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妈,您有什么话有什么怨气冲我来,别针对她。”
赵铎有了阅历的沉淀,这些年风风雨雨经历太多,所以即使满心不愿,但面上依然不动声色,“不是她造成的月月躺在这吗?”
“爸,一码事是一码事,您和我妈说得不是一码事。”
于胭很少见到这样的赵冀舟,话语间带着笃定,甚至在赵铎面前毫不逊色。这样的他,反倒让她那颗慌乱的心趋于平缓。
赵铎轻笑一声,“那你说说,我们现在谈哪件事?”
“谈哪件事当然是听您的。”
赵铎眸色幽暗,“那就先谈你妹妹芒果过敏的事,再谈你的婚事。”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纵容下去,估计赵冀舟都会带着人上门逼宫了。
赵冀舟散漫地说:“那正好,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女朋友。”他抬了抬和于胭牵在一起的手,“我正打算和你们商量我和她的婚事呢。”
“舟儿,你别太过分!”岑凌即使出来制止。
“妈,我认真的。”
赵铎脸色拉了下来,他这个儿子倒是越来越管不住了。他站起身来,摘下眼镜扔在桌子上。
室内的气温降到了冰点,连于胭一个不了解赵铎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愠色,她攥了攥赵冀舟的手,示意他不要气他的父母。
赵铎和岑凌不同意赵冀舟娶她,于胭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毕竟她就是个没什么背景的野丫头。
赵霁月察觉到不对劲儿,着急用手去抓赵铎的胳膊,“爸,你别怪二哥和于胭。”
赵铎还想再说什么,赵霁月指尖蜷了蜷,“跑针了,好疼!”她刚刚是用打点滴的那只手去拽的赵铎。
岑凌看着输液管里的回血,立刻紧张了起来,“先叫护士。”
赵冀舟和于胭站在一旁,看着护士给赵霁月重新再另一只手输液。他拉着她的手,“我先送你回去。”
于胭木讷地被赵冀舟牵着下楼,他把人塞到车里,“吓坏了吧。”
于胭愣了下,“对不起,我真不知道那瓶鲜果汁里有芒果,我也没尝出来有芒果味,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因为岑凌说她有歪心思,所以她挺怕他也会怀疑她。
赵冀舟手抵着她的后颈,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于胭闷闷地说:“可我还是害的月月过敏了。”医生说赵霁月至少要住三天院。
她自始至终都把重心放在赵霁月过敏的事上,她明明清楚病房里气氛闹成这样,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赵冀舟的婚事。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要的太多了,她是不是太贪心了?
可她又不觉得自己贪心一些什么错,她只是和一个人相爱,想和他在一起,这有什么错?
可这些话哽在她的喉咙里,她一张嘴,鼻子就泛酸,哭腔接踵而至。
她不想分手,她不想和他分开。可她又不想为难他,看着他和他的家族闹矛盾。
这大概就是爱一个人的感觉,想占有,但又不愿他为难。
“我们该怎么办?”她抬眸,还是问了出来,她不能装傻子,这事总要解决。
“你的想法呢,胭胭?”他托起她的下巴。
于胭的眼中闪着潋滟的水光,睫毛轻颤着,“能不能别,能不能别抛弃我。”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不想失去他。
赵冀舟听到这话的那一刻,忽然舒了口气,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胭胭,我还怕你又要分手。”
她刚刚的那句话是他最大的定心丸,从病房出来这一路两人都沉默着,都经过了巨大的心理挣扎,他怕她因为他父母的反对又要说分手。
她说要离开他的次数太多了,他恐惧她故技重施,遇到点困难就缩到自己的心理安全地带,把自己藏起来。
还好,她没有。
那天,赵冀舟把她送回家,把奶茶塞到她怀里,温柔地对奶茶说:“陪陪你妈妈。”
“你干嘛去?”于胭拉住他的手。
“我回趟公司,然后回趟家,你早些睡,等我回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不能带着我吗?”
赵冀舟眉峰轻蹙,犹豫两秒,“你在家等着我,别担心,你早些睡。”
于胭呆呆地看着赵冀舟离开了,随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她内心的不安感觉越发强烈。
傍晚,赵冀舟回了赵家,手上拿着一沓资料,进了赵铎的书房。
“爸,我想娶她。”他和赵铎隔着一张桌子对望,把手里的资料推到赵铎的面前。
赵铎眼镜后清冷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低头看着资料首页关于于胭的调查,抬手把这沓资料往旁边推了推,“就这么笃定?”
笃定到他先把于胭的家庭情况,她的一切查清楚放到赵铎的面前,免得他拿这件事推脱搪塞。
他要把赵铎的后路堵上,今天就要冲他要一个结果。
赵铎摘掉眼镜,轻轻放在桌子上,揉了揉太阳穴,问他:“你这么做对得起赵家的栽培吗?”
赵冀舟轻拂了下袖口,“爸,我觉得如果我连心爱的女人都娶不到才是给赵家丢脸。我觉得赵家的江山从来都不该靠联姻来巩固的,否则要我们有什么用?”
赵铎眯了眯眼,“可你娶她会对赵家造成什么影响?”
“谁敢说一句不字,我就要他闭嘴。”赵冀舟眼中闪过一阵冷冽。
“爸,若是当年您不喜欢我妈,您会娶她吗?也对,您当初可能看上的就是外公家的背景,恰好爱上了我妈罢了。”
赵铎眸中闪过冷光,他养的好儿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厉害到怀疑他对岑凌的感情。
赵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父子两人平视,谁都不愿退让。
“爸,您让我娶她,我什么代价都承受得起,包括被削权。”
赵铎气得打开身后的壁橱,拿出被放在架子上的竹鞭,实心竹,骨节分明,落在身上够人受的。
赵冀舟早就听说过赵家的家法,赵继川年少时犯了大错差点误染毒.品,挨过一次,在床上躺了半个月。那是赵铎唯一一次用家法,没收着手上的力气,鞭痕一道一道留在赵继川的身上,虽不是皮开肉绽,但依旧触目惊心。
“跪下。”
赵冀舟挺着腰板跪在地上,竹鞭一下一下落在他的后背上,打在脊骨上。竹鞭很细,有弹性,打在身上是种撕心裂肺的痛。
但他一声没吭,他压住牙,额头沁出了汗水。他穿着西服跪在地上,从他身上丝毫窥不到一丝狼狈。
赵冀舟喘了口气,“爸,我要娶她。”
赵铎觉得赵冀舟这个犟脾气是随了他的,可赵冀舟越这样,他越收不住手上的力道。赵家的孩子,为了一个女人说出大逆不道的话,甚至连公司都不要了。
“爸,我要娶她。”赵冀舟口中泄了一声闷吭,发丝凌乱,可他的腰板挺得很直,丝毫没有退缩的架势。
竹鞭打在身上,次数多了,人反倒有些麻木了。他想起了初见于胭的时候,北城下了细雨,她扎着高马尾,视线落在他的方向。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她,他把窗户降了下来,对宋疆要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她立刻转过了头。
他的话堵在喉咙里,轻轻摇摇头,笑他居然会第一眼觉得这个姑娘还不错。
突然,书房的门被推开,吴姨跟着岑凌进来。
岑凌看着这场景,想起了当初在床上躺了半个月的赵继川,眼圈立刻红了,拦住赵铎的手,“你干什么又打我儿子!”
“妈,我想娶她。”赵冀舟唇色有些发白,挺直的背从来没有弯下来过。
岑凌连忙把他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白衬衫上见了血色。她嘴唇轻颤着,质问赵铎:“谁让你这么做的?”
岑凌眼泪流了出来,赵铎瞬间手足无措,他抬手去拉岑凌,被她甩开。
岑凌弯下腰,要和吴姨一起把赵冀舟扶起来,赵冀舟像是被钉在了地上,“爸妈,我想娶她。”
岑凌手上的动作一僵,“好姑娘这么多,你就非她不可吗?”
“非她不可。”赵冀舟咬住牙,后背上的疼痛丝丝分明。
虽然后背的疼痛刺激的人眼前泛黑,可他理智还在,他知道让岑凌答应这事他就有一多半的胜算。
“妈。”赵冀舟攥住岑凌的胳膊,“我从小到大没求过你们,就求你们这一次。”
“你先起来,先去看看上伤口。”岑凌好声好气和他说。
“那您还是让我跪着吧,我确实是对不起赵家的栽培。”
岑凌红着眼看了眼赵铎,他挽着袖子,早已把竹鞭放下。
岑凌收回视线,“妈妈答应你,你先起来。”
赵冀舟借着岑凌的力道站了起来,苍白的唇上弯,“谢谢妈。”
第90章 “我又不能带你私奔,只能光明正大地娶你进门。”
赵冀舟趴在床上, 岑凌坐在床边亲自帮他上药,她看着他背上的红痕眼圈又红了,瞥了眼站在一旁的赵铎, 眼泪落了下来,颤抖的指尖触碰上了赵冀舟背上的那道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