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纤细修长的手指拽住染血的手套脱下,指甲修得很干净,白润得像是用雪做的,唯有指尖微微泛红。
可她的手不可能是雪做的,白虎还记得头顶那温热柔软的触感。
胸口忽然一阵痒意,白虎余光看见树枝拿着装有染血纱布的托盘走出山洞。
同为野兽,白虎自然看得懂树枝对自己伴侣堪称病态的占有欲,可既然现在他疏忽了…
于是魏清潭蹲在水盆边洗好手后,回头便看见白虎眼冒幽光地盯着她的手。
“魏清潭…医生。”白虎忽然喊她。
“怎…怎么了?”
“我想看看你的爪子。”
魏清潭看他那眼神,恐怕不是想看,而是想啃了她的爪子,一时间有些犹豫。
“求求你…”白虎蹲下身子和她视线持平,瞳孔放大,圆滚滚亮晶晶,像只可爱的大猫,魏清潭感觉心脏被击中了,二话不说把自己的手送了出去。
算了,反正啃了还能刷新,孩子想看就给看看吧。
白虎用爪子轻轻捧住她的手,接着在女孩诧异地目光中,将她掌心抚在了自己的脸侧,还轻轻蹭了蹭。
一阵电流顺着脊柱传到尾巴尖,白虎微微颤栗,喉咙忍不住发出呼噜声,眼中蒙上一层水雾。
湛蓝色的眼睛就这样迷蒙地望向魏清潭,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后者却心有所感,嘴角的笑无法掩饰,干脆挽起袖口开始“撸猫”。
和柔软的小猫不同,大猫的毛发更硬,摸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柔软,但也别具风味。
虽说只有短短一分钟,一人一虎却似乎瞬间熟稔起来,魏清潭甚至感用手挠挠白虎的下巴,金属器械落地发出的刺耳噪音打破了这份和谐:
树枝清洗好器械回来了。
只不过刚洗好的器械被他失手摔在了地上,又染上了尘土…不对…
不是失手。
他浑身都炸毛了,雪白的獠牙显露出来,盛满怒意的双眸死死盯着魏清潭抚摸白虎的手指,在魏清潭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瞬间,树枝已经朝着白虎猛扑过来。
对于白虎这个觊觎自己伴侣的第三者,树枝的耐心早已消耗殆尽,唯一能让他安心的方法就是咬断对方的脖颈。
白虎自然不会乖乖站在原地等着被制裁,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利爪探出掌垫,冷静而从容。
“树枝!”
白虎的视线被忽然站到他身前的魏清潭挡住了大半,人类背对他张开双臂,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一丝诧异划过眼底,白虎宛如被雷击般愣在原地,利爪不知道何时收回了掌心,心跳快得让他有些害怕。
魏清潭看见树枝朝她扑过来,那模样是从未见过的可怖,简直像要把人撕碎似的。
可看清眼前的人是她以后,树枝堪堪停下了攻击的动作,却还是因惯性撞到了魏清潭的怀中。
“树枝…”魏清潭搂住他的后背,喃喃道:“你怎么…”
“魏清潭…”怀里传来狼委屈的呜咽:“你不要趁我不在摸他…”
被如此控诉,魏清潭顿时一阵心虚:“我哪有故意趁你不在…而且那是按摩!一种正规切健康的治疗手段。”
树枝抱着她的腰哼哼唧唧,还不忘悄悄给白虎一个警告的眼神。
魏清潭不是故意的,但他知道他是故意的。
“但是树枝你这样做不对,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为什么要使用暴力?”魏清潭反客为主地教育道。
“我没…我就想吓唬吓唬他,不会伤害他的。”树枝蹭了蹭女孩的脖颈。
白虎不屑地轻笑一声。
魏清潭看不出来,可他知道他真的想杀了他。
“老婆~”树枝搂住魏清潭的腰,想把人带出山洞:“我们回帐篷吧,手术都做完了,老是在这里打扰别人不好。”
魏清潭赞同地点点头,交代了几句后便要告辞,可当一人一狼走到山洞口,白虎突然出声喊道:
“老婆,你明天回来吗?”
魏清潭:?
树枝:!!?
白虎眯了眯眼,身后的尾巴悠然摆动:“我听见树枝这么叫你,我也可以这么叫你吗?”
“这…”
“不行!!!”树枝又炸毛了,魏清潭死死拽住,混乱间似乎看见白虎眼角露出一抹狡黠笑意。
趴在垫子上的花影将眼前闹剧尽收眼底,目光微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后她悠悠叹口气,闭上了眼睛。
第36章 介意
花影的情况并不乐观。
魏清潭早在实行手术之前就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伤口太深,花影的年纪又大,感染发展得十分迅速,虽然没有仪器辅助诊断,但从花影表现出来的各种症状,魏清潭推断她很可能得了菌血症。
细菌进入了血液中繁殖,如果再晚一些,这些致病菌产生的毒素能轻易取走花影的性命。
值得庆幸的是,魏清潭使用的抗生素来自科学高度发展的现代社会,在这个尚未有“抗药性”的原始森林里,可谓是所向披靡。
但魏清潭依旧不能完全放心,一连好几天逗留在兽世照看花影,有空就拿上听诊器去山洞里。
树枝对此略有微词,白虎则喜闻乐见,见了她便举着尾巴黏上去。
“树枝你别生气了。”
染上一身猫味的魏清潭回到帐篷里,看到的就是背对着她蜷缩成一团的某狼。
“…”树枝不语,专心致志地摆弄火炉中的柴,他的耳朵耷拉着,尾巴有气无力地垂落到椅子下。
魏清潭上前摸他的脑袋,指尖触碰到隐藏在毛发中的那枚银钉,可树枝一反常态地没有迎合她,反而侧身躲开了:
“你身上全是他的味道…”
“树枝…”魏清潭凑上前,看见狼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和她一对视眼泪便滚落下去,隐入毛发中。
“白虎他和你不一样…他没有关爱他的家人,所以才会这么粘人,并不是故意挑衅你的。”
“可你是我的伴侣,他可以找自己的伴侣啊!”
“树枝,你出生的时候,你的父母和姐姐一定经常为你梳理毛发,然后你遇到我,我也常常帮你梳毛,你知道这种感觉很好,可是白虎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谁为他梳理过毛发。”
她说着说着,似乎被什么触动了,眼里有些湿润。
童年时期那些来自亲情触碰,每一次拥抱和抚摸,每一句温柔的话语,看似不足挂齿,却往往有影响一个人的一生的能力。
不幸的是,魏清潭恰好对此深有感悟。
“可是…”树枝垂下眼,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被魏清潭这么一说,他竟然也觉得白虎有些可怜了:
“那以后我去帮他梳毛,你别碰他。”
“好呀好呀!”魏清潭一脸欣慰地看着树枝:“你们要好好相处,成为朋友!”
树枝心情有些复杂,他不再闹别扭,强打精神露出一抹笑意,狼像往常一样抱住人类,犬齿轻轻咬在她的肩膀上。
“树枝,现在送我回去吧,我想看看能不能搞到仪器给花影做些检查。”
苍绿的眸子微暗,犬齿按在女人的肩膀上轻轻用力,他的双臂却越收越紧,直到怀里猛地一空,惯性让他顺势往前倒在床上。
树枝干脆就这么趴在床铺上一动不动,像死了般宁静:
围着她的有一个白虎已经很烦了,还有一个咬不着的。
魏清潭心有所感地回过头,简晏奚正靠在门口笑着望向她:
“下班了吗?一起吃个晚饭吧?”
“一直让你请客,今天我请你吧。”魏清潭有些不好意思。
最近简晏奚因为要来医院沟通救助中心的事情,常常出现在医院里,再加上前几天他俩成功“相认”,他便开始频频请她吃饭。
无论是因为过去的交情,还是男人带着期盼的温和目光,都让魏清潭说不出拒绝的话。
可吃饭也就算了,他带去的还总是些看起来十分高端的餐厅,魏清潭既吃不饱又憋屈,想想还是小区楼下的炒米粉更适合她,所以今天无论如何也不打算跟他走了。
“你请我?”简晏奚诧异地挑了挑眉:“你才参加工作没多久,哪有让你请客吃饭的道理?”
“…”
“和我吃个晚饭好不好?”简晏奚微微俯下身,语气像是在撒娇,眼神却得心应手地撩拨着眼前人。
他的眼睛很好看,睫毛纤长浓密,眼型精致漂亮,魏清潭看见那双浅棕色的瞳孔里映出满脸通红的自己。
她悄悄退后一步拉开距离,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明天就是合爪救助中心正式启动的日子,正好她也有事想和简晏奚商量一下。
餐桌铺上了纯白桌布,银制餐具反射着烛光,侍应生为他们倒上红酒,讲解起红酒的产地和今晚的菜品。
男人悉心听着,不时轻轻点头,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点桌面,露出腕间一块简约精巧的石英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