目赤红的李大勇。
活阎王……
孙喜娘闭了闭眼。
人皆有所求,有所求,她就能活。
但是,谭望这个活阎王,他在求什么?
“是诚王。”孙喜娘终还是放弃了未来能不能活,先活了今日再说。
一个并不陌生,但出现在此刻便假到不行的名字,让谭望冷笑着抬手就要为这又一个谎言斩下李大勇的左胳膊。
只剑都快劈开那囚衣了,谭望突地皱眉收剑,转头看向了在地上呜呜喘着粗气的许律。
“原来,真的是诚王……”谭望走向许律,一脚踩住那呜呜哀嚎,似要拱去咬孙喜娘的人,对着许律那痛苦得像要吃人的目光,讥笑了一声,“知道之前她说二皇子,为什么我不信吗?因为一直在试图阻止她的你,听到之后松了一口气啊。就像她刚才说是诚王,你像是被戳了死穴一般崩溃。是你啊,是你让我知道,到底是谁。”
刚还为孙喜娘轻易说出了那个……他快被拔光手脚指甲都忍着未吐露分毫的名字而气愤不已的许律,闻言如被一盆冰水临头浇下,连着心都冻实了。
“谭大人英明,我没有说谎,就是诚王!不瞒您说,我也是受诚王胁迫,才会为他们做事!我也是被逼的啊!若大人有需要我做的事,我定会全力以赴,因为诚王他也……因为诚王他是我的仇人啊!”孙喜娘从诚心诚意,说到了咬牙切齿。
她不知许律或是诚王对谭望做了什么,但她得尽快表明自己的立场与价值,就像她这些年做的一样。
在孙喜娘看来,谭望接下来就该问她与诚王有什么仇,她要努力卖惨,努力做出一些需要她的复仇计划,然后……
就在孙喜娘无限脑补之时,远处的杜引岁轻嗅了一下,皱起了眉。
谭望,要杀人了。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谭望取下了许律嘴里的布。
“呸……”许律呸了谭望一口,努力在做愤怒脸时将一抹笑意勾在了嘴角上,“你都知道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要杀便杀吧。诚王会为我报仇的!”
谭望顿了顿,伸手揪住了许律的脸,冷道:“你不会以为这个表情,又故意提一句诚王,就能让我怀疑你之前是故意松一口气又故意崩溃,怀疑是你故意误导我认为就是诚王吧?”
许律回以冷笑,没有说话。
“倒是一只忠心的狗。”谭望一巴掌把许律的脸打歪。
许律的表演的确拙劣,但是也真的让他心中的笃定动摇了一下。
不似只能靠分析来摸索真相的谭望,杜引岁自是能闻出,那诚王的确是正确的答案。
但她冒险出来听到现在,虽没听明白谭望到底怎么了,但是好歹弄清楚了谭望的疯不是冲着她们来的。
只要不关她们的事,那林子里谁生谁死杜引岁才不在乎。
要不要回去呢,说不定那家伙还没睡……
哦,她还没回去,那家伙肯定不会睡吧。
这种小果子挺容易坏的,早点回去那家伙还能吃口新鲜的。
杜引岁刚生出撤退的心呢,结果人还没动,就听到了让她瞬间定住的名字。
“大人,真的是诚王!”孙喜娘眼见着许律三言两语便拨得谭望又将怀疑目光投向她,赶紧表忠心,“许大人是诚王在都城安察的棋子,对诚王忠心耿耿,二皇子不知此事才会用他。但您问我,我与许大人身后的人是谁,那是诚王无疑。因为二皇子对江芜只有恨,给许大人的命令肯定是要江芜惨,死不死根本无所谓。只有诚王才需要江芜惨又不能让江芜死。而我,负责让江芜惨。许大人则是负责让江芜惨而不死。”
谭望听至此处,轻呵一声:“你说错了,是你们让江芜惨,而我负责不让她死。”
按他从前的做法,江芜这种有背景极有可能给他惹麻烦的人,没钱会他会无视她的惨,但他绝对会尽全力不让她死在路上。
但是如果是这样,这些人真是儿戏啊。
他尽力,不代表一定做到。
不管他们背后的人是谁,真的是想让江芜惨又不能让她死吗?总觉得……是死不死都行。总觉得,有没有他,要不要挟他也都行啊。
“诚王也要挟了我。但是他用来要挟我的事情,需要时间查到,也需要时间传递,算起来他应该是来不及在那个时候查清楚又传过来的,你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吗?”谭望已经信了孙喜娘九成。
“因为诚王就是这样的人,他经营多年,四处搜罗人的把柄,以便他想要用人时就能用上。他不是在想要要挟你时去查你,而是早就查了你,只待能用上你。我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搞成这样,就是因为他也是这么对我的!”孙喜娘说到后面,已是泪流满面。
远处,在听着了“江芜”二字便彻底绝了先走之心的杜引岁,闻得出孙喜娘后面那些想要与谭望拉拢关系的算计,自是也闻出了话里的诚实。
但是……
纵是杜引岁在原身残留的记忆力翻了又翻,也翻不出诚王要如此针对江芜的理由。甚至在原身看来,从前一直在宫中,只赈灾出都城过一回的江芜和封地在西南,几年都回不了一次都城的诚王,应该是毫无交集……
杜引岁莫名觉得,这里头的事有些重要。
如果谭望不问清楚就要杀孙喜娘,那是不行的。
只是从三个在一起的衙役手里救下人,又不暴露自己,杜引岁的把握不是很大。
他们不似赵七与崔武那时毫无防备,杀也不是很好杀……
好在,就在杜引岁盘算着该如何对几人下手时,原本只想拔出后头的人,没想深问的谭望也算是被许律和孙喜娘激起了探究的心。
“你是说,诚王在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用上我之前,就早就派人查了我的底细,以便他想用我就能用上?就我,一个小小的衙役头领,他费这么多心?”谭望觉得孙喜娘应该没撒谎,但是他不理解。
“我,一个小小的奶娘,他费了更多的心。”孙喜娘苦笑,“这些年,他对很多人费心,他就是那样的人。”
“为什……”谭望还没问出不解,却是一道迟来的灵光闪过。
“因为他是诚王,却有不臣之心。”孙喜娘直接答了谭望还没问出的话,努力将人拉上自己的船,“谭大人,你要想对付诚王,算上我一个。我们联手,定能给诚王一记重击。”
谭望知道之前的问答中,这个妇人一直在悄悄地卖可怜,在拉拢他,只听得这句,还是忍不住讥笑了一声:“你,一个奶娘。我,一个衙役。我们联手给一个布局多年,想做皇帝的王爷一记重击?我们最多能把他想折磨不想弄死的江芜杀了,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重击吧。”
诚王会不会因此受到重击,暂无人知晓。
但远处闻得谭望此言的杜引岁,心口的的确确被重锤了一记。
杜引岁压了一下心口,神色清明。
谭望此人,得杀。
杜引岁杀心刚起,远处还在忙不迭放料保命的孙喜娘却是又出一惊天之言。
“*我们可以给诚王一记重击。因为我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江芜。”孙喜娘说罢,看向面前地上还在呜呜的李小娟,“这是一个秘密,谭大人能否单独听我一言?”
“我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对江芜。”谭望有些厌烦这些一听就是皇室勾心斗角的东西,转头走到死尸一般的许律身边,重重踩了一脚,“我只想知道,既然诚王早就查清了我,随时准备用那些事情要挟我。那……他要挟我的同时,那些在凛州活动,四处查我的人,是什么人?”
杜引岁:“……”
她不想知道什么凛州什么要挟,她想知道那个狗东西为什么要那么对江芜啊!
逼供这种事,不亲手做真的太不方便了。
第53章 “咋呢,自己不会吃果子?要我继续喂你吗?”
营地很吵,远远近近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让江芜即便竖起了耳朵也听不到林中的一丝动静。
营地很静,几十号人仿佛只有江芜一人醒着,火光似破不开无边的黑夜,她急速猛烈的砰砰心跳声似乎从杜引岁离开,就未曾减缓半分。
过度的紧张和担忧让江芜对时间的感知变弱,杜引岁似乎已经离开了很久,久到她总觉得也许下一瞬天就要放亮。
杜引岁还没有回来。
怎么还不回来……
不会是被林中的事困住了吧?
是不是有危险!
即便江芜努力控制,许多让她更紧张的念头还是争先恐后地挤满了她的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