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一收到艾丝特尔的回信,希格斯便毫不犹豫地用掉了本月的满勤奖赶来看望。和伊妮德听到的完整前因后果不同,艾丝特尔隐去了一些他没必要知道的部分,只说自己目前得了严重的眼疾,阅读起文字来会很费力,希格斯关切之余对此表示理解。
  “其实你可以现在读给我听啊。”艾丝特尔真诚地提议道。
  “把自己写的东西读出来?”希格斯惊讶地抬高音量,“我宁愿在明早福吉发表讲话时踢他的屁股!”
  临走时,希格斯再次真诚地祝愿她能尽快康复,戴着墨镜的艾丝特尔微笑点了点头。分别前两人以朋友的方式拥抱了彼此,虚扶她的肩膀,希格斯最后轻声说:“……无论他是谁,我希望你幸福。”
  艾丝特尔浅笑着摸上指间的那枚戒指,“谢谢,我会的。”
  每天在礼堂用餐时,艾丝特尔都免不了要与曾经的教授们寒暄几句,那些聪明且敏锐的同事,比如麦格教授和庞弗雷夫人,大概早已看出了端倪,可每个人却都默契地克制着不显露出超过关心范畴的担忧与同情。艾丝特尔也表现得一如往常,就像自己真的只是得了一场暂时性的眼疾。
  特里劳妮某日也远远地离开她的阁楼,几十年来头一次来到了这座小屋。一改往日大咧咧的态度,她在厚镜片后的眼睛满含悲伤,就像已经通过某种方式洞察了艾丝特尔掩藏的真实情况。艾丝特尔正不知该如何圆谎,突然,瑞秋的一声吠叫把特里劳妮从出神中惊醒了。
  “——梅林啊,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应该不会咬我吧……”她紧张地往艾丝特尔身后躲了躲,毫无衔接地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为了丰富《神奇花卉在哪里》的内容,奇洛现在每周都会勇敢地独自进行户外探索,终于在一个普通的周六遇到了“心心念念”的吸血鬼。向艾丝特尔描述这段经历时,他仍心有余悸,“……他差一点就咬破我的皮肤了!差一点!还好我穿得多!”
  说着,他特意撸起袖子展示自己苍白的手臂,那上面分明连划痕都没有留下。艾丝特尔隔着墨镜象征性扫了一眼,没有戳破他的虚张声势,故意惊讶地恐吓道,“那可太危险了……您会不会已经被同化了吧?也许有什么特别细小的伤口呢!”
  奇洛却没有被吓住,“放心,我打过疫苗了!”
  他把袖子又往上拉了拉,在靠近肩膀的位置,有个肉眼难以发现的细孔,似乎被扎过。“有个罗马尼亚巫师带我去了他们当地的诊所,给我扎了一针——说实话,有点疼。”
  听他描述这类完全陌生的事物,艾丝特尔不由得有些怀疑那些巫医的用心。她用墨镜下的魔眼盯着针孔,向更深处望去,竟真的在他淡青色的血管里隐隐察觉到了独属于吸血鬼的黑紫色气息。“……他们究竟对你做了什么?”她严肃地问道。
  奇洛花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艾丝特尔对这种麻瓜世界早已普及的医疗方式仍存在着误解。“我很好,真的!”他试图回归麻瓜研究教授的旧职,把疫苗的原理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给她听,“就是用死掉的吸血鬼的血——不是真的死掉,也不一定是血——处理过后放到我身体里,我的血就会和它打起来,打败了它我就会获得勋章,有了勋章我就安全了,当然这枚勋章不是永久的……”
  他自以为这是一段很有意义的公开课,喋喋不休地讲了很久后,却发现艾丝特尔好像正在想别的事情,而旁听的另一位教授则一言不发地皱眉盯着他,复杂的眼神或许是对他教学能力的质疑。这简直就是黑魔法防御课的常态,奇洛有些沮丧,咬了咬牙,硬是嗫嚅着继续了。
  “……灭活的病毒,就像失去了致命性的诅咒,”他思索一番,换成了更容易理解的比喻,“它并不危险,是一个绝佳的演练样本,是《n.e.w.t.押题密卷》……当你的身体拥有了抵御无害化诅咒的能力,那么它也能抵御诅咒的本体。”
  说完,奇洛忐忑地抬起眼,偷瞄两人对这番话的反应。艾丝特尔好像还是在走神,墨镜镜片挡住了半张脸,只能看到她的嘴唇微微张开;至于斯内普——他没有看向这边,而是盯着艾丝特尔,表情……非常奇怪。
  也许我真的不适合当教师。奇洛在心里哀叹一声,更坚定了等《神奇花卉》完稿后就辞职做背包客的想法……但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完稿啊?
  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的队员们会在傍晚训练结束后顺路拜访曾经的队长,向她汇报球队近期的练习情况,有时还会请教一些课业上的难题。在他们当中,找球手德拉科·马尔福就像第一时间发现金色飞贼一样第一个注意到艾丝特尔摘下手套时左手中指上戴着的金色戒指,他在极度震惊的情况下选择了保守秘密,找了个独处的机会紧张地询问对方是谁,但艾丝特尔并没有直接告诉他。
  “格兰芬多换了找球手,对吧?如果你能在赛场上战胜他,说不定我会邀请你参加婚礼呢。”
  格兰芬多的新找球手——新来的大脑门眼镜男孩,最近常在训练场碰到,确实有些本事。马尔福暗暗下定决心,为了神秘新郎的身份和婚礼的名额,他是绝对不会让金色飞贼落入别人手中的。
  比赛在秋风中进行,也许是因为多戴了一副眼镜,大脑门居然比他还早发现金色飞贼,扫帚上的马尔福几乎已经感觉到风笛演奏的婚礼进行曲从他耳边渐渐远去了。飞贼又一次隐匿的空隙,他无助地望向教职工席位,很容易就找到了戴着墨镜的艾丝特尔,她在这场比赛中头一次担任了解说员,却没有使用望远镜,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清的。
  “某些球员不要现在就一副苦瓜表情,”她冷淡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了整个场地,“如果继续停在原地走神,苦日子还长着呢。”
  马尔福忍不住在寒风中打了个冷战。万幸的是,比赛后半段他找回了状态,最终以几英尺的差距险胜了格兰芬多大脑门。大脑门友善地与他握了手,他也回以礼节性的微笑,心想未来几年都不会觉得无聊了。
  在这之后,他抛下公共休息室的庆祝会,飞一样地跑去了小屋。小屋里还有同样翘掉庆祝活动的院长,他看了马尔福一眼,什么也没说,但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马尔福好奇得要命,无论如何都不想等到第二天,只好靠近艾丝特尔身边,捂着嘴巴压低了声音:“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艾丝特尔正在给瑞秋梳毛,头也不抬,“告诉你什么?”
  “……你……我们明明说好了的!你怎么能耍赖呢!”马尔福着急地叫道。
  意识到自己的嗓门有些大了,他紧张地偷偷瞟向斯内普,发现他正在往瑞秋的食盆里盛装食物,好像没听见他们的对话。然而,艾丝特尔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声音,“我只说了‘说不定会邀请你’,又没说要告诉你什么啊。”
  马尔福哑口无言,忍不住又看了斯内普一眼,但他应该也不知情,更不可能为自己主持公道。要是再逼问下去有可能失去参加的资格——因为是“说不定会”——但他总要提前定制礼服吧!“……什么时候,我能知道吗?”他试探着小声问。
  对于这个问题,艾丝特尔没有立刻用“不能”回复他,这让他松了一口气。“……过段时间吧。”她放下除毛梳,敲了敲自己的墨镜镜片,笑道,“我不想戴着这个拍纪念照,太蠢了。”
  一点也不蠢,明明就很酷啊,还在学生中掀起了一股潮流呢。马尔福在心里默默反驳,但经过这个学期的接触,他能感觉到艾丝特尔其实不希望与别人谈起她久病未愈的眼睛,于是他低下头,遗憾地放弃了继续打听。
  直到他离开小屋,斯内普都还没有离开。他不知道作为教授的斯内普为什么会负责瑞秋的饮食,从瑞秋漂亮的毛发和结实的体格来看,斯内普对食物的制作也和他的制药水平一样出色。
  这一周,马尔福又来到了小屋,不过这次是被邀请来的。
  小屋里已经有好几位客人了,看到马尔福进来,他们停止了讨论,转而齐刷刷地盯着他。马尔福被盯得浑身发毛,这时,“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那个上学期来过学校的治疗师斩钉截铁地说,“如果出了差错,连抢救的机会都不会有!”
  返校的霍尔顿学姐闻言肉眼可见地变得焦虑起来,邓布利多看向斯内普身边的艾丝特尔,神情也难掩担忧。艾丝特尔背对他们,那个她几个月来从不离身的墨镜正放在一旁,斯内普沉默地为她解下了脑后的系带,蓝色的圆球在桌面上打着转,像是一颗眼睛。
  “总值得一试。”她伸手拿起墨镜戴上,才转过身来,“但在那之前……德拉科,可以帮我联系一下你的父亲吗?”
  “夜里还戴墨镜?蠢死了。”
  会面的地点又是尖叫棚屋,因为这里离城堡足够远,足够隐蔽。“我有些事想问您。”艾丝特尔忽略了卢修斯·马尔福的讥讽,开门见山,“我父亲曾为您占卜过,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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