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薛家都如此,更不用说旁的小家族了。
  他道:“政清人和,若想此类事
  情杜绝,只能等王爷……之后再做打算。”
  四王爷明白他的意思,没有再说什么。
  薛虯抿了一口茶,问:“我听说二王爷被圈禁起来了?”
  “是。”
  提到二皇子,四王爷也有些后怕。虽说二皇子被圈禁的原因是百姓告状,牵连出他种种罪行,但大家心里都明白:这背后必定有皇帝的意思!
  皇帝要是想保二皇子,不说那百姓能不能告状,至少二皇子的罪行绝不会被查出来!他这般行径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从前也不是没人弹劾过,但不是一直没事吗?怎么太子一死,二皇子就跟着倒了呢?
  皇帝这是替他心爱的长子报仇呢!
  当然,二皇子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但四王爷想到当日察觉到父皇有捧杀太子之意,他也曾想过是不是伸手推上一把,幸而被薛虯并文、戚两位先生拦住了,否则二哥的今日或许便该有他一份。
  幸好!
  四王爷想到什么,嘴角微微翘起,说道:“这两个月京中好戏不断,父皇给七弟封了郡王,还许他监管吏部和兵部,如今七弟炙手可热,风头比五弟当日更胜!”
  吏部掌管官员的选拔、任免和考核,手握官员调动升贬之权,在六部中地位最高,手中权柄最大。而兵部地位不算很高,但是负责军事事务,容易发展军中势力。
  七皇子有这两个部门在手,就算年纪小一些,起步也晚一些,也有资本与五王爷相斗。
  皇帝真是“用心良苦”!当然,其中也少不了四王爷在背后推波助澜。
  薛虯看四王爷得意的样子,心说:可把他暗爽到了吧?
  此番不止祸水东引,还引得五皇子与七皇子反目,报了多年敌对之仇,真可谓一箭双雕!
  心中这么想,薛虯也没敢表现出来,这位主公哪哪都好,就是性子急了点,心眼小了点,他可不想招惹他。
  薛虯转移了话题,问:“王爷这么着急请下臣来,可是有事?
  “正是。”说到这个,四王爷脸色有些沉重,“国库空虚,父皇命我收缴欠款,想问问你有什么法子?”
  户部欠款的事薛虯当然知道。
  说起来这事已经有些年头了。大庆给官员的俸禄不高,有些人出身一般,也没什么家底,只靠那点子俸禄养不起家,于是许多人变贪污纳贿,在当时这种情况非常常见,也因此吏治一直不怎么清明。
  为了改善这一现象,也是为了显示自己体恤下臣的一面,皇帝下了一道恩旨,允许生活困苦的官员、宗亲去户部借款,没有利息,也没有强制还款期限。
  皇帝自然是一片好心,希望营造出君安臣乐的美好场面。但事情的发展往往会超乎预料。
  一开始去户部借款的还是日子过不下去的官员,且金额也不大,十几两几十两。
  但是渐渐地,官员们就大胆起来,不管难不难都会变着法子来借钱,金额也逐渐大了起来,几百几千两都很常见,甚至还有一次借上万两的。
  借来的钱也不再只是用于生活,有人用来花天酒地、奢靡无度,还有人用这笔钱做生意、放印子钱,因为国库欠款没有利息,他们也不急着还。只拖着当没有这回事。
  皇帝的一片心意,倒叫这些人占尽了便宜。
  四王爷接管户部后,在这方面的管理严格了许多。他限制借款资格:需得查验证实家中贫苦,的确无力负担才可以借钱,且金额不能太大,从前的几千上万两想都不要想,几百两就顶天了!
  当然也有特殊情况,需要申请单独处理,由四王爷和皇帝联合答应才可以,这就要看这些人有没有胆子和本事到皇帝和一位亲王跟前行骗了。
  由此,户部在这方面的开支小了很多。但四王爷的名声因此变坏了些。
  四王爷倒不在意这些,只是他虽能管住现在,但从前借出去的银子却很难再回来了。皇帝不提,这些人权当没有这回事,一个个鸵鸟一般缩头装死。
  据薛虯所知,国库借出去的银子足足有数百万两!
  如今皇帝想要收缴欠款,自然是一件好事,但如何将此事办好就需要好好商榷,这种事得罪人,一不小心就会打不着狐狸惹一身骚。
  薛虯:“王爷是怎么想的?”
  四王爷道:“我给他们几日功夫,叫他们自己把钱还给户部,要是还不上,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革职、抄家、流放……杀几只鸡在前头吊着,不信猴子敢不屈服!
  薛虯:“只是如此一来,必定会得罪很多人,只怕王爷以后的路会更难走。”
  四王爷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也顾不得了。”
  父皇已经下了旨,他总不能对这件事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吧,那皇家的颜面往哪放?更何况他的性格、他的本心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更何况户部欠款有数百万两之巨,倘若能收回国库,再借此肃清吏治,他日后艰难些又有何妨?
  薛虯听到这话才笑了出来,说道:“既然如此,王爷还有何惧,放心大胆地干便是了。”
  四王爷悠悠看着他:“这么做是否太强硬了,你可有更好法子的法子?”
  薛虯摇头,向来欠钱的是大爷,后世也是如此。虽然有诸多手段防止欠钱不还,但人家要真是铁了心当老赖,债主也没有办法。
  四王爷既然有抄家流放的决心,薛虯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拱手正色道:“薛家愿为王爷鞍马!”
  四王爷起身,亲手扶起他,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目中满是赞赏:“好!”
  又与四王爷就各种细节商议一会儿,薛虯这才告辞归家,四王爷派马车送他。
  *
  还没到家,远远便瞧见薛母被丫鬟扶着现在门口,薛虯连忙跳下马车,快走几步跪下:“儿子给母亲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薛母将薛虯扶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他,见一切都好好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我儿此行辛苦了!”
  “有母亲惦念,儿子不辛苦。”薛虯皱着眉问,“这么冷的天,母亲怎么等在这里。快回去吧!”
  薛母含笑点点头,携着薛虯一同进去。
  “我叫人去码头接你,回来却说你被四王爷叫去了,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时人远行,回来该先回家休整,下午或者次日再向主上回话即可,四王爷虽性急,却是极守规矩之人,今日如此行事实在奇怪,难怪薛母有此一问。
  这事没什么好瞒的,四王爷收缴欠款之事不是秘密,只是薛家没有欠款要还,薛母又是女流,对外界的消息并不灵通,故而还不知道。
  他将此事与薛母说了,薛母听得咋舌:“还有这样的事?”
  这不就相当于一个大户人家,把钱都借给亲戚朋友,亲戚朋友一个个富得流油,他们家倒穷得只能啃萝卜了?
  她做了几十年的皇商太太,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还没见过这样的事。
  皇帝老爷倒是挺大方的!
  “若大家都不还钱,四王爷势必要使些手段,届时咱们家恐怕不得消停,母亲要早做打算。”薛虯提醒道。
  这是说亲戚故交可能会来找他们求情或者借钱。
  薛母叹了一声,这几乎是可以预料的。谁愿意把揣到兜里的银子再给出去呢?若只有一家两家,或许他们还有些顾忌,但人这么多,恐怕就有恃无恐了,没有点强势手段,这欠款指定收不回来。
  她道:“我心里有数,不会让你为难的,不过得叫人去问问你舅妈,我恍惚记得你舅舅也借了钱,不知她为难不为难。”
  “这是应该的。”薛虯叫来一个小厮,让他往王家跑一趟,又问薛母,“姨母那边要问一下吗?”
  薛母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你姨母有主意,想来不需要我们,还是不要问了。”
  薛
  虯遂不再提这事,与她说起这一路的经历,主要是路上的一些趣事。
  薛母含笑听着,问道:“金陵那边如何?你叔伯他们可好?”
  “叔伯都不错,六婶的病好多了,三叔一家有虹大哥帮衬,日子也好过多了,还叫我替她们问母亲的好呢。”
  六婶指的是薛蝌的母亲,她从前身子不好,薛母给了薛蝌一张帖子,让他请孙老替他母亲看病,如今果然好多了。
  薛母也不由露出笑:“她是个好的,只是身子弱了些,如今好了便好。”
  又问起薛家故交的情况,薛虯也捡要紧的拜访了几家,有几家主母与薛母关系好,还写了信叫薛虯送来。
  薛母拿到信自是十分欣喜,只是想到什么,表情有些僵硬:“薛文盛呢?”
  这自然不是问对薛文盛的处置,薛虯知道母亲在意此事,早在处置完后便立刻叫人送信到京城,薛母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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