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她如此想,也就如此跟薄星夏说了。
薄星夏听丁辛姩如此回答,倒是来了兴致,慵懒着笑问道:“哦?你倒是说说看,你认为与你师父般配的那个人是谁?”
丁辛姩看向薄星夏,犹豫片刻后便伸出手指了指她,眸色坚定道:“我觉得薄姐姐你跟师父最为般配。”
如果说林谷渊是丁辛姩见到的第一位有能耐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得我行我素的奇女子,那么薄星夏就是第二位,也是她所仰慕,所喜爱的。
她不知道薄星夏话里所谓‘配得上’是何意思,但按照她对于‘般配’一词的理解,她所钦佩的两个女子才是最为般配的。
一大一小两个人此时正靠在窗边,低声细语,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林谷渊担心自己的徒弟会在薄星夏那吃亏,不得不试图冲破薄星夏给她定身的两个穴位。
然而下一秒,她却看见了迎着清晨那细碎光线冁然而笑的薄星夏。
薄星夏不笑则已,一笑则撩人心弦,动人心魄。
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把林谷渊那暴躁不堪的情绪给一缕一缕地抚平了下来。
直到丁辛姩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歪着头狐疑道:“咦,薄姐姐不是给娘亲解开了穴道么,娘怎么还一动不动的?”
林谷渊这才有了反应,咬牙‘嘶’的一声,倒吸了口凉气。
方才丁辛姩莽撞冲到她怀里就扯动了伤口,后来她又运劲想要冲破穴道,更是伤上加伤。
薄星夏也不再问林谷渊的意思,直接上手帮她把衣裳整理好,动作温柔至极。
林谷渊望着眼前那眸中含笑的女子,再次痴痴出了神。
丁辛姩饶是再不懂这些,却也还是懵懵懂懂能看明白一些门道的。
薄姐姐分明就是对她师父有意思嘛,不然方才怎么会那样温柔细致地替师父整理衣领?
而师父也该是喜欢薄姐姐的,不然怎么会这样直勾勾地盯着薄姐姐瞧呢?
看来她那一句般配,还真是说对了!
察觉到徒弟那颇具深意的眼神,林谷渊后知后觉地移开视线,随即眉梢拧得死紧。
她抬手指向丁辛姩,再次凝眸望向薄星夏,冷清的声音沉而有力,满是指责的意味。
“薄星夏,你刚才失心疯了是不是,谁允许你把我的人扔到窗台上的?”
薄星夏闻言,抬眸意味深长地扫了林谷渊一眼,对方分明是一副要与她秋后算账的严肃模样。
“……你的人?”
薄星夏将林谷渊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逐字逐句地细细品。
丁辛姩立即在旁出声纠正了林谷渊的话,求生欲拉得满满的。
“不,小姩是你们两位的人,是娘亲和薄姐姐的好闺女。”
这个‘和’字,丁辛姩格外加重了语气,生怕薄星夏听不出来似的。
她接着又说道:“以后等我长大了,出息了,一定会好好孝顺你们二位,给你们养老!”
原本想要拿丁辛姩做挡箭牌的林谷渊听了此言,瞬间错愕不已,甚至忘却了肩头的伤痛。
这丫头是被吓傻了吗?
什么叫好好孝顺她跟薄星夏?
孝顺她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她是丁辛姩的授业恩师。
可孝顺薄星夏是什么个意思?薄星夏跟她有何关系?轮得到她林谷渊的徒弟去孝顺吗?
比起一脸古怪的林谷渊,薄星夏倒是对丁辛姩说的话十分受用,随即温柔地弯下腰,拍了拍丁辛姩的脑袋,顺势从怀里的钱袋子掏出了一张银票,塞到了丁辛姩的小手心里。
只听那带着端腔的清冷女声再次响起,慵懒的语调无不展露出嗓音主人此时愉悦的心情。
“乖丫头,拿去买糖饼吃吧。”
第57章 财迷女仵作和魔教女教主18
丁辛姩收好银票, 却没有拿它去买糖饼,她要把银票好好收着,攒下来给师父买金铁。
这会儿, 外面来了人, 是岐山县府衙的衙役, 来找林谷渊的。
“林大人起了吗?”
衙役跑得满身大汗, 就连脸上也沾着几块黑灰,看着模样十分狼狈。
“哪儿着火了?”林谷渊从楼上下来, 一双黑亮的眸子打量着那名衙役。
这衙役浑身都沾着碳灰,身上还隐隐有一股焦糊的气味, 不用多问也知道是从火场里赶来的。
“林大人英明,是县衙里的验尸房着了火,火势大得很,那些个少年的尸首都被烧得一干二净,皮肉残缺不全, 怕是连骨头渣滓都没剩下。”
林谷渊闻言,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幕后之人下手未免也太阴狠了, 杀了那些少年不说,还要将他们这些可怜的孩子挫骨扬灰, 不过就是为了磨灭自己留下的罪证罢了。
“带我过去看看。”林谷渊说着便迈步朝着县衙的方向去了。
……
验尸房三面墙都烧成了黑色,上头的屋檐还往下垮塌了大半,炭黑炭黑的,现场惨不忍睹。
救火的衙役们在旁三两凑在一起, 小声议论起来。
“说来也是奇怪, 怎么府衙里外都没事, 偏偏这验尸房着了火呢?”
“该不会是闹鬼了吧?”
“你可别提了,想起来我就头皮发麻, 我昨个儿值夜,愣是一觉睡到大天亮,半点动静都没听着,换做是平常,这么大动静我早该醒了,我寻思着我睡觉的地儿离这也不远……”
林谷渊只听了个大概便抬脚就要往验尸房里走,可衙役们见状,神情紧张起来,上前劝说道。
“林大人,这验尸房都烧了一整夜了,恐有随时塌陷的可能,您可千万别进去!”
“是啊,里头什么都没了,就连这些少年的尸骨也都跟那些木头砖石一起烧成灰了。”
林谷渊睨了那说话的两个衙役一眼,仍旧是冷着脸走进了烧得破烂不堪的验尸房。
衙役们都是知道林谷渊脾气的,一个个都不再多言,只安静在门口等着。
林谷渊进去了好一会儿,出来时,手里还拿着一块已经烧得看不清字样的腰牌。
而这种腰牌,只有岐山县府衙里的衙役们身上带着,每人仅有一块,是他们的工作牌,也是一种衙役身份的认证。
苏漾闻讯赶来,正巧被走出验尸房的林谷渊叫住。
“苏大人,你来得正好,劳烦你查一下岐山县的衙役们,丢了腰牌的那位多半跟验尸房纵火案脱离不了干系,严刑拷打也好,循循善诱也罢,尽快把幕后那人抓出来。”
苏漾:“……?”
区区一个八品小仵作也敢颐指气使,出言使唤她做事了?
就算有教主给她撑腰,可现下教主不也不在场么,她没人撑腰还敢这么胆大妄为?
苏漾干咳了两声,清了嗓子才端腔道:“这等小事交给许知县去办就是,何况你不是也闲着么,我看你去做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是筛查几个衙役罢了。”
林谷渊却抬眸冷飕飕地看了苏漾一眼,这一眼让苏漾格外的不舒服,林谷渊这样的眼神给她的感觉,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如若苏大人能从一堆灰烬中辨别出哪些是骨灰,而哪些头骨和骨灰又是出自同一具尸体,那这等筛查腰牌的小事,下官去做也不是不可。”
苏漾被林谷渊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
她当然认得骨灰,可若是要从灰烬之中分辨出头骨和骨灰各自归属于哪一具尸体,这也太强人所难了,难不成林谷渊她能做到?
那些烧塌的房梁砖瓦早就将下面的尸骨砸得四分五裂,熊熊烈火又烧了一整夜,能辨别身份的物件早就没了啊。
苏漾狐疑地看向林谷渊,对方却只是抬手将那烧黑了的腰牌扔进了她的怀里,随后叫了丁辛姩到身边,却没许她进屋,独自个儿拎着工具箱再次进了验尸房。
见林谷渊作风如此强势,苏漾也插不上话,只好不情不愿地去筛查衙役们。
如若连找出腰牌主人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等林谷渊从验尸房里出来了,多半又要说话刺她。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苏漾已经开始跟林谷渊较起了劲,不愿意被林谷渊看扁了。
验尸房的残砖碎瓦时不时就往下跌落,林谷渊却心无旁骛,仔仔细细地在那地上寻找着骨灰。
大多人都觉得骨灰是灰白色的,可实际上不同人的骨灰颜色会有些许的差别,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
林谷渊依稀记得那几个少年的特征,其中有一个患有旧疾,头部曾受过伤,另一个先天性哮喘,长期喝药,而这些人的骨灰颜色会有差别,这些差别光凭肉眼来看实在困难,可林谷渊的眼力却极佳,能从这些细微的色泽变化中找出异处,只是要多费神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