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心 第240节
一尊失去了强力御者的器灵,一个全无禁忌的妖邪,两个没有人心的东西,偏偏掌握了超越了绝大多数人类的力量。
我为昆仑立了功,还是生的过,的确很难说了。我惆然不乐。
姬傲剑从浮想联翩中忽然醒转,呀得一呼,从纳戒里取出一枚银印、一叠地契与一豹皮囊奉与景小芊,
“方才我姐姐在接待宇宙锋等的宴席上得到我师傅凯旋归来的捷报,也知道景仙子想来我们幕府观察一番,她分不开身,便命令我将这两物送给仙子,仙子爱就拿,不爱的话,我姐姐另找好玩的给你!”
豹皮囊中是如我和殷元元等昆仑真传弟子配有的随身物:绝品飞剑、绝品丹药葫芦,不可计数的各色丹药,上品符书、常见昆仑宗法器和典籍;地契是天水城辖下一切灵脉及相应药田宝矿宫观的地契——有这根基,她一个散修便是开个小派都可以;那银印是大正王朝的三品将军印,上刻“镇妖将军”四个苍劲篆文。
景小芊笑道,
“文侯果然慷慨,直接把金子砸到我头上。”
豹皮囊和地契她不推脱,干脆笑纳了。
殷元元奇怪,“你方才还教训我们不要受利驱遣,要以道相合,怎么自己就反过来呢!”
景小芊回道,“以同道待之,则以同道报之;以利酬之,则等值报之。文侯本来就用我在一时,我就用一时效力回报她,很公平。”
“那银印仙子又为何不受呢——文侯姐姐不谈君臣大义那套,她定下规矩:你为我幕府将,便可以自行征辟精锐开疆拓土,军器战备由文侯供应,战利五五分成;你要辞官,事成后挂印而去就是了。”
——这种加盟承包,平分战果,却与萧龙渊投他金丹者皆封侯隐隐相通,为何景小芊不受?
“我知道文侯的军务都交给原剑空的姐姐原芷负责,她名义上也是一个三品的平妖将军,却有着大帅那样的调兵权与合战指挥权。你们关中诸将一直弹劾她使用诸将如同操控木偶,凡事都不由他们作主,赏罚也不讲情面。我不爱受她的气。”
第272章 出关(四)
景小芊言毕,席中一时寂静。
我暗自感叹:赏罚分明,令行禁止,正是兵法家与将门之后的统军特色。原芷既有宿慧家学,又耳濡目染南宫家统兵,在关中行的就是东国最正统的司马法。关中诸将如此反弹,正说明他们或者是流寇盗贼出身,或者是爱惜性命的宗门修真者,厌恶管束,自由散漫,利则趋战,不利则速退——不然,就是借题生事,表示不服了。
我与原芷所学同源,也略知兵法与军械,但我指挥宗门之人却一向是和颜悦色,半劝半诱。主要我至多只统率精锐小队,方便摸清人情,各个笼络。如果要指挥混成了各色舰炮与炼气士的十万大军,非要严明法令,才能如心使臂,如臂使指。
“诸将的话大谬不然,景仙子不必听信谣言。我也在原将军麾下刷过功绩,哪里有什么生命危险!我曾经奉魏文侯姐姐帅令,去天高原作监军。当时原将军正要袭取欧阳既济手下一个道胎大将镇守的重镇,城有三千炼气士,配齐蚱蜢艇火铳宝兵。她只委派道胎金丹黑面胡率五百炼气士攻打,我也随军观察。全程我们都奉原将军的锦囊行事,一步不差,一员不损。什么心思都不费,一日就取下了要塞,那便是我们如今在天高原驻扎的云中城。那个道胎大将,还是我斩下的首级呢!”
这时我那草包弟子姬傲剑却出言反驳了,语气中得意非凡
这话说得听众又惊又疑。
殷元元不服道,“道胎金丹再不济,也是万人敌。谅黑面胡一个新晋道胎也未必能取下宿将,怎么会被你这样低微修为斩杀呢?”
上官子羽问,“轻装兵战轻装兵也罢了,如何是炮舰之敌?你们的道术也不远胜敌手,敌手据城而守,汲取地脉灵气张开法阵,一点也奈何不了他们。”
说起炼气士杀道胎,其实我年少时就险些用银蛇剑斩下元婴的龙头;如果混入奸细,破坏敌方灵枢也能成功。我正在思索,姬傲剑也不屏退左右,直接招呼随从取炼气士精锐的新战铠向我们展示。
“这是原将军一年来亲手设计,不惮本钱,监督制作的蚂蚁铠,公输家和墨家也要瞠乎其后,远胜过朝廷与宇文家精锐战兵的装备。”
五具玻璃柜子里陈列着五具赤红全身铠甲,悉用星星铁打造,与常见精甲迥异。寻常甲是分躯干与四肢五处,此甲只分头、胸、腹三段,有四肢与三段甲相连。头盔上有两个触角,胸甲后有三对折叠其的翅,指爪都有飞剑之利,甲将人从牙齿武装到足趾。远远望去,果然像是站立的红蚂蚁。
如成大军,那不是一支红蚂蚁大军吗?——我心头一动。我想到了在白云岛目睹的红蚂蚁与黑蚂蚁的战争。
“宗门的外门弟子都未必有如此好的配备。”殷元元和上官子羽叹。
姬傲剑兴奋地指点,
“这对触角可以将驾驭者的意识转成神念互动讯息,又可以释放神念干扰敌方舰炮的灵枢。蚂蚁铠本身就是三转甲,这四肢能够在墙壁、水面、流沙上行走自如。在蚂蚁铠的脊椎上另行装置了子灵枢,诸位想想骷髅兵脊椎上刻的符文即是。如有反叛或会遇到变故,将帅即可用舰艇上的总灵枢遥控铠甲行动,和鬼门御使骨兵道理一般。”
景小芊、柳子越、明明德等走过一遭鬼门的,都是面色大变。
明明德赞道,“加以时日,西军的步卒必将雄于诸军。”
“哈哈,”姬傲剑一笑,“我们袭取云中城还要从这蚂蚁铠说起,而谈这蚂蚁铠不免要提到柳师叔的功劳。”
“尺寸微功,不提也罢。”
柳子越本是爱夸功之人,这番却是面色绯红,支支吾吾,竟是在推让。
姬傲剑不依不挠地讲下去,“原芷将军制作好了蚂蚁铠,便捎了十具给长安的文侯验看。文侯将财政委托给柳师叔,这盔甲也经过他手。原将军在制定攻打云中营方略时,审计军中财政装备,发现本来该从长安归还的十具不知所踪。她费了一日核对山积的账簿,发现是被人偷偷专卖给欧阳家的云中城守将了。”
“那岂非西军出了内奸?当及早铲除!”明明德绞紧眉头,貌似在为文侯深深忧虑。
那明明德本来和他一般人品,这回装得义正言辞,不屑与柳子越谈论的样子。
柳子越面色愈发难看,向诸位说自己和鬼门激战疲甚,欲寻一静室运功休养。
众人多半明白过来。无怪乎柳子越和负责西军财政的美好事业告别,被文侯送到鬼门去度假了。
我笑着打个圆场,
“或者是西军中有人觉得这蚂蚁铠十分厉害,所以卖了几件给欧阳家领教下我军军威,希望对方就此吓怕心胆,弃城而走,也免了一番兵戈之灾。”
殷元元向上官子羽说,
“也是哟。当年贵宗的周祖毁去楚国云梦城,曾经用十二块青石板记录毁城景象,然后将青石板送于人间十二国诸侯赏鉴,从此天下太平,战争不起。”
柳子越脸色稍好看了点,居然老着脸一板一眼地说,
“其实那蚂蚁铠是原将军的独门制品,比当年唐未央制作的傀儡还要了得,非真人无法破解仿造。流通给他军的确能震慑敌方,又不为敌所用,还能补贴我军军需。经诸位一分析,或者真是售甲之人一番苦心,不能说资敌,而是震敌。”
景小芊放声笑出来。
姬傲剑拍起手来,“柳师叔说得极好,原将军本来写了一封信给文侯,要揪出军中的老鼠斩杀立威,后来转念一想,就用那人的名义和云中城守将通信,又分批卖了五百副蚂蚁铠与他。”
我一下明白,这是里应外合的计谋,不过云中城的内应是那五百具形似铠甲,其实被原芷遥控着的傀儡。
“万事俱备后,内外情报齐全,原将军命我们不带装备,扮作商队,驾飞艇过云中城止歇;又命黑面胡扮作欧阳既济派来送丹药的使节,与那道胎大将独处。我们启用主灵枢取回蚂蚁铠,迅速控制各处要害,凭借宝甲轻易斩杀了敌军炼气士的头领,又用厚利诱得余人投降。待与黑面胡将军汇合,云中城的道胎守将已经变成了一头绵羊,被我一剑斩下头颅。”
我问姬傲剑,“为什么那守将会轻易与黑面胡独处,而且变成了绵羊?”
“黑面胡将军和我一切依照锦囊行事,本来也不明白。待回师问原将军,方才知道:欧阳既济和多林寺一道炼制过一种叫易形丹的丹药,这种丹药能使人短暂妖化,如虎添翼。多林寺是正道,自然会谨慎用来练功降魔;欧阳既济却用来改造士卒,将人变妖,增幅战力。他可不管服药者有无资质适应这药,无数领民被他变成不人不妖之辈。那云中守将却是嗜此丹成瘾,久之无法回复人身,一直恳求欧阳既济赐他新药解之。”
姬傲剑说,
“我们昆仑曾经治疗过中土的药人,原将军又俘虏过不少易形丹服食者,经药王院长老与门人研制,破了此方。黑面胡奉献给云中守将的即是我们昆仑炼制的新易形丹。守将自然会疑惑黑面胡的令牌是否伪造,但这易形丹不假,他第一粒让人试药有验,第二粒便亲自服用,立刻就转回了人身,大喜过望,向西叩拜欧阳,可不过一个时辰又变成妖身。黑面胡乘他心焦失神,就依锦囊奉给他第三粒,哈,这下就变成了绵羊,被我砍了头。”
众人感叹。
就殷元元揪着柳子越小辫子不放,“那售甲人与云中守将的收据回执可曾找到?其罪不小,纵然不斩他,也要以警来者!”
柳子越恼道,“修道者与人为善,殷师兄,你这样心胸,难成大器呀!”
“何须问呐。不必等到文侯,我军夺取云中城是大功一件,原将军自然焚毁收据,不问一切罪过了。”——不然柳子越哪能待在这里。我道,
“何况连柳师兄都因为自己失察替那人担了过失,那人想必自会感恩改过的。”
柳子越抚我肩而颔首。
景小芊道,“看来那位原将军也是能相处之辈,若我无风险,不必费心思,又有战绩,那自然乐意听她节制。”
第273章 出关(五)
诸人一面饮宴,一面谈论道术,又一面毫无拘束畅快议论天下之事,姬傲剑的飞艇浮于天上,领我们俯览云海下关中的壮丽山河、丰沃灵脉、城郭宫室、闾阎市廛,当真是诸真人所言,红尘四合,既庶且富。
“这还不算好的呢。听我师尊药师真人讲,五百年前的关中还要灿烂——在武道纪楚国衰后,关中的秦国便继之而起,是当时六大国的雄长,接连几代秦王励精图治,又与我们昆仑极善,也是我宗门人在人间首选歇脚处。当年的关中荟萃了天下三分之一的精华,长安犹如帝星,离宫别苑三十六所犹如列宿拱卫,道门英杰、百家学派,无数人前来投效。要不是末代秦王脑抽与我们昆仑闹翻,又直面妖潮席卷,今天的中土之主可轮不上大正傅家来做呐!”
殷元元吃到兴起,胡吹海侃起不知何处何时听来的药师真人编造。他一贯如此,这番言语说起来也不存顾忌。他绕绕弯弯许多,里面藏着用古代秦王比喻当代文侯,希望姬家与昆仑同心同德,他日更臻辉煌的意思,这个在坐的人也全听得出来。不过我宗名义上是来帮助大正王朝,不方便公开呼吁傅家退位,这不是殷元元顾忌,而是没忘记礼貌。
自然有不少人反驳殷元元,也有些人来声援殷元元,还有些无所谓的看热闹。但反方明明德是大正王朝忠犬,又是强大的辩论战力,他引经据典,口如悬河,逐条批驳。文明大典谈到欧阳既济的西河道原本即是昆仑本山所在,昆仑遇到妖潮入侵,便携全部灵脉与治下百万户渡海西遁,尽弃关中之民。那西河道失去灵脉,水枯山崩,从原来的膏腴之土变成浩瀚流沙;那秦国失去了昆仑依仗,浑无力量抵御妖潮,一国瓦解,百姓惨遭屠戮,赖剑宗才续得命脉。
殷元元和声援者一时被堵得无话可谈,殷元元索性耍赖,
“你一个书生,真是读腐了书!我家是连着十代的中土移民!本人的见闻来自真实见闻,你学的都是大正文人编造的历史!”
连千年史料都是编造,那等于文明大典脑中记载十分之九都是无效信息,辩论就无法进行了,场面一时冷了下来。柳子越对着美好的夕阳另起一个话题,开始务实地讨论夜宴与住宿问题,
“长安官邸是给关中都督僚属居住,姬家祖业给文侯府家将居住,关中的昆仑、龙虎宫观还未建好,我等一律在前朝离宫歇脚。三十六离宫大半荒残,大正王朝修葺过一些,百年来关中战乱频仍,天波侯也无暇继续经营。如今有七处可用:文侯预留的最好一处是建章宫,铁定给宇宙锋他们了。其他六处有四处是招待下宾,只有二处合适诸位:长杨宫往常是招待昆仑与龙虎道友,甘泉宫是招待他派的道友。景道友修为高深,非寻常修真者可以比,不妨来长杨宫歇脚,方便与宗门的道友朝夕切磋。”
“柳子越这句讲的是人话。景小芊,我还要在关中留半月,我们先斗上几番,瞧瞧你有什么新鲜道术,算是山河榜前的演习。”
殷元元欢然道。
景小芊却拒绝了,“你们宗门自高自大,瞧不上他派的修士,连住一起都不屑。我偏不和你们住,我去甘泉宫,与其他散修一道。”
这话极有骨气,不忘根本,说得我感同身受,暗暗点头。若非琳公主带我入昆仑,我也不过是修习残缺武道与星宗杂术的散修。
我向众人说道,
“如非缘法,我们各宗各派也难得在此相聚。景道友是我们新交的朋友,她要去甘泉宫住,那我们乘此机缘,也一并去甘泉宫拜访他派道友吧。”
殷元元本来是懒动心思,就依柳子越的建议行事,既然觉得我的提议新鲜,便改口赞同我的意见。上官子羽接着附和。柳子越也只好从了。
姬傲剑赞道,“甘泉宫的修真者道术奇幻,我师傅开口,我也随着诸位去瞧瞧。”
飞艇转头,降在长安西面远郊的泊船空港。明明德是大正王朝使节,先行辞别,驱车回长安官邸。入夜,我、殷元元、柳子越、上官子羽、景小芊、姬傲剑一行住入甘泉宫。
甘泉宫建于长安郊外的高丘,盘踞一条小灵脉,丘下是繁密的居邑。宫殿阔大,馆舍精雅。夜宴的主殿有数十道我素未谋面的金丹气息,显然是一年来闻听昆仑动向,趋时投奔文侯的新人物。
“六十一个金丹,四十二个不过中下层修为,才相当于宗门的试炼弟子。这阶段的宗门门人还在丝毫不敢懈怠地准备内门试炼,这些人却浅尝则止,升了金丹便不再进取,汲汲在红尘里打滚了。”
殷元元又忍不住神念里向我吐槽起来。他也不管文侯广招群修正是争取天下人心,何况他们图的也是红尘里的快活热闹,。
姬傲剑则从纳戒取出名簿,按图索骥,为我们介绍各方人物。诸修士来自天南地北、五岳四渎,乃至有四荒之人,以京口流民帅、太行英豪为多。中下层金丹是一骑当千之辈,上层金丹可力敌万人火铳,他们在各自的郡县洞岛也是呼风唤雨之辈。
殷元元面相喜气,言语活泼,诸人都不与他生分。上官子羽报出家门,群修就和他热络起来——上官子羽虽然无官无职,在龙虎宗也没有长老衔头,却是天下数一数二的财团掌控人,群修就算不与诸侯过从,在人间也少不得上官子羽帮忙。
我低调自报家门,和诸人寒暄,群修仍是免不了齐齐围观起我——这场景我遭遇多次,一次是在妖宫被群妖围观,一次是在蜀山被剑宗围观。这番还是免不了被群修议论我杀山河榜第三唐未央的事情,剑宗发布天下的战报文书实在对我名声影响极坏。幸而众人卖文侯面子,没有追究文书上我向天下宣布在剑宗为唐未央守丧三年,怎么又食言而肥,在长安突然现身。
我只好顺着众人心藏的疑惑乱扯,
“在下在剑宗的镇妖塔里又立了几件微功,挫退入塔窃取神剑的变钜子,打得蛇母改邪归正,游说剑宗的小祖师宇宙锋襄助文侯,九人会判定在下抵清了过失,于是在新春放行,才有缘和众位相聚。”
这番真假混淆,无人对质的鬼话让群修改变了眼色,听上去既然剑宗不再追究我,诸人方敢凑近与我攀谈。有几个格外好奇的上层金丹径直问起我天落歌与萧龙渊恶战的情形,他们却是仅次宗门一等的名门修士,或是源远流长的百家传人,他们的进退代表了天下对宗门的向背。我不得不用心斟酌语句,既不能夸大萧龙渊实力,矮化宗门的力量,让群修失望,也不可以盲目吹嘘,让群修对妖邪掉以轻心。
景小芊与众人打完招呼,选一席独自饮用文侯待客的琼浆玉液,一面默观主殿正中位置上的一块清光石壁。
诸人落座,我才留意清光石壁上正映现两位修士相斗的场面。修士立足之处是甘泉宫的斗法高台,高台纵横皆有百丈,拔出云中。两人的气极强大,与剑宗樊无解相若,皆是道胎金丹,在群修里卓而不群。
清光石壁中的女武者一身红色短打劲装,周身也环绕着耀目的赤色火光,手捉一口狼头金鞘的六转神刀,来去如电,上下跳纵,才瞻在天,忽而落地,直追着对手狂风骤雨般的挥砍,高台到处燃烧着烈火,逐渐销融;
对手是一个河童马头,大腹便便的修士,还披着镶嵌或蓝或紫宝石的袈裟,躲闪之间很不灵便,但他怪异的闪避方式总是间不容发地让过女武者的致命击。河童马修士能足手互易,倒立迎敌,关节头颈任意旋转,超出了人类躯壳的限制。他的乘隙还击甚少,但寥寥数次却有相当于潮汐和山洪的威力,磐石打造的高台被他掌力击中,不是磨成粉末,就是打穿高台,石块如陨石般砸下
——幸而高台法阵张开,落石都不曾毁屋伤人。
群修看的惊叹,我却见惯了翻天覆地的斗法,本想略略点头,但转念想如此太过高冷,与众人拉开了距离,也跟着群修鼓掌叫好,以至于被殷元元频繁白眼。
柳子越告诉我们,河童马修士与那女武者皆非寻常之辈:
女武者是古武六道之泰山派的嫡传弟子刀惜春,泰山派掌门选定的继任者,并获掌门亲赐镇派神兵狼牙刀。刀惜春统领太行八陉,是原芷前最强一股燕赵义军的首领,斩妖痛快,群雄皆敬称刀姐,只因投奔文侯姗姗来迟,才被原芷先抢了幕府座次。她修炼金钢万锻烈火气功,不逊于道门真火,随着她的战意高涨,那烈火罡气能由赤转橙,再变黄变白,历经青蓝紫诸层,臻于无色,火力却已经相当于星辰大热。与泰山派更高、更快、更强的“极”字武学理念恰是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