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于胭舔了舔唇,“那您刚刚说得以身相许还算数吗?”
  “这么快就想好了?”他反问。
  想好了吗?
  于胭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若是赵冀舟愿意帮她,她的生活又能恢复到从前了。
  赵冀舟打横将她抱起,她本能地环住他的脖子,头发濡湿了他的衬衫。她靠在他的胸膛,透过薄薄的衬衫,她能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和炙热的体温。
  赵冀舟将她放在床上,她像是待宰的羔羊,紧紧闭上眼睛咬住唇,纤长的睫毛轻颤着。
  他大掌抚上她的腰,她绷得更紧,似乎弦下一秒就会断。她不是没经历过情.事,可和只见一面的人发生关系,她还没法接受。
  思绪开始飘逸,她脑海里全是霍宪那张明朗的脸。
  “等等。”于胭拂开他的手,突然睁开眼,眼中晕了一层雾气,湿乎乎的头发脖子上,缠得她极其烦躁。
  赵冀舟收起手嗤笑一声,陡然间对她失去了兴趣,“没准备好?”明明是疑问的语气却给他们这场刚刚生出苗头的交易盖棺定论。
  看着赵冀舟没有丝毫情.欲还有些冰冷的眼神,于胭才明白,刚刚他的那一系列操作只是为了印证她没准备好这个事实。
  他其实根本就没打算碰她。
  他只是恶劣地在玩弄她的心,想看着她苦苦挣扎的模样。
  于胭本来想为自己的紧张道歉,现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像是只受伤的小兽,紧紧环住自己,想为自己筑起一层防御的围墙。
  赵冀舟却问:“还来吗?”
  于胭红着眼抬头看他,眼中不是委屈,而是愤怒,“赵先生觉得捉弄我很好玩吗?”
  赵冀舟站起来评价,“是你自己没本事,握不住机会。”
  说完,他推门离开。
  于胭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就那样干坐着,睁着眼坐到天亮。
  于胭换好昨晚的那件旗袍,散着头发从房间出来。因为头发没护理,看上去有些干燥。
  赵冀舟看到她那一刻,微微震惊了一下,他以为她会走。按理说正常人受到那样的对待,都会离开。
  她比他想象中的能忍。
  于胭弯腰捡起被扔在沙发旁的高跟鞋,穿好。赵冀舟清晰地看见她脚上贴的创可贴,竟然对她生出一丝怜悯。
  她穿好鞋,微微给他鞠了个躬,“谢谢您昨晚帮我。”
  赵冀舟看着她走到门口,“等等。”
  于胭嘴角不易察觉浮上一层笑,总觉得她扳回一局。
  她没回头,似乎还在为了昨晚的事和他置气。
  赵冀舟没计较,随手把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她没拒绝,道了声谢就离开了。
  于胭从酒店出去随手叫了个车回酒吧,换好衣服后把赵冀舟的衣服收好,她伸手一摸,摸到了放在兜里的那块表。
  于胭借着光亮细细打量手中的表,从鼻腔里溢出一声嘲笑。有钱人的一块表,能抵一套房。
  她不知道自己和赵冀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但这块贵重的表她得还给他。于是,她把衣服和表锁在衣柜里,想着有机会再还给他。
  她掏出手机,手机上有一堆未接电话,都是霍宪的。她点开微信,微信上也全都是霍宪问她在哪。透过那一条条消息,她都能想到霍宪焦急的神情。
  她的心被狠狠揪住,握着手机从酒吧出来。
  昨晚飘的那点雪早已经被清扫干净,堆积在旁边的灌木丛里。风过,卷起一层雪,拂到她的脸上,冰凉的雪让人清醒。
  于胭给霍宪回了个电话,电话刚拨出去,那边就接了。
  霍宪急切地问:“胭胭,你昨晚去哪了?怎么不接电话?知不知道我联系不到你很着急?你不是答应过我吗,无论怎么都不许闹失踪。你知不知道,昨晚我都要去报警了,可失踪不够二十四小时不能立案调查……”
  于胭觉得胸口憋了一口气,让她呼吸都困难,她只能反复和他说对不起。
  霍宪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她的人了。
  她想,如果有一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唯一会发觉会难过的人一定是霍宪。
  可他们已经分手了。
  于胭冷静下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胭胭,叔叔又欠钱了对不对?”
  “和你没有关系。”
  霍宪不在乎她的冷漠,自顾自地说:“我这里有一笔钱,应该可以帮到你,你在哪,我给你送过去。”
  一辆黑车从身边开过,于胭有些恍惚,她想起了赵冀舟,想起了昨晚她躺在床上真的动了任他宰割的心思。
  她更觉得她配不上霍宪的好。
  “霍宪,我们已经分手三个月了。”她提醒他,试图将他的理智拉回来一些。
  “我没同意。”
  于胭突然泄了口气,觉得有些累。面对霍宪,她总是带着滤镜,记忆里留下的点点滴滴全都是他的好。正是因为这样,她不想拖累他。
  “你没同意,不是还背着我偷偷去了阿姨安排的相亲局?”她反问。
  “你知道,我只是想让我妈……”
  于胭踩在坚硬的沥青街道上,她低头观察,路上似乎还有残留的雪的痕迹。
  “霍宪,谢谢你,但你的钱我真不能收。”
  “你当初不是说过,如果分手,也可以做朋友吗,这钱你就当是朋友借你的好不好?”
  于胭想哪有人这么傻,上赶着求人拿着这笔钱的。
  “真不用,我已经筹到钱了,够还债的了。”
  “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于胭:“你别管了,总之不用你担心了。”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任霍宪怎么打,她都不再接电话了。
  于胭没回学校,她整理了下围巾挤着人群坐地铁回家。下地铁后骑车骑进逼仄的胡同,把车放好,推开门果然看见躺在沙发上的于华良。
  于华良昨晚喝了酒,脚下堆着酒瓶子,还有一瓶酒洒了,满地水痕。屋内本来一片漆黑,突然见到光亮他有些不适应,醉醺醺地抬眼,看清人后撑着沙发要起来,但是手上没力气,人又堆在了沙发上。
  于胭厌恶极了他这个样子,走到厨房接了半盆水,把冰冷的水泼在了于华良的身上。
  于华良一个激灵,连忙擦脸上的水,“你他妈的不想活啦!”
  于胭把盆子摔在地上,“于华良你真是好样的,把我的工作地址告诉王立。”
  于华良心虚,讨好着说:“闺女,爸不是觉得你有钱吗?”
  于胭轻笑着,“你是觉得我有钱可以帮你还债,还是想把我抵给你的债主啊?”
  她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想法。
  没听于华良狡辩,于胭推门而出,萧瑟的风打在脸上,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流到围巾上。
  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她也无处可去。
  突然,一辆车缓缓停在她身侧。
  后座的车窗缓缓下移,赵冀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他没想到,昨晚倔得要死的姑娘,今天在街上抹眼泪。
  “上车。”北风夹杂着他的声音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第3章 “我正发烧呢,你也别为难我。”
  于胭不习惯在人前落泪,从前无数个难熬的夜晚,她也只是蒙住头躲在被子里压抑地哭,一点声音都不出。
  车窗只下降了一半,她参不透赵冀舟的面部表情,只能看见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她摸不透他说出这句话的目的,也不愿意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狼狈,扭过身去,三两下把脸上的泪水拂干。
  赵冀舟看着她转过身,睫毛上有些濡湿,嘴角尽力上挑,鼻尖有些微红,不知是哭的还是冻的。
  她走到车旁,没拉开车门,反而敲了两下车窗。
  宋疆透过后视镜打量了下赵冀舟的神情,默默把窗户全部放下来。
  于胭双肘撑在车窗上,头微微探进来,带着哭过之后有些沙哑的嗓音说:“赵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赵冀舟不愿多言,语气平淡地说:“上车。”
  于胭拉开车门,坐到了他旁边。相较于昨晚的主动,她此刻显得有些无趣,身子紧靠着车门,和他之间隔了一道鸿沟。
  赵冀舟仔细打量了她两眼,她大概是怕冷的,穿了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略显臃肿,将她的好身材全然遮了起来。
  她脖子上还围了条灰色的手织围巾因为材质的缘故,围巾上还挂着两滴未干涸的泪水,晶莹剔透,要落不落。
  赵冀舟也不说意图,径直对宋疆说:“开车。”
  车一动,寒风顺着车窗灌了进来,掀起了她的发。
  于胭拢了拢围巾,意外地听见赵冀舟的嗓子里溢出了一声愉悦的轻笑。
  她不满地关好车窗,“您的衣服和手表我放在了酒吧,您要是着急要,麻烦绕下路,我过去给您拿。”
  除了这个理由,于胭实在是想不到赵冀舟让她上车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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