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被视为不详的黑发黑眼。
  除了他们这一群玩家之外, 在这个镇子上,当真还有其他人同样是黑发黑眼吗?
  不应该再有了。
  规则十三明确说了:黑发黑眼是不详的存在,有疯小镇不欢迎这样的人,而神父或许会感些兴趣。
  或许之前还有疑惑, 但现在的鹿可可以肯定, 站在广场上领头的那个中等身高、声音苍老嘶哑的男人,就是这个小镇的神父。
  神父是高贵的、不可质疑的,也是每一场祭祀和仪式的主持者。而眼前的场景,不就是在举行什么仪式或者活动吗?
  但这所谓的活动,对于台上被抓住的两名玩家,甚至是台下围观的玩家们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那两名玩家为何被抓,鹿可偷看了几眼被绑住的两名玩家, 多多少少也能猜出几点原因。
  一是,衣着打扮。被抓的两人,都不曾披上那件黑色的斗篷,也不曾围上那条黑色的丝巾,身上只穿着简单的衬衫和长裙,光滑洁净的面庞就这样大喇喇的暴露在空气里,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裸露, 是有疯小镇的大罪。
  二是,黑发黑眼。在这个神父几乎主宰着小镇全部居民的有疯小镇,必然存在着狂热又诡异的信仰,而这样的信仰,会促使他们举办什么祈神节,也会让他们认定,黑发黑眼是不详。
  至于究竟是何种的不详, 就不太重要了。
  三是,身份暴露。和鹿可一样,在刚刚传送时这个世界的时候,给予了他们一段时间的准备时间,紧接着,便是上门的顾客亦或者是朋友,会试探着看每一位玩家的反应。
  若是没有通过那些人的考验,自然会被怀疑是小镇的外来人员。那么规则五里面提到的——小镇不欢迎任何外来的人员,就很好的诠释了现在的状况。
  精准踩雷的这两位玩家,就这样被一顿身穿黑斗篷的神秘人士,捆绑着塞进麻袋里,带到了广场的高台上。
  接受着属于他们的审判。
  “咳咳咳。”站在广场最前方的神父又干咳了几声,枯瘦苍白的手指从黑色的斗篷内伸出,指向了被塞在麻袋里,只露出了半截身体和整个脑袋的两个人,声音里带着些许悲悯的问了问台下的镇民们:“有疯小镇的镇民们,对于这两个黑发黑眼的不详存在,你们想要怎么处置呢?”
  鸦雀无声的静默人群,突然齐刷刷地爆发起了几声高声的吼叫。
  “烧死他们!”
  “烧死他们!”
  “烧死他们!”
  一声起,群声起。
  像是按下了电动的开关,宛如雕塑的镇民们,突然嘈杂声骤起,群情激愤。他们高举起自己的右手,摆着擂鼓助威的架势,一个个高声大喊着,震耳欲聋的喊叫声,似乎是要将自己的嗓子都喊出来。
  男男女女的声音混杂着,却是同样的高昂和激愤,无情又冷酷的决定着广场高台上两人的命运。
  而在其中默不吭声又毫无举动的鹿可,就显得十分奇怪了。
  她略微抬头,看着周边包围着的宛若疯魔状的镇民们,清澈明润的眼眸里,掠过了几抹深意,身体不再僵硬,学着周围镇民的模样,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一阵摇晃。
  适时的融入其中,却不曾开口。
  但是因为群声激愤,并未有太多的人注意到鹿可是否开口说话,相反倒是她抬眸时,看到了前方略显奇怪的两个身影。
  和她一样隐匿其中的玩家也不再少数。
  听着此起彼伏的“烧死他们”的喊叫,台上的两名玩家眼神里浮现出了越来越多的绝望,眼泪也是哗啦啦的流淌着,混合着鼻涕一起,糊了一整脸,身体也像是患了老年帕金森一样,哆哆嗦嗦的抖个不停,被布料塞住的嘴巴,嘟嘟囔囔着说着什么话,更有什者在麻袋内蛄蛹着,跪趴在了地上,对着台下高喊的镇民们,一边发出支离破碎的言语,一边求饶着磕着脑袋。
  脑袋结结实实地砸在广场上的地面上,额头上显露出了十分明显的红肿,在他接二连三的磕头下,红肿逐渐变成了血窟窿,流出了丝丝缕缕的鲜血,和他脸上的眼泪鼻涕混杂在了一起,更加的可怖又可怜。
  卑微又无能为力的祈求。
  什么时候可以感动副本里面的人物了?激起的不过是玩家们的怜悯心。
  可,敌众我寡。
  这种时候激起的怜悯心,无异于——自寻死路。
  高台上的神父,包裹严实的斗篷里,露出的苍老遍布皱纹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丑态毕露的两人,满是好整以暇的惬意。他侧耳倾听着台下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却并没有做出任何阻止的举动。
  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尖锐的破空声划过半空,发出刺耳的爆鸣声,一支后缀带着羽毛的箭矢,自人群以外,朝着高台上神父的脑袋的位置,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直地射去。
  羽箭速度极快,却败于这过长的距离,提早暴露在了众人的眼中,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哗然,隐匿着的玩家们有几人更是蠢蠢欲动。
  但看台上的神父只是微微的侧了侧身子,站在他身后的裹着黑斗篷的高大身影,就往前迈了一小步,从斗篷里抽出了一把短剑,带着漆黑银色纹理的剑鞘,直接挡在了神父的面前,只是轻轻的一挥手,便刚好格挡住了射过来的羽箭。
  “叮!”短促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强力射来的羽箭就应声而落。
  格挡的黑衣人双脚呈半蹲的马步,仅凭着力气和鹰一般的优越眼神就格挡住了箭矢,不曾后退半步。
  而射出箭矢的那名玩家,也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即使他刻意选择了远离人群的位置,并翻身占据了某个房子的高位,从高处射出箭矢,但镇民们如狼似虎的凶狠目光,还是一一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离得近的镇民们,也早已停下了激动的呐喊,挥舞着自己的拳头,就朝着暴露在外的玩家扑去!
  他们当然不知道那是玩家,只当是当面冲撞神父的异类,为了维持神父的尊严和他们的信仰,更是不要命的上前围堵。
  狂热的信教者。
  鹿可在心里暗自吐槽了一句,手上却还是学着其他镇民的反应,依旧挥舞着手臂,同时悄悄的打量起了高台上神父那里的动作。
  区区的一场捉拿,并不需要全体镇民的出动,只是靠近那个区域的镇民们气势汹汹的上前,而其他地方的镇民,仍然在高高挥舞着自己的手臂,高声呼唤着。
  只是话语里的“烧死他们”转变成了“抓住他”。
  声声凄厉高亢,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成百上千的怒吼声混合在一起,气势迫人,几欲震聋人的耳朵。
  高台之上,格挡住箭矢的黑衣人,躬身矗立在神父的身边,低垂着眉眼,侧耳倾听着什么,随后便是取出了藏在斗篷里面的骨哨,抿唇吹了一声。
  一群同样穿着宽大黑斗篷的高大男子们,自街道的尽头列队跑出,手持着长柄的兵器,朝着射箭的黑衣人的方向奔去,高台上的挡箭的黑衣人,也是一个跳跃从高台上跳下,奔向突然出来的队伍。
  上演了一场围追堵截的好戏。
  射箭的男子干脆翻身到了屋顶之上,在屋顶上来回跳跃着躲避着来人的围攻,躲避着躲避着,就朝着小镇的更远处飞奔逃走。
  身后是追击的黑衣人队列,之前愤怒上前围堵的镇民们,也重新偃旗息鼓回到了原位,高声附和。
  神父伸出双手向下按了按,喧闹的人群就顿时寂静下来,挥动着的右手也缩回了身侧,谨慎关注着周围的鹿可也适时地收敛了自己的动作。
  “嗬嗬嗬,既然是镇民们的愿望,那自然要满足你们。”神父十分满意在场居民的识趣,也丝毫不在乎刚刚袭击他的射箭刺客,拉扯着嗓子笑了几声,同意了居民们的高喊的话语。
  随后便是随意的向后挥了挥右手, t看押着两名玩家的四位黑衣人,就一把拽住了两人,拖拽着向着高台上的石柱走去。
  不管他们是在磕头求饶,还是痛哭流涕。
  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和感情,手脚麻利地将两人的手脚,一前一后的绑在了石柱之上。
  紧接着,带来了另外几个麻袋的黑衣人,抱着手中的麻袋,走到石柱边上,拉扯开系紧的麻袋口,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是随处可捡的干枯瘦长的树枝,经过特意的晾晒,其中的水分蒸发了大半,变得更易燃烧。
  一麻袋又一麻袋的树枝,被一个又一个的黑衣人倾倒在了两名玩家的周围,将他们团团包裹住,几乎淹没到了他们的胸前。
  之后又是落在最末尾的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从斗篷里掏出了造型精美的瓶子,打开瓶盖,如琥珀液的汁水被浇灌到了两名恐惧到已经心如死灰的玩家身上。
  另一个则是恭恭敬敬的取出了一盏煤油灯,递到了神父的面前,等待着他的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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