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谢知言自思索了半晌,道:“此事就依蘅儿的意思。这事既是你大哥院中之事,自叫你大嫂去办便是,你便不要沾手了。”
  秋蘅自不会推拒,只言道说现下便去与大嫂嫂言说,这便想要退出去。
  “蘅儿。”谢知言忽叫住了她,道:“年后初雪,依着宫中惯例必有宴饮,届时你好生准备着,不能失了侯府的气度。”
  秋蘅心神一颤,却也不敢在谢知言面前多思,这便应了下来,随后退出去,自由玲珑扶着往大房院中行去。
  谢知言的话在秋蘅脑海中久不能散去。她细想着,又思及先时谢知言问起她对萧琏的意思,登时便觉出味来了。
  谢知言欲送她入宫为妃!
  同样都是许人户,嫁王府嫡子,自是不如嫁入宫中为妃来得更加实惠。
  而秋蘅若想要在宫中立足,便是要与各家娘子们相争,去争那高位。
  谢知言这是想叫她此生都被谢氏一族给困着,困在深宫之中,成为谢氏一族荣耀的家什!
  秋蘅不觉间身子微颤,一旁玲珑扶着她,觉着她掌心生了薄汗,又见秋蘅面色不佳,忙道:“姑娘可是身子不适?不若先行回了疏雨斋,婢子先去苍生堂寻张娘子过来给姑娘瞧瞧。”
  “不用了,只是有些累着了。”秋蘅自摇了摇头,她自稳了稳心神,这便去往大房院中寻了明芳县主。
  第116章 岁暮忽然觉得自己无处可去,只想见一……
  因路家宴饮一事生气,彼时明芳县主正叫了路湘过来站规矩。
  她虽不好再叫路湘去院中吹那朔风,但叫她捧着茶盏子立在屋内解个气也是好的。
  秋蘅入内之时,便瞧见路湘颤着双手捧着茶盏,她的衣袖上皆沾了许多水渍,想是
  站了许久了。
  “大嫂嫂,我方才去了父亲院中,有一桩事,想与大嫂嫂言说。”
  明芳县主抬眸瞧了秋蘅一眼,道:“三妹妹自管说便是,怎么,可是需要我起身听训?”
  秋蘅知她心中有气,自也不多做理会,只道:“路、谢两家结亲一事已然不能再瞒了,父亲叫我与大嫂嫂说,依着纳妾的规矩,需将路孺人正经抬进大哥房里,万不可慢待了。”
  明芳县主本就有气,如何能听得秋蘅这一番话?
  她当即扫了一个薄胎瓷瓶,指着秋蘅怒道:“好你个小娘养的贱||蹄子,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轮得着你来做我的主?”
  “大嫂嫂,我虽是庶出姑娘,却担不起‘小娘养的’这四个字。”
  “我出生之时,我母亲就亡故了,大嫂嫂可说我有爹生无娘养,却不能说我是‘小娘养的’。”
  因是知晓谢知言欲将她送入宫中,秋蘅自也是心有不快的。
  此时,她又听得明芳县主羞辱兰夫人,自是不能咽了这口气。
  “何况,大嫂嫂当该知晓,我生母因何人亡故。”
  “自然,路孺人乃大哥哥房中人,大嫂嫂若执意不肯,自也有父亲来与你分说,我左右只是个传话的,大嫂嫂爱听不听。”
  秋蘅说罢这话扯了路湘便往外走,明芳县主见她如此胆大,自是追了出来喝住了她。
  “你要管,就自去管你疏雨斋的人,这路氏是我大房屋里的妾室,轮得着你来带她走?”
  “大嫂嫂不是不愿依礼迎路湘入府吗?”
  “既无妾室礼,她就还是路府姑娘,我只是将她带去疏雨斋小住,等到明日送还路宅就是。”
  秋蘅自入谢宅之后便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马嬷嬷在旁连忙道:“三姑娘听岔了,大夫人自然是会依礼来办的。”
  说罢,一个劲的朝着明芳县主使眼色。
  秋蘅本就是欲擒故纵,马嬷嬷替了台阶,她自也得顺势而下。
  “那既如此,路姑娘就先去我疏雨斋小住,明日我送还路家,等大嫂嫂预备好了,两家再行章程便是。”
  眼见着秋蘅扯着路湘离开,明芳县主心中怒气颇重,马嬷嬷赶紧朝左右递了眼色,软着声扶着明芳县主回了房。
  “夫人,三姑娘敢这么做,必定是因为有了侯爷的授意。”
  “昨日那一出,都城里头的富贵人户指不定要在背后说三道四罗织名目。”
  “眼下路氏的这一出,一定得依足了礼数将她抬入府当贵妾了的。”
  明芳县主心有不愤,当即便觉头疼难忍,自是坐到一旁圈椅之上缓了一阵。
  “罢了,你去盯着些,备些东西,然后去路家递帖,早早把这桩事给了结了。”
  路湘被秋蘅带回了疏雨斋,玲珑便着底下人去将侧房收拾出来,好叫路湘且先休息一夜。
  路湘跟着玲珑一道过去侧房,也不见秋蘅与她细说,她心中多虑自也不敢轻易歇息,自是独坐一夜乃至天明。
  第二日,秋蘅着人备了车,自是要亲自送路湘回去路宅。
  许是为了顾着两家名声,今日路湘也未做妇人妆扮,依旧梳着闺阁女子的发髻。
  二人上了车驾,待车驾行了些许路程,秋蘅方道:“昨日盛国公夫人当堂将你入侯府为妾一事挑破,两家为顾名声,该有的规矩自是不会少。”
  “今日送你回去,过些时日我大嫂嫂定是会亲自上门,与路家定下迎亲日子。你此番回去,想来你的母亲也定能叫解了禁足的。”
  听得自己生母无恙,路湘自是开口感谢一番。
  秋蘅也不多言,待马车行至路宅之时,她亦步下车驾,自去寻了路夫人说项。
  因是有了路正源的话,路夫人也明白秋蘅此举之意,当即令人送路湘回去。
  秋蘅在厅堂之中与路夫人虚与委蛇一番,待吃罢一盏茶,自也是回了谢宅的。
  路湘在谢宅之中叫明芳县主折腾了多日,如今回转二房院中,自是一番百感交集。
  因有着路老夫人的令,二房院中先时的使唤人自然也都回转,各自在院中忙着活计。
  明月得见路湘回来,自是要迎上去的。
  若说并无秋蘅那一番话,路湘兴许还能叫明月瞒在鼓里,如今知晓这一切之后,路湘自是瞧着明月不顺眼。
  她见身旁还有听月在,便也不即刻发作,只说要去寻路二夫人,叫明月在前引路。
  明月应着领着她去,待到路湘入内之后,她却是叫听月拦了下来,两一道守在屋外。
  路湘入内,自与路二夫人见哭上一阵,待到止了泪珠儿,两人才进到里间一道说话。
  “那个谢蘅手段确实高超,竟能将自己择出去不说,还能借了盛国公夫人的口来传这消息。眼下为了两家人面上好看,谢家正着人与何惠细谈迎亲一事。”
  谢远要纳路湘,要谈也合该与路二夫人相谈才是。
  路湘听得这话不对,又道:“母亲,可是大伯母又使了法子打压你?”
  “何惠她是懂得讨你祖母欢心。你的事,她们两个直接越过我,自去做主了。眼下,她们虽不叫我出得府去,但好歹不短衣食,较先时好了些。”
  路二夫人扯着路湘的手,道:“女儿,咱们这一局已经输了。眼下,咱们须暂时仰人鼻息过活才是。”
  路湘点头应下,道:“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听那谢蘅的。”
  “不。”路二夫人摇了头,道:“那谢蘅终归是要外嫁的,她能护你多久?”
  “你如今嫁到谢家大房院中,讨好主母娘子才是第一紧要之事。那谢蘅出了年便十九了,来年必定是要被嫁出去了的。”
  “她即使再聪慧,至多只能叫你挡上一载,一载过后,你与明芳县主已然结下深仇,如何还能有好日子过?”
  路湘亦觉有理,毕竟她日后岁岁年年都要活在那一方院子里的。
  “母亲,女儿会好生讨得大夫人欢喜的。只是,母亲也需要好生照顾自己。过会儿,我去寻一寻兄长,叫兄长日后多多照看。”
  “莫提你那个没心肝的兄长。”听起路淮,路二夫人自是没有好脾气。“他那个只知享乐的性子,叫路正源给了千两银子外出,如今也不知道在何处玩闹。”
  “湘儿,母亲自会照顾好自己,你也切切要小心些。”
  生父早故,生母势弱,长兄不孝,如此情景之下,路湘并无旁路可择,只得乖乖认下这命。
  时至年节,谢家与路家各择了一个最为接近的日子,就依着纳妾之礼,将路湘抬进了大房院中。
  自然,谢远那厮虽有好||色之心,但在雌虎威摄之下,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断不敢与路湘有个什么。
  岁暮将至,秋蘅与冯氏一道张罗着府中年节时的一应事宜,每日里都甚是忙碌。
  岁暮这一日,谢宅中人自是齐聚一堂,一道吃了顿年夜饭。
  谢烁与谢焰自也被放了出来,只是这宴一散,谢烁依旧叫陆方指人送去了别院。
  至于谢焰,依旧锁回他的小院子里。
  谢侯年岁大了,又多饮了几盏,自是早早回去歇了,大房与二房也各自回了院中守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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