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苏予澄才不买她的账:“改天带你到片场去,看看别人都是怎么演的。”
“好啊好啊。”苏念柠顺杆就往上爬,“什么时候?我太期待去现场看你演戏啦!”
“少扯开话题。”
“我哪里扯开话题,是你先起的头。”苏念柠抱着苏予澄的手臂,“二哥~这事你不能骗我!”
“你跟陆家那小子分手了?”苏予澄没吃她这套,学霸找关键的能力一顶一,当了明星也没把能力落下。
苏念柠与陆淮奕的恋情,谈得满校皆知,加上陆淮奕的家世,二哥知道她谈恋爱、跟谁谈恋爱,不是稀罕事。
“嗯呢。”苏念柠承认。
“分了也好。”苏予澄评价,“陆淮奕不适合你,玩心太重,心思太花,良心不多,你要真动心,有你受的。”
显然二哥大概了解陆淮奕的个人作风,苏念柠问:“既然你知道,我们谈的时候怎么不说,现在来马后炮,就不怕你妹妹已经在别人手上吃亏了?”
“别人不知道,但我了解你。”苏予澄笑,“陆淮奕段位不够,如果你没有脑抽陷进去,他不是你对手。”
“嚯!我才没那么厉害。”苏念柠不戴这高帽。
苏予澄忽然俯下身,眼睛含着笑,目光却有点意味深长:“柠柠,我们家的人,就没有笨的。”
苏念柠一愣,一时间无法判定二哥具体是在指什么。
表面上是在接她的话,又像是意有所指。
苏予澄起身,将手放在苏念柠的肩膀上:“你好好想想。”
二哥走了,苏念柠盯着手中的胸针发呆。
她没来由想起小时候的事,她那会儿六年级,二哥上高三,她写完了当晚的作业,觉得无聊,溜进二哥的房间。
二哥坐在书桌前,左手撑着腮,姿态有点懒洋洋,但右手握着的笔没在卷面上停过,她走过去看,白色的草稿纸上密密麻麻都是数字,还有复杂烦乱的几何图形,二哥字迹流畅,高深莫测的数字和符号流泻在笔尖,不一会儿,他忽然顿住,眉心微微蹙起,姿势都变得端正,笔尖开始在草稿纸上反复演算,像是遇到难点碰了壁。
苏念柠有点困惑,为什么这个画面这么多年过去,她还能记得清晰。
记得当时暖黄色的学习灯亮在书桌的左侧,光线爬上二哥清隽的侧脸,他的睫毛很长,在末端微微上翘,眸子盯着草稿纸上演算过的数字,专注认真到没有旁的杂念。
当时的苏念柠在想,是什么天大的知识点,能让这么聪明的二哥也没马上想明白。
现在才知道,那个知识点很小,小到只能存活在那年那日,纯粹得那么单薄,越不过时间的长河。
长大,真的是让她讨厌的东西。
临近睡觉时间,苏念柠动身洗澡,将头发潦草挽起来成一个丸子,打开行李箱取卸妆水和洗面奶。
箱子摊开,她一眼便看见了一个不应该待在箱子里的东西。
8寸相框,玻璃压着一幅用干掉的玫瑰花瓣拼成的画,花瓣颜色是极致荼蘼的红,在暗光之下红到发黑,一个女孩翩翩起舞的身影,摇曳的裙摆用了重重叠叠的花瓣叠加,头部和五官线条剪得简约流畅,是一个很用心的手工作品。
毫无疑问是砚舟放进来的,趁着替她收拾行李的时候,不声不响。
苏念柠将相框捧在掌心。
这是砚舟送给她的新年礼物,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捡了家里枯落的玫瑰花瓣,雕成一个沉默的祝福。
第26章 26你欠我的钱……
距离除夕还有两天,从全国各地回杭宁过年的朋友组了各种局,苏念柠去了这场又赶那场,行程排得满档,忙着聊天说话,没空想其他。
除夕夜当天,奶奶从清修的古寺下山回来,一家人总算在晚上的餐桌上聚齐。
苏念柠坐在奶奶身边陪她聊天。在她的印象里,奶奶一直是慈眉善目的清修形象,不理尘世,掌心里挂着的佛珠被捻得圆润光滑,一年能够见面的时间屈指可数。
她将发生在身边的趣事说给她听,她话不多言,偶尔会说一些玄而又玄的禅语,脸上的皱纹服帖地躺着,仿佛这一辈子已经和任何事达成了和解。
饭桌上,家人闲聊,然后演变成年终成果复盘会,大哥在谈公司的盈利,明年的展望,二哥在谈娱乐项目的投资意向,苏念柠安静吃饭,时不时给奶奶夹菜。
奶奶吃的不多,很快就放下筷子,回房间诵读佛经。
双亲结束成果验收工作,终于将注意力放到苏念柠身上。
问她学校情况,毕业准备,母亲画风一转,问她跟柳硕相处得怎么样。
“柳硕?”苏念柠停下筷子,“那天游轮回来就没见面了。”
“他现在回国,在鸣海投了家公司的股份,在那边干得热火朝天的,我还以为你们年轻人自己先聊上了呢。”赵西岚嗔怪道,“你们这么好的朋友,怎么现在这么生疏?”
“哎呀妈妈,他都去美国那么多年,以前关系好,现在也不是了。”苏念柠对妈妈的撒娇信手拈来。
“现在不是回来了嘛?多走动走动,现在国内变化这么大,你也多带他了解不是?”
“他想了解的方法可多了,也不差我一个。”苏念柠嘟囔。
“看来真是生疏了,正好明天你柳伯伯会过来拜年,柳硕也来,你们再好好聊聊,你们小时候跟个欢喜冤家似得,青梅竹马,感情是在的。”
欢喜冤家,青梅竹马,这用词像某些言情小说带的标签,精明的母亲深谙谈判的技巧,企图通过这些漂亮的词汇美化她和柳硕之间的关系。
“当时小孩子家家能有什么感情。”苏念柠小声反驳。
赵西岚笑笑,将谈话内容往更深一层去压:“你今年六月份也要毕业了,是时候考虑一下结婚的事,以后也有人跟你互相照料,妈妈也不是非指定柳硕不可,这不是看柳家跟我们本来就走得近,你们从小青梅竹马,虽然柳硕中途去了美国,但知根知底,跟你合拍的可能性最大。”
那层窗户纸终于还是在今晚挑破,苏念柠在游轮的当晚,就已经从大人们频频回头的笑容中看出端倪,但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早,那么早,早到她还没有毕业。
“妈妈~”苏念柠依旧撒着娇,企图将时机延缓,“你看两个哥哥都还没有结婚呢。”
苏瑾言咳了一声,端起杯子喝水。
苏予澄抬手拒绝:“我可不能这么早结婚,我的女粉得哭死。”
苏念柠悄悄瞪了一眼二哥。她不敢瞪大哥,只能
拿二哥撒气。
“他们两个死猪不怕开水烫,耳提面命都没用,我也累了。”赵西岚揉了揉眉心,“整个家里,只有你最听话,最让我省心,早早为你完成人生大事,我睡觉都能安稳一些。”
苏念柠轻垂眼睫,潮湿的热气涌上眼睑,她放在桌子下的手悄悄捏成拳头,脸上维持一个勉强的笑。
“妈妈,我还没有时间好好做您和爸爸的女儿,就要这么着急嫁到别人的家里去了吗?”
“怎么就……”赵西岚皱起眉头。
“妈。”苏予澄突然插话,脸上挂着一贯随性的笑,“柠柠那么小,你要真操心等过几年再说吧,让她有时间自己先选一选。”
“你给我闭嘴。”赵西岚呵斥,“当年你和你哥也是用这个理由搪塞我的,要时间挑选,要跟人磨合,我现在就问你,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呢?领一个回来我看看?让你们结婚就像要你们命一样!”
“这不是在讨论柠柠的问题嘛,怎么又拐到我身上去了。”苏予澄站起身,双手插兜往楼上溜,“吃饱了,我上个厕所。”
跑了一个,赵西岚的目光犀利地盯向苏瑾言,苏瑾言拿起桌上的手机,也站起身:“工作电话,我去回一下。”
受摧残者人作鸟兽散,只剩苏念柠独木难支。
苏念柠将委屈的目光投向父亲:“爸爸……”
苏念柠与父亲的关系不算亲近,父亲一直是严厉的形象,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她从小莫名就有点怕,所以跟妈妈的关系更好。
“柠柠,你听你妈妈的安排就好,她没有出过错,会为你办妥这件事。”苏正清目光严正,“有些歪路不必要走,顺顺利利就是福。”
办妥。明明苏念柠没有这个寻求,怎么就需要人来为她办妥?
“柠柠,你别怪妈妈催得早。”赵西岚连连叹了两口气,“你要是实在不喜欢柳硕,我还可以帮你找其他的,青年才俊这么多,总有与你相配给你幸福的人,等你结了婚,你依旧该吃吃该玩玩,这一辈子锦衣玉食圆圆满满,人生很长,没必要自讨苦吃。”
这话再说下去,恐怕最后那层隐私都将赤/裸/裸挑明。
二哥说得对,苏家人没有一个是笨的。
平日里见不到面,想见的时候只能接到缺席电话,但她的所有都是家里给的,她的所作所为都被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