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两人心中几乎同时感慨道：「……真是怪哉。」
“嫔妾见过皇上。”
两位嫔妃收敛了心思，先后跟林谷渊行礼，接着便各就各位，一个吩咐着自己的贴身侍女布琴，一个则刻意往林谷渊的面前站了站，那双美眸含羞带怨，惹人遐想。
鹂美人今日是好生打扮了一番才到殿内的，好不容易有见皇上的机会，她想要牢牢把握住。
于是她当下也顾不得殿内温度并不高，冷得人直发颤，纤纤玉臂抬起便将自己那身狐裘给脱了下来，而狐裘之内是一身窄臀宽袖的舞衣，极显婀娜身段。
可她却不知自己和惠妃穿的都是狐裘，已经惹得林谷渊不悦。
这皇宫上下，但凡是领口缀了动物皮毛的披风，无一不是用的狐狸皮毛。
林谷渊那清秀的眉毛轻轻蹙起，满脸写着不高兴，当即摔了手边一只盛着热茶的瓷杯，冷声叫了贴身伺候她的太监去皇后那头传话。
殿内空旷，瓷杯落地散成碎片的声音格外刺耳。
听闻动静的宫女太监们，甚至两位嫔妃在内，所有人都不由地绷紧了神经。
“去告诉皇后，日后不许后宫六苑再用狐狸皮毛缝制冬衣，盖着的锦被也罢，地上踩着的椅子上垫着的，都不可再用狐狸毛！”
“是，奴才这就去。”
太监不知皇帝为何发怒，只得按着她的要求去办了。
惠妃与鹂美人相互看了一眼。
鹂美人身上已没有狐裘大氅，倒是惠妃还穿着。
见此情形，惠妃赶紧也将那狐裘披风脱了下来，让自己的贴身侍女带下去了。
只是脱下披风的那一瞬，惠妃被殿内的冷空气冻得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也不知为何皇上这不燃火炉子，寝殿之中冷冰冰的，宫女太监们也是一个个冻得脸颊鼻头通红，可皇上却像是感觉不到冷似的，面色红润不说，还看着格外精神。
……可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夏秋季的单薄常服啊。
惠妃心惊不已，却也想不通究竟为何，许是男子身体强壮，不怕冷罢。
鹂美人笑盈盈地看向林谷渊：“若只是弹琴唱曲儿，怕是还少了些意思，皇上今日难得有雅兴，不如就让嫔妾为皇上再献上一支舞，可好？”
林谷渊自然是乐意的。
她这会儿正被薄星夏和那群不知好歹的文武大臣们气得胃疼，就需要找点乐子纾解心情，听听曲，再欣赏欣赏美人舞姿，岂不妙哉？
林谷渊从袖口伸出雪白的一截手臂，单手慵懒地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转过头看向这后宫里的两位嫔妃。
鹂美人风情万种，眉目含笑。
惠妃举止温婉得体，琴艺了得。
二者都是百里挑一的好女子，只可惜却被那孬货皇帝给糟蹋了。
林谷渊心下如此想着，那黑亮的眸子里也就掠过了一抹惋惜，对两人的态度温和了不少。
“鹂美人不必拘束，想跳便跳吧，来人，去把殿内的火炉子点上。”
惠妃已经摆好了古琴，朝着林谷渊施施然行了一礼，得了许可后这才落座在琴身后，那保养得当的漂亮手指轻轻抚上琴弦，拨弄出好听的曲调。
宫女端上了糕点与美酒，又收拾干净了地上的瓷杯碎片。
林谷渊缓缓阖上眼帘，只专心听曲，倒是没怎么去看那跳舞的鹂美人。
“皇上，薄大人在外求见。”
第一曲还未弹完，太监便慌慌张张地进宫来报。
林谷渊后背僵了一瞬，然后恢复平常，挥袖摆手道：“就说朕已经歇下了，打发她走。”
“圣上声如洪钟，哪有半点睡意？”
那熟悉的温婉嗓音在殿内响起，惠妃与鹂美人都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朝着殿门口的方向看去，薄星夏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身后太监一脸惧怕，压根就不敢拦她。
林谷渊拧眉看向薄星夏，心想着明日就去换一个胆大的太监跟在她身边。
现下这个跟着原来那废物皇帝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胆子也跟着小了。
“你们先去后殿等朕。”
林谷渊遣退了那两个后宫嫔妃，又抬眸冷冷看向薄星夏，语气冷硬，谈不上有多好。
“薄大人最好是有要事找朕，你想必也瞧见了，朕很忙。”
闻言，薄星夏笑了，眼神毫不掩饰地落在林谷渊的身上，尤其在林谷渊后腰肢以下的部位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看似无意，却又透着令人难以言喻的暧昧情愫。
“臣深夜到访，自然是有要事。”
“有何要事？”
林谷渊端正了自己的坐姿，在榻上抬眸望向薄星夏，等着她的下文。
两人离得远，薄星夏望着那顶着一张他人面容的骄矜女子，抬步就往前走，慢慢靠近了去。
林谷渊见薄星夏不说话，只是闷声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几乎是立即拧眉清叱道：“薄星夏，你给我站住，别再往前了！”
“不自称朕了？”
薄星夏淡笑着回了一句，却还是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执着不已地往前，脚步甚至比方才还快些。
林谷渊咬了咬牙，倏地站起身来，眸底尽是气恼的情绪。
不等薄星夏走到自己跟前她便主动踏出了步子，下了塌。
既然叫不停薄星夏，她就自个儿迎过去，气势总归是不能输的。
林谷渊脚背弧线漂亮，莹白的指甲盖也透着一层淡淡粉色，晶莹剔透，像是淬着蜜糖似的。
她脚踝上的铃铛才戴上去不久，因回了寝殿，她便没有再穿鞋，如今走起路来，那铃铛发出的声音清脆悦耳……
听到声响，薄星夏低眸朝着林谷渊的脚踝扫了过去，星星铃铛的形状乍然映入了她的眸子。
林谷渊在距离薄星夏很近的地方停下脚步，铃铛声戛然而止。
她挺了挺自己的胸脯，直勾勾地望着薄星夏，神情理直气壮，倒是没有半点假扮皇帝的心虚。
连嗓音都懒得往下压了，雌雄莫辩的味道散去，只剩下女子的酥软娇媚。
“你所谓的要事，就是来纠正我的称谓？”
“不，我是来帮你藏好你的狐狸尾巴……”
薄星夏望着眼前陌生却又熟悉的脸，垂在身侧的左手伸入了右手的衣袖。
再拿出来时，她的手腕便温柔着抬高，葱白的指腹在林谷渊那细腻白皙的脸颊上轻轻划过。
林谷渊能感受到薄星夏指腹上是擦了东西的，指腹与她肌肤之间摩挲过后，有一点清凉又黏糊的触感，像是当初她受伤时，薄星夏给她亲手擦过的药膏。
薄星夏一眨不眨地望着面前那张脸，只见它肉眼可见变得透明，像是海岸潮水落尽，恍然褪去了一层，逐渐显现出林谷渊本身的容貌。
“有人说把这种药膏抹在那百媚千娇的狐狸脸上，就能让她立即显出原形。”
薄星夏嗓音喑哑，指腹也跟着升了温，滚烫灼人得紧。
她没有收回手，反而依恋着放任自己的指腹在林谷渊的肌肤上来回摩挲。
这张脸，她已经有很长的时日没瞧见过了……
今日也是偶然之下得知有这种药，便寻人高价买了回来，亲自带入宫中，找这不听话的小狐狸试一试，果然有奇效。
“倘若今日我不来，奸人寻着机会便在你身上涂上这药膏，岂不是当场原形毕露？”
说到这，薄星夏抬眸扫了一眼面前的林谷渊，视线尤其在她的唇瓣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眸底的侵占欲愈发的浓烈。
“好在来得巧……若是再晚些，夜里那两位嫔妃岂不是就要躺在你的枕侧左右，圣上可知这枕边人是最难防的？”
薄星夏内心醋意疯狂涌动，指腹则滑到了林谷渊的下巴处，往内收拢后，毫不留情地掐住。
林谷渊吃痛蹙眉，由于惯性不得已朝着薄星夏身前踉跄着倾了过去。
细白的脚踝一动，那铃铛也就响了起来。
第81章 百媚狐妖和病娇女首辅16
夜深了。
皇帝寝殿内的烛火因长时间无人更换, 已经接二连三熄灭了好几盏，光线昏暗不明。
惠妃与鹂美人在后殿如坐针毡。
没有皇帝下令，她们谁也不能走。
后殿隔得并不远, 稍稍竖起耳朵便能听到前殿发出的阵阵动静。
夜间静谧, 尤其清晰。
衣裳布料之间的细碎摩挲声。
纤柔后背撞上龙床塌板的低沉砰声, 女子细白喉间溢出的拖长尾音的闷哼。
还有那媚而不娇, 气恼无助的喑哑骂声。
后殿端坐着的两人心知肚明前殿正在发生什么事，却是谁也没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