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杜引岁满意点头,只开口又是一道附加题:“那她要是跟不上了,崴了脚了,哭着求你呢?”
  江芜:“……”
  “她有儿子,让她儿子背。”秦崇礼已经被训练太多题,知晓什么才是杜引岁喜欢的答案。
  这回,杜引岁给了秦崇礼一个满意的眼神。
  “那她儿子要是也崴脚了呢?”楚秀兰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们,是不相关的人。”江芜也知道什么是杜引岁想听的答案,只是有时候说出口,总还有些艰难。
  不过……
  江芜还是想杜引岁用满意的眼神看向自己,而不是去看别人。
  “很好。”杜引岁拍了拍江芜的肩膀,不吝夸赞。
  江芜突然觉得,有些话也不是那么难说出口的了。
  第43章 这日,她莫名想说与杜引岁听。
  孙喜娘好说歹说,又给衙役塞了银子,才被带到了许律的面前。
  几乎一夜未眠的许律,见着孙喜娘就开始头疼。
  有亲缘有辈分的舅舅,有抚养之恩的奶娘,有抄家流放之仇的孔家……加上自己这个此行最高的官,多好的磋磨江芜的队伍。
  结果一家被石头砸到再不敢吭声,一家被骂到狗血淋头,一家……不需要别人出手就内讧死了一片。
  弄出来配合他的都是什么无用的东西!
  还有这个孙喜娘,到底是怎么知道他的任务的!
  二皇子那边儿漏成了筛子,让赵七知道他是二皇子的人还不够么!
  现在诚王那边也全是洞,区区一个孙喜娘也能叫破他的身份!
  他这个双面奸细,手下无人能用,背后全是篓子,现在上头的主子还莫名其妙死了一个,这活儿还怎么干!
  “何事。”许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实在不想看面前这张寻了他几回,回回都商量不出个屁的老脸。
  孙喜娘也不敢耽误,飞快将之前谭望让大家买驴车的事说了,完了又一拍膝盖气道:“咱们一直盘算着怎么把江芜她们的驴车给撤了,可现在若是家家都有了,岂不是更难撤了。都怪孔家那两架开了个坏头!”
  果然,这个老太婆开口就没好事。
  “行了,知道了,你下去吧。”许律现在心烦得很,在他完全掌控住这个队伍之前,添置几架驴车,甚至几架马车,都不是他能轻易改变的。
  只是靠着赵七和陈刚,还有与赵七交好的崔武,他真的能夺走队伍的控制权吗?
  虽说一定站谭望的只有一个郑义,但是看似中立什么都行的马大头和吴用之流,怕是真到那个份上也会选谭望吧。
  所以!
  当时出京的时候就该给他拨几个暗卫啊!
  难道磋磨废太子是什么不重要的任务,不重要到连几个暗卫都抽不出来么!
  那些暗卫留在京中不也没什么用!少主还是说死就死了啊!
  “那驴车我们家是买还是不买……”孙喜娘看着烦躁搓头的许律,踟蹰出声。
  “爱买不买,滚出去!”都快烦死的许律暴力赶人。
  待屋中重新安静下来,许律连灌两杯凉茶,才稍稍冷静些许。
  京中情况不明,他的任务该做还是得做。
  尤其是当初说好,磋磨之行得在到达凛州前做到位,如今谭望要求队伍提速,留给他的时间更少了。
  若不能武力夺权,那么就还是得想办法控制住谭望。
  许律想着想着,目光渐沉。
  而谭望是真的很急,催着队伍早早出发,行至文河城北门时,城门才刚刚打开一条缝。
  有了两辆新驴车加持,衙役们一多半都坐上了车,一路以驴车的最快速度前进不说,中午的休息时间也缩短到了堪堪够放个水。
  从日出到日落,足足六个多时辰,到扎营时,别说地上跑的人了,就是驴都累得呼哧呼哧的。
  有驴车坐的几家还好些,衙役们轮流蹭车也勉强还行,苦就苦了那些没驴车还被甩了鞭子要求跟上队伍的。
  没错,上路的第四十四天,衙役们的鞭子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孔方裘到底还是奸,上路没多会儿发现情况不对,立时拿了银钱去找谭望,被谭望拒绝后转头就去寻了卫家人。
  本载着卫家四口的驴车,在卫迂亭收下银钱后,又搭上了一大一小两个孔家人。如此孔家除了那被孔方裘放弃的孔二,其他人都勉强挤在了驴车上。
  惨就惨在李家。
  孙喜娘被许律凶了一脸,回去便已失了再找谭望买驴车的机会。
  谭望这回寻来的两辆驴车,远没有李家村给江芜她们弄的那辆宽敞。
  等孙喜娘上路反应过来不对时,孔家人已经挤上了卫家的驴车,刘家驴车亦是满当。就剩下江芜她们的驴车,若把那些筐啊竹啊归置归置或抱在人怀里,可能还能勉强挤点空地儿出来。
  孙喜娘倒是想再去给江芜来个良心的拷问呢,但李大勇已经厌倦了不断上去被打脸,给拦了。
  最后孙喜娘去寻了刘耀祖,为李小娟求了个驴车边坐着,而她自己是真没地方坐了。
  最后还真如秦崇礼之前答题时说的一般,上路没多久孙喜娘就坚持不下去,被李大勇背着了。
  江芜她们的马车在队伍的最后,那几个走路的人便是跟在她们的马车后面。
  孙喜娘初初坚持不下去时,杜引岁能明显感觉到身边江芜和秦崇礼的不自在,只是他们没开口,她也就当没感觉到。
  到后来李大勇把人背起来,投来的目光满是愤恨。
  恨得莫名其妙,但杜引岁觉得也不算什么坏事,因为被那样的目光盯着,旁边两个人的不自在明显少了许多。
  也是,再好的人,也不能老想对咬人的狗伸手。
  出了文河城,第一晚仍是夜宿野外。
  这日停下的时间要比往常晚许多,扎营时几乎不见天光,拾柴的范围自是缩小到了营地周边,连带出去的人都少了。
  范围小,时间短,杜引岁只带回来一只野鸡,还被衙役那边劈去了一半。
  楚秀兰带着小团子接了野鸡去河边拆洗。这段时间这种血腥活计她们几人都是轮流做,就连两个小孩子也是。不得不说,两个小孩做的还要比秦崇礼好些。
  杜引岁留了秦浩阳帮忙烧火,赶了秦崇礼也去河边,吩咐他把鸡肉拆了骨再回来。
  因为学得不好被点名补习的秦崇礼也不敢问为什么晚上炖鸡汤还要拆骨,只能拿着石片去了。
  人倦畜乏,这一日扎营的时间晚,营地安静下来的时间却比往日还早了不少。
  待衙役那边也没了大动静,只剩两个守夜的看着火堆,趁着他们没巡视的空档,杜引岁戳了戳旁边被子里的江芜:“睡了吗?”
  “没有。”江芜的回答十分清醒。
  夕食时,杜引岁让她夜里等会儿睡,她就算再困也会等着。
  “来,今天我们来学这个。”杜引岁摸索着坐起,顺手把江芜也拉了起来。
  可怜江芜才刚想着杜引岁的手好暖,下一瞬手里就被塞了个细细凉凉的东西,吓她一跳。
  而更吓人的事还在后面。
  杜引岁半夜不睡,要教她的……竟是开锁!
  即便杜引岁再三重复,她们这位置是她之前看好了的,不会被衙役直接看到的地方,但是握着一截鹿骨的江芜依然学得非常紧张。
  活儿精细,心高悬着,手被抓着引着,江芜的心都快跳出嗓子口了,偏生旁边这人还嘀嘀咕咕想要聊天。
  聊的倒也不是闲话,还是昨晚没机会好好说的路引一事。
  真聊到这个,江芜的心反倒是渐渐沉下去了些。
  其实也没有很复杂,她当初也是因为起了想离开的念头,才去了解了相关的东西。她当太子时虽接触不到什么正经政务,但总还有些边角杂事落在她手上,借着处理那些事查阅些档案与文献,自是能有机会接触一些路引,记下模样。
  前一晚在文房四宝店里,她摸过了许多种纸,才选着了一种最接近路引质地的。不过可惜,也比不得她当初在宫里备下的那种。
  说至此,江芜停顿了许久,直到感觉杜引岁一直覆于自己手背的手又传递来了足够的暖意,方才再次开口提到了去岁前往丰州赈灾前的事儿。那时她接了差事,自觉完成差事后,便是最好的离开机会。于是她鼓足了勇气,去问她娘,也就是当时的皇后,是否愿意与她一起离开。
  一个赈灾离宫,一个可去中州近丰州的佛寺还愿,只要她们配合得好,逃离那男扮女装占用太子之位的死局,并非不可能。
  只可惜,江芜自以为的解局之法,却换来了皇后罚她小佛堂里跪了一整夜。
  皇后严令禁止江芜胡思乱想,并明言若江芜出宫后自作主张,那她这个当娘的不活也罢。
  江芜以为那造假路引之法,只能是她的一场幻梦了。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在如今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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