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58章 伺机逃他被她始乱终弃?可笑至极。……
  真正的沈娘子?
  沈宜棠答得飞快,“她不是病死了吗?”
  “你亲眼看见她病死?”晏元昭疾声道,“你和沈宴撒的那个谎,漏洞百出,沈家人按照你告诉沈宴的沈娘子坟茔位置来河东寻找,一无所获。”
  沈宜棠面露尴尬,“沈娘子落葬的地址,是我为了糊弄沈宴编的。我没见过沈娘子,面具人手下找上我的时候,就告诉我沈娘子不幸病故在路上,由我代替她进京。”
  “难道她的病故有猫腻?”她问。
  晏元昭不置可否。
  明面上看,并无猫腻。
  沈宣曾到河东崇真观与沈宅问询过,确认四年前河东沈府接到他寄去的家书后,将沈五娘从观里接回,安排马车送她南下,前后并无异样,且无论观中人还是沈家人都对沈五娘被掉包一事毫无所知。
  沈宣甚至还打听到沈五娘在动身前一段日子身体便不太好,常常闭门静养,既如此,她在路上染了风寒没熬过去,也有因可循,合情合理。
  只是——
  沈娘子在上京途中意外病故,面具人却能迅速得知消息,找人冒充顶替,听来甚是不可思议,好像他提前预知了似的。
  “这位幕后主使需要一个能接近本官的官宦女身份,刚好要进京的沈娘子就半路病死,你不觉得太巧了吗?”晏元昭道。
  “也许就是这么巧呢,面具人不断
  在寻找机会,沈娘子的身亡给了他这个机会。“沈宜棠看了看他,迟疑道,“他总不至于为了安排我进沈府,把真正的沈娘子做掉吧,这不值当呀,只是偷个账簿而已。”
  “......而且,面具人见我第一面的时候,漫不经心的,根本就没指望我能成功。如果他真的为了此事做到杀人的程度,不至于这么随意地雇我一个小混混去执行任务吧。”
  沈宜棠还有几句话忍住没说。
  偷个东西罢了,又是偷梁换柱,又是美人计,曲线救国不说,其中还充满各种不可控因素。若不是她卖力卖命兼运气好,怎么可能把这个四处漏风的局做成?
  那位神秘主顾的态度也颇奇怪,比起着急成事,更像是在看乐子。
  直觉告诉她,他不会为此费功夫去杀人。
  晏元昭似是听懂她潜台词,道:“他雇佣你一个小混混,不仅是为了窃取账簿,也是为了羞辱本官。不然你在大婚前就已经得手,何必留到成礼后再脱身?”
  沈宜棠脸色不太自然。
  晏元昭冷眼看她,“暂且不说她病亡是真是假,你既相信她已死,为何不问问她葬在何处,非要给沈宴一个假地址,叫沈娘子尸骨零落异乡,沈家人遍寻不到,不得给她祭奠!”
  沈宜棠不防他矛头又对准她,愣了愣,小声道:“我收钱办事,不敢多打听。”
  “不,是你根本不在意这条人命,不在意和你相处了三个多月的沈家人,你冷血至此,禽兽都比你懂得什么是廉耻,什么是亲情。”
  晏元昭的语气很淡,指责却尖锐,像硬邦邦的冰棱子,扎得沈宜棠难受。
  她鼻子耸动,不说话。
  偏偏晏元昭不肯放过她,“怎么你又不服了?想说什么就说,也让我听听你为数不多的真话。”
  沈宜棠索性直言,“她死都死了,我就是关心一万句也没法把她复活回来。她亲父兄没养她几天,他们的祭奠又有什么要紧的,她说不定还不稀罕要呢。”
  “说我冷血,我看沈家人更冷血,这么多年对她不闻不问,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他们要是有一丁点在意她,还能让我有可乘之机吗?”
  “孩子死了来奶了,人没了开始找了,沈家人早干什么去了。”
  沈宜棠越说越是愤愤不平,用力振了一下袖子。
  晏元昭皱起眉,“五十步笑百步,你哪里来的义正词严。”
  沈宜棠撇撇嘴,“我是卑劣小人,又不影响我骂其他我看不惯的人。”
  “终于承认自己是卑劣小人了,”晏元昭讽刺道,“不再说自己凭本事挣钱了?”
  “......我从来没有不认过。”沈宜棠绞着手指,“我确实对不起你。”
  晏元昭眉间又漫起阴云。
  她老老实实承认,他反倒更加不快。
  说什么对不起他,好像她是个负心郎,他被她始乱终弃似的。
  可笑至极。
  沈宜棠抬起头,诚恳道:“晏大人,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半点也没隐瞒。看在我如实坦白的份上,你放我一马好不好?真把我下大牢,抖出这些隐秘事,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啊!”
  晏元昭不为所动,“本官捉拿你,可不只是因为私怨。你这些年做过多少鸡鸣狗盗、坑蒙拐骗之事,你心里清楚,本官将你下狱,那是为民除害。”
  沈宜棠被为民除害四字砸得发懵,半天没说出什么来。
  晏元昭不想看她,目光四顾,被地上艳丽的舞衣刺中,指了指,“去把你换下来的衣裳烧了。”
  沈宜棠喏喏遵命,从榻下找到一个炭盆,丢了舞衣进去,借了烛火点燃。火光熊熊,滋啦滋啦声起,看着衣物迅速烧成一捧灰,她心也凉了半截。
  为民除害,先把害的衣裳除了。
  烧完衣裳,晏元昭又审了她一会儿,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他不能再待在卧房,出去前拿了绳子要给她手脚再绑上。
  沈宜棠蹲在他膝前,伸出手又缩回,“要不我自己绑吧,晏大人金贵之躯,怎么能亲自动手。”
  晏元昭懒得说话,一把捞起她手腕,缠上绳子。隔着衣袖,麻绳剐蹭到她腕上旧勒痕,沈宜棠不停地嘶嘶喊痛。
  “闭嘴。”晏元昭板着脸,终归是将绑缚的位置上移了一点。
  腿也被绑上后,沈宜棠看着晏元昭起身,眼见着又要去开柜子,忙身子一歪强拦住他,“晏大人,别把我塞衣柜,我求求你,里面太黑太憋屈了。”
  说完心一横,扭着身子趴地上,脑袋搁他靴子面,一副死缠到底的架势。
  晏元昭奉行的君子原则里,似乎有一条是不打女人。
  沈宜棠赌他不会踢开她。
  晏元昭果真没抬脚,冰冷的声音坠下,“起开。”
  沈宜棠不动。
  晏元昭也不动。
  沈宜棠咬牙,“您怕我逃跑,不如把我绑在——”她朝屋里看了看,“——绑在床柱子上,我跑不了。”
  “我只是想伸直腿……柜子太小了,空气也不够,我怕我会憋死。”
  沈宜棠愈发可怜兮兮。
  晏元昭沉吟半响,拧眉看向床柱,“滚过去。”
  沈宜棠立刻松开他,扭成麻花的身子鱼一样灵活地靠上床柱,摊直双腿安分倚坐。
  晏元昭取来两截麻绳,分别绕过她腋下和腰,捆到柱上。捆完后,他眉目一扫她胸前,那里被上下两道绳一勒,格外翘挺。
  他沉着脸解开她腋下的捆缚,只保留了腰上的。
  沈宜棠不知他缘何有此举,只道他心软,咧开嘴角,“谢谢晏大人。”
  晏元昭看也不看她,站起就走。
  推门前,他听到她扬声问:“晏大人,你什么时候回来?”
  晏元昭心火顿生。她做错事,落入他手,就该羞愧得抬不起头来,怎么还敢像妻室问夫君何时回家一般,如此自然地问他?
  沈宜棠看他恶狠狠地转身,立马道:“对不起,我不问了。”
  眼珠一转,另起一头,“中午了,晏大人什么时候派人给我送饭啊?”
  晏元昭瞪她,“你没得吃。”
  说着走来,袖里掏出一只手帕,揉成一团粗暴地塞她嘴里。
  沈宜棠嘴被帕子堵得严严实实,脸颊鼓起,唔唔叫了两声,又是一副可怜相了。
  晏元昭袖子一掸,扬长而去。
  听到扇门吱呀一声,挂锁咔嚓咬合,沈宜棠注目屋门良久,等了一炷香功夫,确定晏元昭不会去而复返。她低下头,扭动手腕,十指灵巧地在绳间穿梭,不一会儿,就给手腕松了绑。
  把麻绳扔一边,脸上得意一笑,她既是江湖小混混,自然掌握不少小混混的手艺。
  晏元昭这种大官,明显没怎么亲自绑过人,打的绳结都是最基本的样式,她三下五除二就解开了所有绳子。
  他出门吃午食加上办正事,定要好一阵子才回来,又言明不派人送饭来,那留给她逃跑的时间有不少。
  沈宜棠盘算完,先看向屋内紧阖的格窗。昨晚她被晏元昭抱来时,窗子还敞着,外头是几株翠竹与院落后墙。
  窗子格槛细密,糊了一层厚窗纸,牢牢掩住外面光景。她走过去,附耳听了听,只有风过竹叶的轻微声响,应是无人把守。
  她放下心,双掌将窗一推——
  ——没推开。
  多用了几分力道,窗棂仍是纹丝不动。沈宜棠蹙眉,上下摸索,发现原来外头窗框被两根交叉的木棍抵住,是以不管她如何使力,都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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