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我批准了关金乌说话,我俩凑成一堆,我听他用气声说话。
  我们这才发现整个地下遗留的青铜甬道上,都用浮雕记载着令人胆寒的真相:披着蛇皮的祭司将活人浇筑在青铜柱里,血藤从尸体的七窍中破体而出,而那些藤蔓尖端,都绽开着酷似人脸的诡异花朵,而那些花朵中间围着的,是一块石头,这石头不大,但也绝对算不上小。
  直觉告诉我们,这些祭司用活人供养的,不是血藤,而是这块石头,而它,大概也就是司裁它们一直在找的东西。
  我和关金乌都很压抑,我俩试图从甬道的壁画和浮雕中再研究些什么东西出来,可惜却是一无所获了。
  往后是森蚺,往前是未知。
  我和关金乌很默契地沉默了三分钟后,同时起了身。
  第75章
  打火机的火苗基本上是我们唯一的光线来源。
  但是这青铜甬道确实很宽敞, 我们只重点看了前边的壁画和浮雕,后面有一些字儿,都无心再看, 草草地跳了过去。
  但是我不知道关金乌是不是在吓我, 他一会儿说看到了很多虫子, 一会儿又说感觉听到了司裁和他哥的声音。
  他的声音在甬道里来回回音, 本来我就瘆得慌, 这么一来我的头皮就更发麻了。
  到最后我忍无可忍, 大吼一声叫他闭嘴。
  并且嚣张地拿着关金乌的匕首, 我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有学胖子的一天。
  我指天道地地骂,让那些脏东西有什么事儿冲着我来, 别再找这个胆小鬼。
  但我属实没想到关金乌胆子不大, 但是很爱面子, 我说完这话之后,他几乎是立刻就表示让我别看不起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了我的前面。
  好家伙, 我刚才在前面走的时候都没那么张狂的。
  我一把把他拉了回来,叫他仔细着点,别一会儿碰到机关,我俩全完了,到时候如果就不说他哥,就说后面来探险的,看见我俩的惨死的啥样都得笑死。
  最后我和关金乌一起肩并着肩, 以一种无比标准的走路的姿势,一步一步往前迈。
  我有一种感觉, 我俩快成兄弟了。
  我们慢慢地往前走,走着走着我感觉我听到了点不一样的声音。
  但是前车之鉴, 鉴于我之前把关金乌给嘲讽了,我也不想在他面前大惊小怪的丢自己的脸。
  于是我偷偷地看了看关金乌,我看他虽然紧张,但脸上并没有很惊恐的表情。
  我以为是我自己听错了,可是那种鬼叫声越来越明显。
  我的耳朵很灵光,我感觉那声音是从青铜甬道内壁里传出来的,像是上下牙打架发出的咬合声,还有类似于低声抽泣的呜咽声。
  这些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我忍不住大喘了口气,青铜甬道内潮湿的霉味混合着铜锈的腥气直冲鼻腔。
  太上头了,我眼前一黑,突然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攥住了我命运的右手腕。
  蛇ptsd了,我一下子就想到了蛇,冰凉粘腻的触感立刻便让我打了个激灵,我猛烈地甩开然后忍不住嚎了一声。
  结果一回头,我看到了一脸茫然的关金乌。
  原来是这小子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我不清楚他是不是在故意报复我,但是我几乎是立刻就不冷了,脸和脑壳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不过我很清楚,这不是我的身体出了问题,是因为我也太要脸了。
  我看得出来关金乌忍了又忍,差不多犹豫了半分钟之后,说他还是听到了那种声音,这回更加大了,并且总感觉有鬼东西在哭。
  关金乌问我听到了没有,我很难说我自己听不见。
  青铜甬道里回荡着尖锐的脆响和哭泣声,我和关金乌呼吸的声音也都在密闭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我才发现,原本安安静静的并不是最可怕的。我壮着胆子用打火机小小的火苗扫过甬道内壁时,那些凸起的青铜浮雕,一个个大扑棱蛾子像活过来似的,铜绿斑驳的复眼随着光线流转。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原来再过上有五六米远的距离,我们就走到甬道的尽头了。
  本着有路不走王八蛋的原则,我们俩手拉着手,或者说,你拖着我,我拽着你,犹犹豫豫地走了过去。
  "你看这个。"关金乌拽了拽我,这小子力气挺大的,我差点被他拽到地上。
  打火机的小火苗定点在了甬道尽头的青铜壁上。
  和药王山一模一样的齿轮构造,我后背瞬间就沁出了冷汗,打火机都差点从手上掉下来。
  这绝对不是巧合,这里的青铜壁画颜料里掺着某种荧光物质,在黑暗中幽幽发亮。那些描绘祭祀场景的暗红色线条,凑近了去看,果然是细如发丝的血槽。
  我观察得很仔细,这里所有的细节都跟药王山基本相同,只是机关更大、更肃穆、更恢弘,也大概需要更多的血罢了。
  我没忍住伸出爪子摸了摸摸那个半人高的青铜机关,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指头,青铜机关上面的血液早就干涸了,我的指头一碰就蹭上了一层沫沫。
  这样看的话,上一波通过这里的人不是萧肃生他们,不知道他们是通过哪条道儿进去了,我直接就这样想,拒绝接受任何他们可能不在这个鬼地方的猜测。
  齿轮中央的凹槽形状像极了张开的人嘴,边缘还残留着黑褐色的污渍。
  我正细看着在研究,突然听到了当啷一声。
  关金乌不知道突然踢到了什么金属物件,清脆的撞击声在甬道里炸开回音。
  我俩刚刚都只顾着看青铜壁了,忘记了低头走路。
  我拿着打火机,光束扫过角落时,我和关金乌都同时僵住了——十几个登山包堆成小山,防水布上凝结的水珠折射着淡黄色的光,但是却显得格外地冷。
  "看样子像是科考队的专业装备!"关金乌说他们家的玉石矿还是雇佣过不少地质专家的,那些学究们喜欢带的就是这种包。
  不知道是不是该惊喜了,我们的物资算是能补充了点,但是我又害怕从这些登山包里扒拉出一些不想看到的东西。
  我俩都急了,手拉开一个个登山包的时候,基本是一个颤抖的状态。
  这些人不愧是关金乌口中的学究,带的东西都规规矩矩。
  基本也算是应有尽有,水,老式的罐头什么的都不缺,看得出来不管这是个什么队伍,他们是不差钱儿的,从登山包的质量就能看出来。
  我们看这是上个世纪产的,但登山包没有被出现被腐蚀过的迹象,质量还是很好,我试着用力扯了扯,没扯断。
  让我和关金乌都很惊喜的,比看到罐头和水都惊喜的是,这包里居然还装着密封着的备用衣服和鞋。
  我俩现在穿的跟泳装差不了多少了,最需要的就是这个。
  本着谁抢到就是谁的的原则,我俩谁都没客气,但是我先给这些前辈们鞠了一躬,眼下太惊喜,我们连四周骇人的噪音都忽略不计了。
  我是冲着那些包鞠的躬,然后念念有词的一阵子,都是跟着胖子学的小技术,跟他们说说我们的难处,争取前辈们的理解和冒犯他们遗物的谅解,并且说只要我们能出去,会给他们烧钱的,或者让我家的长辈在下面借给他们钱……
  关金乌嫌弃我太罗嗦,他早就换上了。
  我俩穿着那种军绿色衬衫裤子和板鞋,又凑着打火机看了看彼此,真好,像两个绿油油的植物人。
  我们把所有的背包里的东西都归了归类。
  里头的水确实不敢喝,但一些真空包装的压缩饼干和牛肉干什么的,倒是能吃一些。
  除了这些食物,背包里还有武器,黑驴蹄子,抗生素,手电筒什么的,我们捡着自己觉得可能需要的拿了些。
  手电筒人手一个,我们几乎是立刻就打开了。
  关金乌看我拿了纱布绷带还有酒精,瞪着他那俩圆溜溜的眼,一脸傻气地问我是要干啥。
  他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要想从迈过这青铜机关,少不了需要我放血。
  只是我本来是想自己动手的,但是等真的把袖子撸开的时候,发现果然还是缺少了那么点勇气。
  空气突然就变得粘稠了,青铜内壁里面的声音也突然变得刺耳了,我瞪着手腕上跳动的血管,心一横,冲着关金乌伸出了自己的手。
  "动手吧。"我把匕首拍在关金乌掌心, "我得放血,记着斜着往桡动脉划,别跟大姑娘绣花似的,给你哥我来个痛快的。"
  关金乌迟疑了半天,他在那比划了半天,然后说他也实在下不去手,再说了就算祭祀才能开启通道,用他的不是一样的,毕竟他身体比我这小身板儿还是好太多了。
  都没给我任何反应的机会,关金乌刺啦一下子就把自己的血放了。
  当刀刃切开皮肤的瞬间,我仿佛听到了青铜齿轮中央的凹槽深处传来饥渴的吞咽声,那些血槽突然泛起暗红。
  我拦都拦不住他,正准备吐槽说他放血没用尽在这里瞎胡闹的时候,青铜甬道内突然有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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