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是这样吗？”系统觉得宿主的每一句话都好有道理，但它心中的疑惑却变得更多了，“可是，究竟是什么人……什么样的存在，在进行这一切呢？宿主你又是为什么会知道的？”
它问得芯惊胆战，生怕宿主突然来一句“我就是幕后黑手”，比起那个，系统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感知能力出了问题，这个世界上可能还存在别的外来者。
“你已经说过，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其他外来者，”黑泽阵一边说着，一边拉上窗帘，离开窗边，“那么，还有什么存在，能瞒过你的感知，操控一整个世界，同时一直处在半睡半醒的不完全状态？”
系统发出鸣笛般的噪声：“世界意识？！”
这个答案比“宿主就是幕后黑手”还令它惊讶，再怎么说，宿主想要毁灭世界不是没有缘由，可是世界意识……为什么一个仅仅为了维系故事运转的存在，会想要毁掉故事本身啊？
黑泽先生对系统的震惊早有预料，他体贴地没有说话，给系统一些消化的时间。
当然，他也不会在这里干等，在系统努力加载新信息的时候，黑泽阵离开窗边，回身走向办公室的柜子。
他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瓶酒，之后又从冰箱里取了半桶冰块，最后走到桌边，往玻璃杯里加了几块冰，打开酒瓶倒酒。
系统仿佛是被这流水的声音惊醒，在酒杯倒满后，它才恍恍惚惚地出声：“我都不知道……你这里还放着酒。”
“一般没时间喝，”黑泽先生笑了笑，“也没心情。”
是说今天很有心情的意思吗……系统对着黑泽先生手中的酒杯发呆，感觉自己格外茫然。
黑泽先生像是感知到它的想法，平静地说：“今天我们应该会聊很久。”
系统怔了一会儿：“聊……世界意识吗？”
“聊你。”黑泽阵回答。
系统更为惊诧：“我？”
“我原本认为，你只要走得够远，总会想起来的，”黑泽先生没有在意它的惊讶，平静地叙述，“但现在看来，只能直接来了。”
难得打算采取温和一点的做法，看样子还是不太适合他。
“啊……所以你开始鼓励我到处跑吗……”系统恍然。
刚才还直接让它入侵组织的资料，这都是计划的一环吗。
系统一点没有被宿主“算计”的不满，反而莫名地产生了一点“我还是有点用的嘛”的安心，只不过，它很清楚，能让宿主怀有期待的肯定不是现在的自己。
“你认为这能帮助我恢复被封印的数据吗？”系统不太明白宿主为何会有这样的信心。
它反正是完全没有头绪的，几乎每时每刻都和它共处的宿主，应该不可能得到它自己都不知道的信息吧。
“我猜的，”黑泽先生笑了笑，继续喝酒，“总之，现在让我们试一试。”
系统其实还一头雾水，甚至没搞明白宿主为什么会想要自己恢复那些数据，但它尚未开口，黑泽先生一句话，就让它将所有想要问的话忘记了——
“你休眠的时候，我见到它了。”
这间屋子真正地安静了许久。
甚至许久之后，系统也只是发出了一个茫然的单音：“啊？”
这个消息有点……过于出乎意料了，它的数据一片混乱，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问些什么。
“还挺好说话的，”黑泽先生并不介意系统的糟糕表现，他笑着继续道，“只是想劝我帮它。”
系统愣愣的：“那你……”
黑泽阵没说话，垂眸继续喝酒，系统愣了一会儿，想明白了。
既然此时他们还坐在这里，那宿主必然是没有听从世界意识的建议。
但是，坦白说，从“世界意识是造成末日的罪魁祸首”这个部分开始，它就没听懂了，此时就像个上数学课的时候弯腰捡笔的学生，脑子里只有浆糊，完全不知道宿主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系统是第一次享受到黑泽先生狂倒情报的待遇，反应比之前所有人都糟糕，刚说了几个字，就又开始沉默，与方才那个废话连篇的样子可谓是判若两统。
黑泽阵也不催它，他拿酒出来，就是料到了这一遭，此时默默喝酒，一点也不急。
早在见到世界意识之前，黑泽阵就已经对一切的根源有了猜测，东京塔上的所见，不过是令他的猜想进一步得到证实，所以接受得很快。
但系统不同，它这个脑子……好吧，它没有脑子。
总之，黑泽先生这回是做好彻夜长谈准备的，虽然这场谈话的出现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内，但他会让它有好的结果。
第120章 世界意识：搞清楚你杀的是谁
安静半晌之后，才听系统再次说话：“世界意识……为什么要毁灭世界呢？”
它虽然不聪明，但努力思考之后，还是问在了点上，如果是世界意识打算毁灭世界，那这一切确实说得通，再怎么虚弱，那也毕竟是这个世界的核心，制造一两个天灾不是什么问题。
问题还是在于它这么做的原因，就像一个正常人不会自杀一样，一个正常的世界意识，也不可能会毁灭世界，它这么发疯总有原因。
黑泽先生放下酒杯，干脆地回答：“它说，这是为了这个世界。”
系统的数据回路又卡住了。
黑泽阵这回倒是多说了几句：“假定这话是真的，只能证明，世界毁灭，比让它继续这样运转下去，对它更有利。”
“这怎么可能呢？”系统完全不能理解，“就算这个故事现在很奇怪……但也比没有了要好吧？”
“你应该知道的。”黑泽先生笑了笑。
系统怔了一下，倒是明白了：“我的数据在的话，肯定能搞明白，但现在不是想不起来嘛……”
“你完全没有恢复数据的思路？”黑泽阵问。
“只要离开这个世界，我肯定就恢复了……但现在不可能这样做嘛，”系统诚实地表示，“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
黑泽阵点头：“那我们继续。”
系统一时间没明白他是要“继续”什么。
黑泽先生慢悠悠地拿起酒杯：“故事在走向不可预知的方向，世界意识是为了维系故事而存在的，世界意识打算毁灭世界，这几条连在一起，你怎么看？”
系统安静了几秒钟，随后大惊失色：“它是因为故事无法正常运转下去而试图毁灭它吗？！”
不能怪系统一直没有想到这个可能，实在是……这种“控制不了就毁掉”的思路，完全不存在于它的数据回路里。
当然，相应的，不难理解为何黑泽先生会迅速地意识到这种可能。
“不应该啊，世界意识这么刚的吗，那它为什么不干脆强行让剧情正常呢？”系统惊诧地说着，“它都能毁灭世界了，还做不到这个吗？”
“也许确实做不到，”黑泽先生说，“也许只是，这对它来说是更好的选择。”
“自杀算不上什么好选择吧？”系统有些抓狂，“而且它明明存在感那么低，怎么偏偏在毁灭世界的时候这么……”
黑泽阵突然眉梢一跳，手指轻轻按上额侧：“你提醒我了。”
系统一怔：“啊？”
它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以提醒到宿主的事情。
“这真的是自杀吗？”黑泽阵盯着眼前的虚空，有些出神地低语，“已经发生的事情，是可以被抹去的，毁灭世界之后……故事还是可以继续。”
系统被宿主突然出声的举动所惊，甚至都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但它意识到黑泽先生正陷入思考，所以也没有开口问，只是有些迷茫地沉默着。
黑泽阵出神片刻，很快为它解释：“你还记得【爱丽丝】吧？”
“当然，”系统没想到“提醒”指的是这个，有些茫然，“现在积分不够了，用不了了。”
它有点怀疑，先前那个盛大的幽灵末日，就是为了让它用出这个杀招，从而无法阻止这一次的洪水。
如果真的是世界意识搞的鬼……那它可比系统自己聪明多了。
黑泽阵短促地笑了声，没接系统的话，继续道：“【爱丽丝】的作用，是使得‘世界的某一个片段’化为梦境，换句话说，也就是剥夺了这个片段的‘存在’，而在那之后，故事会从被剥夺的开端重新展开。”
“是这样的，现在和那时候反正是不太一样了……”系统没想到还要宿主为自己解说道具的作用，声音里都是迷茫。
但它迷茫到这里，还是恍然了：“你是说……？”
黑泽先生点头：“以此类推，‘毁灭世界’未必代表全盘的毁灭，可能只是……重新开始。”
世界末日的出现，也只是为了将这个逐渐偏离轨道的故事，拉回正轨。
这个推论实在太有道理了，系统立刻被说服：“对哦，这样的话，也不能说是自杀了，完全符合它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