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便如谢家大郎君所言,谢三姑娘先时却是以蘅娘子一名,在都城中开了家绣坊。”
“原本生意平平,只是后来事涉官非,谢三姑娘当堂自证清白,这才叫都城人知道蘅娘子原来了都城。”
“后来,宣王妃将她请入王府,她便一直在教习两位县主女红。”
“去岁忠勇侯府回到都城,谢家璨郎君见着了谢三姑娘,便将她请入了侯府,那时才知谢三姑娘为谢侯幺女。”
“谢三姑娘回府后不久,因受逆王案牵,侯府并无侯夫人,府中一切内务皆由谢三姑娘来打理。”
“还有呢?”
燕草细细思索,小心回道:“婢子听侯府奴仆说起,谢家璨郎君曾对谢三娘子很是深情,曾想过求谢侯作主正式迎娶她。”
“也正因如此,才叫侯爷见着了谢三姑娘的容貌。听闻,即便知谢三姑娘与自己有着姑侄名分,谢家璨郎君也……”
不必燕草将话说毕,萧淑婉便已将手中的浮云金盏甩出,独叫一盏上好的霍山黄牙泼在了青玉石砖之上。
萧淑婉先时曾瞧上过一名状元郎,怎耐他对结发妻子故剑情深,闹了好大一场,最终只得作罢。
萧淑婉贵为一国公主,偏生郎君不爱公主只爱自幼青梅。
也因着此处,先时叫萧淑婉暗地里被许多人笑话过。
因着这事,萧淑婉才耽搁了这么久,生是要再嫁一个状元郎。
而上一届科考魁首,便是谢煜。
谢煜其人虽有文才,有抱负,却独欠了一副好皮囊。
萧淑婉在宴间只瞧了谢煜一眼,便不再提及婚嫁一事。也因着有萧淑婉这一出,谢煜亦是耽搁多年。
燕草怕萧淑婉因着此事迁怒于己,开口道:“谢家璨郎君十六中举,如今十八,正是想要赶几月后的科考。”
“婢子听闻,那璨郎君于文章一道甚有心德,此次科考想来定能得中榜首。”
听闻谢璨许有机会得中魁首,萧淑婉的面色才稍缓了缓。
燕草见之,又道:“公主,左右那谢三姑娘年已十九,谢侯必是要与她许人户了的。”
“也是。”思及谢璨与秋蘅的姑侄名分,萧淑婉心中又舒下几分心。
惦记又能如何?始终都是姑侄,始终都没有可能。
“找人打听打听,看看谢侯要给那谢蘅定哪户人家。”
燕草自应了,待到退出去后,便去寻人打听。
大房那处定下计划,明芳县主便叫马嬷嬷悄悄予人透些消息出去。
转眼已是正旦之日,街市之中满是游玩之人。
秋蘅对此等日子素来兴致寥寥,这便也懒怠出去。偏那明芳县主盛情来邀,叫秋蘅几次三番推拒无门,只得应下来。
“三妹妹应当也知晓,璨儿年岁不小,自是该替他择门好亲事才是。正旦之日,正是各家娘子们出游之日,我也是想叫璨儿能见上一见,好早日成个婚事。”
“只是璨儿过分认死理,言说三妹妹不去,他便也不去,不如安心在家读书。三妹妹就当是帮帮嫂子我,总不好叫那些个没脸没脸的嘴碎东西再瞎传话不是?”
明芳县主将话说至等地步,自是容不得秋蘅再推拒半分了的。
“姑娘合该推托了去的。大房夫人素来瞧姑娘不顺眼,若然三姑娘与大房夫人结伴而行,她要再使些个阴||损招式,那姑娘又当何如?”
丁嬷嬷着实担忧,这明明白白便是一场鸿门之宴,又何苦将自己一头栽进去呢。
“嬷嬷的意思我明白,可大嫂嫂那番话说出口,若我不去,还当是我故意要拖着璨儿的婚事,凭白再生些口舌之事来。”
明芳县主何如,秋蘅自是不会挂心,只她并不想将谢璨也一并搅和进来,凭白伤了他。
“大房夫人那话着实没脸没皮。”丁嬷嬷一面帮秋蘅梳妆,一面骂道:“说得好像是姑娘你故意耽搁着璨郎君的婚事,属实不要脸。”
“罢了,今日我会将父亲给我的三名武婢都带去,如此一来若大嫂嫂想惹些事端来,也没那么容易得手。”
秋蘅瞧着菱花镜中的自己,又将那厮给的银簪取了斜插入发。
“嬷嬷与玲珑今日就都不必去了,正旦佳节,都各自歇息便好。”
“姑娘,婢子还是跟着去吧,兰时她们虽身有武艺,却不是日常照顾姑娘起居的,怕是路上连几时扶姑娘去歇个脚都不知晓。”
秋蘅知晓玲珑这是记挂自己,笑道:“我不带你,也不带疏雨斋中的旁人,因为你们或多或少都是二嫂嫂拔过来的。”
“若我今日有个万一,自也可以将责任往二嫂嫂处引。”
“但兰时她们不同,她们都是父亲指过来的。想来,有她们在旁,我那大嫂嫂投鼠忌器,当是不会多生事端来。”
玲珑与丁嬷嬷听得秋蘅这番说话,只得应了下去,自与秋蘅仔细妆扮好,这才叫来兰时一行武婢与她同出疏雨斋去。
第120章 正旦因是失了力,整个身子皆靠这一双……
夜色浓重,天际繁星点点,谢家一众女眷都齐聚侯府跟前,两房人都各自上了车架往永华大街那处去看明灯。
今日正旦,街市之上游人鱼贯而出,车驾行出未久,便只能留在启兴街处。
两房人便各自步下车驾,边走边瞧,自是缓步从启兴道经永升大街而行。
因是人多,谢璨怕秋蘅有失,与她并肩而行。
未至永华大街,两侧便已满是表演的奇人异士。
秋蘅瞧着有人在旁表演猴百戏,不自觉就放慢了几步。
谢璨想上跟上去,却是叫人流一冲,便与秋蘅走散了。
他高呼了几声秋蘅的名讳,待到秋蘅转过身去,身旁只余了兰时与鸣莺二人。
“三姑娘莫要担心,颂雪跟着璨郎君,他必不会有事。”
兰时是谢侯所指过来的婢女,自是不会忘记谢侯的嘱咐,她一寻到机会,便叫颂雪扯着谢璨一道随人流而走,定不会叫谢璨多在秋蘅身侧待上片刻。
知有颂雪在旁,秋蘅料谢璨不会有事,又见两侧人流早已不见了两房余下之人,又道:“旁的人呢?”
“回三姑娘的话,想是人太多,都叫冲散了。”
秋蘅本就不想出来,如今既身侧再无旁人,自懒怠再走。
“那便不去看灯了,咱们回府就是。”
兰时与鸣莺听罢,这便一左一右跟在秋蘅身后往回走去。
一行人行出未久,又是一行人涌过,秋蘅双手叉在胸前侧身避过,再行转头之际,已然未见兰时与鸣莺二人。
身侧行人众多,秋蘅隐隐觉着不好,她一壁躲,一壁行,又因推攘不断,脚下不稳这便将人流挤出自退了几步。
秋蘅不过退却几步,就叫她碰到一个硬物,她侧过身去看,只见萧郴独自一人坐在那如意舆之上,身侧并无薛无方,也无亦浓亦浅二人。
秋蘅心下疑惑,未待她与萧郴见礼,便觉身后有人推攘于她。
秋蘅受力,自是身子前倾朝着萧郴处扑过去。
秋蘅双手按在如意舆上,因是失了力,整个身子皆靠这一双撑在如意舆上的柔荑才能将将稳住身形。
秋蘅抬眸去看,那萧郴依旧是一块红巾蒙眼,面上神色未改。
秋蘅正欲起身见礼,脚踝处忽觉疼痛,如此
一来,她整个身子都叫跌进萧彬怀中。
秋蘅红垂了脸,偏双腿此时麻木不堪,着实站不起来。
“世子,我,我……”秋蘅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句囫囵话来。
“蘅娘子,得罪了。”话毕,萧郴忽抬了手箍住了秋蘅腰|肢,他再双手略略施力,这便将秋蘅提着坐至他膝上。
“蘅娘子可自行看看,可是有何处伤着了。”
秋蘅原是叫萧郴如此行径唬了一跳,因是在外,她亦不敢惊呼出声凭白叫外人看了去。
如今听得萧郴此语,不免觉着自己着实小人之心了些。
秋蘅低头应了声,这便伸手去揉自己的小腿处,待她觉得稍好些,便与萧郴直言,道:“有劳世子松罢手,我能站起来了。”
萧郴此时方回过神来,自己双手依旧箍在秋蘅腰间,他忙不迭抽回手。
任由怀中温香离去。
秋蘅彼时才觉好些,才站起身来退走不过两步,便觉着有物件扯着她的衣裙。
她自朝着那处看去,才知自己的冬裙已叫搅进萧郴的如意舆里。
秋蘅心中稍一思索,这边从发间拔了那厮所赠的银簪,自打开了机括,拿着内里所露出来的尖|锐|利器撕下了自己的冬裙一角。
左右有狐裘斗篷盖着,破损之处又在裙角,想是不会过分打眼才是。
待她将簪子复插出发髻之中,她才单手扶着街旁白墙揉了约摸半盏茶的工夫,方觉缓了过来。
“世子,今日是独自来此吗?”方才只顾着躲避,此时缓过神来,秋蘅方觉萧郴在此很是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