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既然这桩事左右都是躲不过去的,不若就由女儿先行去上一趟,将这事与路夫人言说一二。”
  “毕竟此事蹊跷,若路家当真胡乱说话,咱们家也必不能接下这满头的脏水。”
  谢侯随即点头,自言道一切皆按秋蘅的意思来办就是。
  翌日一早,大房那处虽是不愿,但也备了些许礼,与秋蘅所备的礼箱一并由人抬上车驾,一道去了路家。
  秋蘅一行人入了路府,自是一道去厅堂上坐了,几人相互见礼之后,路湘便直在厅堂内打量找寻着路二夫人的身影。
  秋蘅接过一盏茶饮了一口,道:“路孺人想必是思念路二夫人了,不知二夫人
  今日可在府中?”
  路夫人听罢,笑道:“二弟妹自是在的,只是身上不好不能上厅堂来,免得过了病气。”
  路湘听得自己母亲身子不好,急道:“大伯母,湘儿记挂母亲,可否容湘儿先行去探望一下母亲。”
  路夫人未有说话,只将目光投向了路家老太太。
  秋蘅知她这是想要祸水东引,这便道:“母女亲情最是紧要,路孺人出门这些时日,定也是思念其生母的。”
  “老夫人,不若就叫路孺人先行离席吧,正巧,我也有些事想与老夫人单独言说。”
  路老夫人见秋蘅都已开口,自是允准了。
  路湘开口谢过,并等不及路家来人引路,兀自朝着二房院中行了过去。
  路湘提着裙子急急奔向二房院子,她才方入院,便见得路二夫人屋前守着两个婆子。
  她顾不得心中疑惑,还未待她够着门户,就叫这两个婆子给拦了下来。
  “老夫人有令,二夫人身上染疾,断不可随意探视,免得病气外传,惹得通个宅院都不得安生。”
  路湘听罢,怒道:“哪来的下||贱||婆子,我母亲好歹也是二房夫人,正经的主子,容得你们在此放肆!”
  那婆子对着路湘欠了欠身,似笑非笑道:“路孺人,你已出嫁,是谢家大爷的妾室,这娘家院中之中,你还是少过问为好。”
  路湘正欲发作,后头尾随着的金嬷嬷正巧入了院中,那两个婆子见是路夫人身侧的贴身嬷嬷前来,自是将身子立得更直了些,死死横在路湘跟前。
  金嬷嬷缓缓而至,故做气喘吁吁道:“二姑娘怎跑得这般快,我这老胳膊老腿着实是有些跟不上。”
  说罢,她还抬手拭了拭丝毫未有沁汗的额头。
  路湘受不住金嬷嬷如此拖沓,急道:“金嬷嬷,你这是何意?”
  “哟,二姑娘,你莫不是出嫁得太过欢喜,丝毫没将夫人方才的话听进去吧?”
  金嬷嬷似笑非笑,道:“夫人不是说了吗?二房夫人身子染疾,自是怕病气过人,这才叫人守着的。”
  “二姑娘放心,老夫人既应了谢三姑娘的话,自是不会拦着二姑娘的。”
  她说罢这话,自朝着两个婆子使了眼色,那二人这才退开来,左近那人随后掏出袖中的钥匙将门上的锁给取了下来。
  路湘再顾不得其它,自推了门去寻路二夫人。
  路二夫人被锁在屋子里良久,前些日子里又叫秋蘅那一席话说得忧思过重,生生从无病变成了有病,一个人独自躺在眠床之上,脸色很是不好。
  路湘疾步上前,口中连连唤着“阿娘”,直唤了好一阵子,路二夫人才睁了眼。母女二人相见,自是有一番苦楚痛哭。
  二人哭罢一阵,路二夫人仔细端详着路湘的面容,一双手颤颤地抚着她的面庞。“你受苦了。”
  路湘听得这几个字,眼眶中的泪水自是止不住,一个劲地夺眶而出。
  “母亲,我无碍的,倒是你,怎就病成了这般?”
  “那个何惠,终日里端着一副贤惠娘子的模样,实则属她最为心黑手狠。她撺掇着老太太将我禁了足不说,连素日里的使唤人都不给留着。”
  “如今天寒地冻,屋里缺衣少食短了炭火的,她也不给,就让我生挨着。”
  路二夫人说到此处,因是激动了好一阵子,自咳了许久才停下来。
  路湘急忙与她顺气,她揭开床旁小几上的茶壶想要斟杯水来与路二夫人吃。
  可她才将茶壶提起,便觉分量不对,伸手揭开壶盖一看,内里空空,连壶底都是干的。
  “这些黑心肝的下贱人,我非要与她们争个对错才是!”
  路湘欲出门去与金嬷嬷等人分说,路二夫人抬手扯住了她,一个劲地摇着头。
  第111章 欲择亲蘅儿年岁不小了,为父就算再舍……
  “你莫要浪费工夫与这些捧高踩低的下||贱||人说嘴了,凭白空费了心思。”
  路湘见之心疼,又道:“母亲都病成这般了,怎不见兄长?”
  路淮身为二房之子,即便路湘外嫁了,他难不成不能递些银两进来叫婆子们莫要短了衣食。
  “你那个兄长,也是个指望不上的。”
  路夫人稍缓了缓,又道:“自我被禁足的这些时日里,你兄长就不曾来院中看过,哪怕是在院中闹上一闹说上几句,都不曾有过。”
  路夫人如此说着,又将身子坐了直了些,叹道:“咱们是叫何惠借力打力,一道算计了去。”
  “你大伯母知晓那乡下丫头上不得台面,所以一面端出贤惠模样去救了谢蘅那小蹄子。谢蘅自然不肯叫路泠月入谢府,是以她才闹了一出守孝之说。”
  “你想,从路泠月的院子到主堂那么长的路,她路泠月怎就能一路畅通,期间无人阻拦就这么冲进了厅堂里抬手就给了谢蘅一个耳刮子呢?”
  “只怕是何惠一早猜准了路泠月的性子,再将谢蘅有意阻止一事透与路泠月知。”
  “如此一来,她当堂那一巴掌下去,谢家怎还会要路泠月呢?而你祖母,自是要护着你大伯父的。”
  “她们这对母子也是黑了心肝的,她们为了护住路家的荣耀,这才将消息透到咱们院里,叫咱们去想法子与谢家攀关系!”
  “也是阿娘愚蠢,那谢蘅如此厌恶路泠月,怎会没有防备?”
  “她将谢家的几个孙辈都支开了来去,何惠又借了你大伯的力,这才引开了明芳县主,叫你与谢远待在一处。”
  “女儿,咱们是叫路家满门都给当棋子算计了去!”
  路湘听得这话,自也想起了自己这些时日所受的苦楚,不觉间豆大的泪珠又溢出了眼眶。
  路二夫人瞧着路湘落泪,心中自是一番不忍,这便抬了手与她拭泪。
  “湘儿,咱们母女叫路家害到如此地步,定不能忍气吞声过活下半辈子!”
  “母亲觉着,咱们应该如何做?”
  路二夫人低垂了头思索半晌,道:“路家里头无人会助咱们,眼下第一紧要之事,就是先将咱们从这牢笼当中逃出去。”
  路湘想到先时秋蘅与她言说的话,忽道:“阿娘的意思,是要我听命与谢蘅?”
  路湘心知此时能对她们母女伸手之人唯有秋蘅,可她也惧怕秋蘅的心性手段,与虎谋皮,焉有其利?
  “何惠知晓借了谢蘅这阵东风来打压咱们,那咱们自也能去借谢蘅的东风。”
  自那日秋蘅离开之后,路二夫人思索良久,也终是明白秋蘅作甚要冒着风险与她言说这几句话了。
  “何惠借着谢蘅保下了自己的女儿,而后她又借着你大伯的手,将你送进了谢家。”
  “明面上来看,是咱们有错,可谢蘅自幼长在何惠跟前,她怎会看不出来个里的蹊跷?”
  “只怕是她早就看了出来,这才想要扯上你我一把,好叫咱们与何惠继续分庭抗礼。”
  “那咱们岂不也成了谢蘅的棋子?”
  “傻孩子,这叫借力打力。”
  路二夫人又咳了一阵,方道:“咱们先假意被谢蘅所收服,莫要明面上与她顶着来。”
  “如此,她自然会扶持咱们。等到咱们坐大了势,那还需理谢蘅的话做什么?”
  路湘回过味来,自是明白该如何做。
  她扯着路二夫人的手,道:“母亲且再忍耐几日,女儿必定会叫谢蘅相信你我已与她同为一路,如此便可将母亲一道救出来了。”
  母女二人话罢这些,自是又聚在一处,商量着该当如何与秋蘅言语,才能叫她信服。
  而秋蘅那处,她自在厅堂之上与路老夫人一道说着后几日老夫人的生辰宴。
  “老夫人的生辰宴,谢家作为亲家,自是该来相贺的。只是……”
  秋蘅捧了茶盏,眼神自往路夫人处送去,路夫人明白她的意思,这便侧着头与路老夫人低声道:“母亲,蘅儿是想说二房丫头的事。”
  路老夫人这便朝着左右看罢一眼,通屋的
  使唤人自都退了出去。
  “路孺人与我大哥哥之事过于不文了些,她虽为贵妾,但终究是与人为妾,说出去也怕坏了路家的家风名声。”
  “所以,我想着,老夫人寿宴那日,路孺人不若就不过来了吧。无论如何,老夫人的寿宴才是顶顶要紧的一宗,自不好叫旁的事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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