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经过了这么多年,那道疤依然留在他的身上, 二十多年前的那段不好记忆被血淋淋的戳破。
  岑凌愧疚, 上次赵冀舟和她“叫嚣”的时候确实插到了她的软肋, 她就是愧疚, 愧疚没照顾好年幼的儿子,害他糟了那么大一个劫难。
  这些年,赵冀舟闭口不提当年被绑架的事, 可不代表这件事没发生过。
  岑凌垂眸, 鸡飞狗跳的家庭关系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可她确实不太喜欢于胭那姑娘,优渥的出身和良好的条件让她有些看不上于胭。
  但她还是屈服了,应允了赵冀舟娶她,因为她太了解这个儿子, 他想要的一定会得到。既然结果都那样,只是时间的问题, 那她何必做一个恶人?
  而且, 她在心理上把对这门婚事的应允当作对八岁的赵冀舟的一种补偿。
  岑凌帮赵冀舟涂完药, 轻笑了下, 把药水递给吴姨, 轻拍了下裙子, 问赵冀舟:“饿吗?”
  赵冀舟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饿, 我歇一会儿就走。”
  “去哪?”
  赵冀舟没说话, 嘴角上弯,岑凌便也不问了,两手交握在一起,“吃点东西再走吧。”
  “好。”
  赵冀舟在楼下吃吴姨做的八宝粥的时候,岑凌和赵铎两人在书房,书房门紧关着。
  “吴姨,您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赵冀舟用勺子喝了口粥。
  吴姨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是你太久没尝过了,这两年除了太太要求的家宴,你很少回来吃饭。”
  赵冀舟手上的动作一顿,好像确实是这样,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两年他把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于胭身上。
  “那以后我带着胭胭回来,麻烦您给她做点儿拿手的,她吃饭不挑。”
  吴姨垂眸,只能咧着嘴干笑。这话要她怎么回答,他能不能娶于胭还没有定论呢,毕竟赵铎还没表明态度。
  赵冀舟也没为难吴姨,闷头把那一碗粥喝完,他抽了张纸巾把嘴擦干净,上楼觅了件干净的衣服,便要离开。
  “冀舟,你这就走了?”吴姨蹙眉,“不和太太打声招呼吗?”
  赵冀舟一脸索然,“他们现在谈论的话题不想我听见,我过两天再回来。”
  上车后,他给于胭发了条消息,告诉她自己马上就回去,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吃的零食。
  他口中的“零食”更多的指的是街边的小吃,比如串串香,烤冷面之类的。
  于胭几乎秒回,说她什么也不想吃,她只想他快些回来。
  赵冀舟知道她担心他,所以即使后背一身伤还是想回去看看她。他给她回了个“好”后,却手撑着方向盘静默着,他想他这一后背上的鞭痕怎么才能不被她发现。
  他有些烦躁,从烟盒里磕出来一支烟,“啪嗒”一声用打火机点燃,深吸了一口烟。
  现在,他的后背还密密麻麻的疼着,人都不敢完全靠在椅背上,只能虚悬着。烟雾融入夜色,他也不知道岑凌能不能说服赵铎。
  猩红的烟火烧到指节,他才骤然惊醒,手轻晃了晃,烧了很长一截的烟火飘落在西裤上。他把烟火掐掉,发动了引擎。
  北城的天已经凉了起来,街上有人在卖糖葫芦。
  赵冀舟也说不清他的想法,把车停下,给于胭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串红果夹糯米的,一串草莓的。
  付过钱,他直接开车回了家。
  自从两人和好,于胭就搬回了别墅,她站在院子门口,当车灯出现的那一刻,她就笃定这辆车是他的。
  赵冀舟眸光闪动,把车停好,立刻下车拥住了凑到他身边的姑娘,他的唇擦过她的额头,感觉到了透彻的凉意。
  “等多久了?”他问。
  于胭环住他的腰,脸颊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等好久了,我都要冻死了。是不是路上又堵车了?”
  她不知道他挨打了,手上的力道又紧了紧,“你是不是回家了?”
  赵冀舟轻皱了下眉,攥住她的手,把买的糖葫芦递给她,“先回家,外面冷。”
  于胭看着那两串糖葫芦,“红果夹糯米的,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她轻咬了下糖葫芦上的糖,糖粘在唇上,甜得齁人。
  赵冀舟摸了摸她的头发,“走了,回家了。”
  回家后,于胭手上拿着糖葫芦,“月月怎么样了?”
  “念叨你呢,嫌医院无聊,明天你过去陪陪她?”
  “好。”
  她把糖葫芦摆在他的嘴边,“你尝尝,很好吃。”
  赵冀舟揽住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你吃吧。”
  于胭轻咬了一口,抿了抿唇,还是选择问出口,“叔叔阿姨是不是挺生气的。”
  “害怕了?”
  于胭摇摇头,“不怕,我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没什么好怕的。我只是觉得一直在让你为难,可我什么都做不了,还给你惹麻烦。”
  赵冀舟心突然就软了,这丫头原来怕过什么,现在却成了小心翼翼的模样。
  “别怕,没事的,答应你的我会做到。”他拍了拍她的腰,“好好吃吧。”
  于胭咬了口糖葫芦上的糖,堵在了他的唇上,甜味在两人的口腔中晕开。她试探着去吻他,转变为跨坐在他腿上的姿势,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细细地吻他。
  赵冀舟一手箍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她觉得这个吻更像是一份安慰。
  按照一般情况,他会抱她上床,可今天,明明他的呼吸都已经紊乱了,却还是松开了她,头埋在她的肩窝,轻轻把滑落的衣服拉上肩头。
  于胭愣了下,眼神有些迷茫,不懂他今天为什么不碰她,她的心忽然冷了一截,开始忐忑他回家之后他的父母说了些什么。
  赵冀舟轻声说:“吃完早些睡,明儿你还得去陪月月。”
  于胭洗漱完穿着睡衣躺在床上,过了会儿,赵冀舟也推门进来。
  她放下手中的书,抬眸看着他,双膝落在床上挪到了床边,她手碰到他的皮带,却被他拂开手,“乖,你先睡,我还有工作要忙,今天先睡客房。”
  于胭手指蜷了蜷,呆呆地坐在床上,过了会儿,忿忿地追到了书房,推开他的手中的资料,坐在了他的怀里。
  她特意换了件真丝吊带裙子,里面什么都没穿,低头间胸前的春光乍泄。
  赵冀舟喉结滚动,他后背一身伤,让他怎么在她面前脱衣服?
  他不想她知道他挨打的事,他躲着她,她倒是主动追来,还送上门来了。
  于胭在他的面前蹭了蹭,“赵先生。”
  赵冀舟告诉她别闹,让她回去睡觉,她不情愿便来扯他的衣服。她手上没有轻重,碰到他挨竹鞭的地方,他闷吭一声,脸色都变了。
  于胭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儿,手抬了起来,“你怎么了?我看看。”
  她不顾他的阻拦,被他的纽扣解开。衣服褪下的那一刻,她眼中的泪花立刻被逼了出来。
  她的手轻颤着,想碰一碰又怕弄疼他,只能问他是谁打的。
  赵冀舟把衣服揽上,盖住那些鞭痕,“没什么事儿,家法,都不想你知道。”
  “是因为我吗?”她被绝望感裹挟,肯定是赵铎、岑凌不喜欢她,赵冀舟忤逆了他们才被打的。
  赵冀舟看着她的泪要落下来,立刻说:“胭胭,我想娶你,总要付出点儿代价。这竹鞭不落在我身上,我爸心里总会介怀。这鞭子落下来,他也能给自己一个退一步的借口。你知道,我又不傻,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挨打?只是挨了这通打,可以让我们多一分胜算。我妈虽然有脾气,可她心软,她已经答应了让我娶你。你懂吗,胭胭,这通打,很值。”
  “我又不能带你私奔,只能光明正大地娶你进门。”在北城,他有太多割舍不掉的东西,同样,他也不会为了于胭抛下他现在的所有。
  他说他们两个合适,是因为他们太般配了,有对爱情的执着和憧憬,但又不会为了爱情的梦幻抛掉现实。
  “你给我些时间,我一定会娶你。”
  于胭眼中的那滴泪终于砸落,她点点头,说好。
  既然已经被她发现了,他便没必要躲着她,两人从书房回到了卧室。
  赵冀舟的后背只能侧躺着,于胭便也侧躺着,手轻轻碰上他的后背,原来只有一道疤,现在却多了很多红痕,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消掉。
  “疼吗?”她心疼地问。
  赵冀舟轻“嗯”了声,“疼,怎么办?”
  于胭抿了抿唇,“我帮你吹吹。”
  话音刚落,赵冀舟就感觉到了一阵清凉的风落在了后背上,酥酥痒痒的。他翻过身,把她揽在怀里,拉着她的手,“宝宝,这样帮我。”
  他说着话人便坐了起来,因为后背不方便,不能躺着。
  于胭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头发有些凌乱地遮在脸上,“下次能不能不要这样,我心里很难受。”她抬手轻轻安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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