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那桌的鱼是哪道菜?”
黎秋月指着门口桌上摆在最中心的盘子问道,拿着记菜板的服务员看了一眼,悄悄勾起嘴角。
“炝锅鱼,鱼是现捞现杀的。”
她就说以打折换同学坐门口不亏,这才几分钟的功夫啊,就有人被菜香吸引过来了。
“来一条,我自己挑。”
黎秋月选了条不大的鲤鱼,又随意点了个素菜,就在收银台旁边的小桌坐了下来,玩着手机等了一段时间,鱼就连着米饭端上了桌子。
“难怪这么香……”
黎秋月夹了片还在滋滋作响的鱼肉吹凉,入口便摸到了关窍。
“这个糟辣椒能单卖吗?”
乘着还没到忙碌的饭点,黎秋月直接把服务员叫了过来,一点都不委婉的问道。
这家店是私人的夫妻店,从服务员到老板都是一家人,至于黎秋月为什么这么笃定……
她要饮料的时候,听到服务员叫柜台老板娘妈,还听到她冲着后厨喊爸。
炝锅鱼的手艺真的平平无奇,就是处理好的鲤鱼炸成金黄色,淋酱汁浇热油,但耐不住熬酱汁的糟辣椒真的是一绝,硬生生把鲤鱼的味道拔到了不属于它的高度。
跟各种厨师做了这么久,黎秋月在调料上也有了点判断能力,这个糟辣椒一尝就知道是用小米椒做出来的,没准还是从本地发快递邮寄过来的,比外面的不知道要好吃多少。
“那是,我家的糟辣椒都是在州贵做的,这边的天气不行,做出来的辣椒没老家的那个味儿。”
黎秋月正试图用对糟辣椒的彩虹屁来给服务员洗脑,旁边突然有人插了话,转头一瞧——
老板娘不是在柜台里刷手机吗,什么时候凑过来的?
黎秋月脑瓜子转的飞快,不多的情商紧急复苏,小嘴叭叭出一连串好听话,把羊毛卷的老板娘哄得眉开眼笑,不但同意了她的购买需求,还把糟辣椒的制作过程说了一遍。
新鲜的小米椒摘了蒂,跟仔姜蒜瓣一起铡碎,放到陶罐里加盐和白酒,以水封口数月,什么时候酸香飘出罐口,什么时候就算做成。
“没什么特别的比例,只要不离开州贵,做出来的都是好滋味。”
老板娘不担心泄密之类的事情,她现在的辣椒都是从本地邮寄过来的,运费都快比辣椒贵了,要是黎秋月能做成牌子,她直接买了,做菜的成本没准还能再下去些。
黎秋月安安静静的听完了故事,给足了老板娘情绪价值,又把自己没吃完的饭菜打包,才带着所有的东西回了贺兰姐家。
“咕——”
进门的时候,肚子就开始抗议了,黎秋月把东西往厨房一放,一边起锅烧油,一边把糟辣椒的盖子打开。
她本来以为糟辣椒会直接用袋子装出来,没想到老板娘跟她聊得太开心,直接把装巧克力的塑料罐整个断了出来,也省了她重新装容器的功夫。
打包回来的鱼只动了最开始的两筷子,黎秋月在聊天的时候花了太多的功夫,天气冷菜凉的快,等她准备继续吃饭的时候,鱼的汤汁已经凝成了冻,比起吃冷饭,黎秋月选择全带回来再加工。
锅里的油已经开始冒烟了,黎秋月用干净的勺子舀了剁辣椒进去,酸香的辣味转眼在厨房漫开,肚子的叫嚷声也高了不少。
金红的酱汁在锅中翻腾,黎秋月一边翻炒,一边在另一口油锅上施展单手打蛋的技巧,虚假的强者左手画方右手画圆,真正的强者左手炒辣椒右手炒鸡蛋。
鸡蛋很快凝固起来,黎秋月把小锅中的糟辣椒倒进鸡蛋里,一边翻炒一边放米饭,米饭同样是打包回来的,细细长长味道不差。
糟辣椒里本来就有盐,不需要再放什么调料,等到每一粒米都被翻炒成独立的存在,炒饭就能直接出锅,黎秋月忍着烫来了几口,火烧火燎的饥饿感总算是被压了下去。
炒饭初入口的时候带着糟辣椒特有的咸和酸,仔细一尝却只能品尝到融合的鲜,虽然少了点肉味,但细嚼出来的猪油香同样和谐,最寻常的食材做出了最好的滋味,黎秋月一边填肚子,一边感叹自己的眼光毒辣。
蛋炒饭吃完,离晚饭的时间也就半个小时,大菜是肯定做不了的了,好在黎秋月点鱼的时候就做好打算,现在只需要按部就班。
肥牛卷可能没有牛肉好吃,但偶尔来上几回,还是很香的。
第167章
时间紧任务重,肥牛卷的处理当然是怎么快怎么来。
开水倒进铁锅中,倒料酒烧到水波翻滚,肥牛卷分几次放进断生捞出单独放置;另起油锅,把洋葱丝倒进去煸炒出水分,转小火慢慢烧软,黎秋月不讲究成本,两样食材的分量瞧着都扎实的很。
美味的出品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制作方式,炒好的洋葱跟汆好的肥牛卷入锅大火翻炒,撒点生抽再放点糖就能出锅,这道菜讲究的就是一个清爽鲜嫩,酱油颜色太深,撒上去反而不好。
舀一碗刚出锅的米饭压实,盘子放到碗口双手旋转一百八十度,一个标准的半球就出现在盘子里,黎秋月把肥牛卷在旁边厚厚的堆上一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眼角撇到做糖果的白芝麻,舀一勺在肥牛卷上抖抖,舒服了。
莴笋丝是个好东西,在滚水里稍微烫一下,再随便拌一下,就是补充维生素的小菜,肥牛饭里的洋葱在贺兰姐心里算不算蔬菜黎秋月把不准,但莴笋肯定是素的。
做做饭摆摆摊,转眼就到了第三次跟唐医生见面的日子,想着今天是学校门口的最后一天摆摊,黎秋月干脆把要卖的东西一起带了过去,准备看完病就去挣点小钱。
她不知道其他的心理医生是什么样子的,但黎秋月对唐医生的感官不错,虽然有时候情绪也容易被挑起来,却能感觉到某种释放的畅快。
漫长的绵绵细雨永不止歇,狂风骤雨令人难以承受,却能看到雨过天晴,黎秋月不知道哪种状态更好,不过她不排斥跟唐医生见面。
第三次的交谈还算顺利,黎秋月分了一半的午餐作为借地方吃饭的感谢,走的时候还留了一小份云片糕。
“打算摆摊的,给医生您试试味。”
嘴上的敬称听着比前两次更疏远,但细细一品便能听出亲近,唐医生道了声谢,形象一直保持倒黎秋月出门。
好吃!
黎秋月做的云片糕白如雪形如云,底下没有为了方便连成一条,桂花的香气大咧咧的飘散在空气中,入口便直接化开,唐医生拿了一片弯成头尾相连的圆形,瞧着不怎么柔韧的云片糕也没有丝毫断开的痕迹。
“咔嚓”
唐医生拍了张照片给高秘书发过去,也就是半小时的功夫,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唐医生看了眼已经吃完的云片糕,按了接通键。
吃过的又不能吐出来,说出花来都没用。
黎秋月并不知道一份云片糕引发的斗争,她正给人展示顶级云片糕的特性,随意借来的打火机蹿出火苗,直接把云片糕给点燃了,黎秋月的手高高举起,一直到挂在铁丝上的云片糕燃烧殆尽才放下来。
“轮到你了。”
黎秋月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骑着三轮车的中年男人,男人的脸色青了又白,怎么都抬不起接打火机的手。
南方云片糕,雪白香味高;赠与蟠桃会,取糕不看桃;富贵纨绔子,只当柴禾烧。[1]
这首俗诗的流传度极广,但男人也只当是宣传语,都说最好的云片糕能用火点燃,他一直以为这是讽刺古代朱门的奢靡无度,谁知道今天真的碰上硬茬子了。
不是,你有这个手艺,干嘛要下凡跟我们抢这些小钱啊,去当个私人的点心厨子,有钱有闲不好吗!
看到黎秋月的性别和年级,认定这是个好欺负的对象的男人是崩溃的。
“觉得我给打火机做了手脚?”
黎秋月觉得手有些酸,打了个哈欠把打火机物归原主,又指了指围着看热闹的人:
“那你自己
挑个打火机。”
刚刚没有抢到机会的众人顿时兴奋起来,男人的眼中满是惊恐,人群堵得严严实实,加上各处举起的手机,除非他的云片糕也能一点到底,不然就完蛋了!
但怎么可能呢。
男人看着黎秋月,就像是看到了地狱来的撒旦,围观的人可不管这些,见男人迟迟不动,有个现眼包直接开始起哄:
“点火,点火……”
“点火!”
“点火——”
一个两个三四个,加入的声音越来越多,分贝也越来越庞大,男人只觉得头晕目眩,明明抬眼就是天空,却硬是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欺软怕硬的男人迷茫的想。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看着围成圈圈的男女老少,黎秋月也在思索这个问题,她顺着记忆往前捋——
哦,想起来了,她来摆摊的时候男人已经在这边卖东西了,本来卖的是不一样的吃食也行,但架不住都是云片糕,而黎秋月虽然来得晚,却有群众基础,小孩儿牵着大人热热闹闹的排长队,衬的男人那边门前冷落车马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