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四皇子:“如此说来,你说有法子解决账务问题也是妄言了?”
“这倒不是。”薛虯的确有办法,简单的就是各种记账查账技巧,但要想从根源解决,就要完善记账方法,制定科学的记账、核查、存档规则,并使其被好好执行。
薛虯将想法一一说来,四皇子听得十分认真,还时不时提出疑惑,薛虯也都一一讲解,令四皇子非常满意。
他道:“你既有此才能,浪费了也是可惜。如今户部账目多有混乱之处,你替我把此事解决了,我保举你做户部员外郎如何?”
户部郎中是从五品的官职,虽然不算什么高官,但是也不小了,贾政做官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而已。
也就是说只要薛虯答应,很快便能和贾政平起平坐。
这比他事先想的还要好一些。
薛虯先谢过四皇子的好意,又故作犹豫:“只怕草民不能胜任……”
四皇子一愣,这回却有些看不明白了。
世人汲汲营营,所图不过钱权名利。薛虯既要投靠他,显然想要权利,却又拒绝封官,难道看不上从五品的官职?
若是如此,他就要重新审视此人了,一个自视过高的人,便是再有才能,也只能令之办事,而不能与之谋事。
薛虯迎着四皇子打量的目光,笑道:“刚刚得罪了户部的同僚,只怕他们不欢迎下臣呢。”
是的,莫看薛虯今儿帮户部提高了效率,论理是件好事,但户部的官吏们可未必感激他,说不定还很讨厌他。
只因薛虯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往年因账目不清楚,商户往往自认倒霉亏钱了事,这些钱一部分流回国库,另有一部分却是进了户部官吏的口袋。
这种事大家心里都有数,但是水至清则无鱼,民不举官不究罢了。
四皇子监管户部后肃清吏治,管控比较严格,这些人收敛了很多,但也无法完全避免。
此次薛虯帮忙查账,一方面自然是替他们解决了一桩麻烦,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阻断了他们的财路,只今日一次也就罢了,但若要大动干戈,恐怕他们就坐不住了。
四皇子不意外他看得明白,斜眼看他:“这件事你不能解决?”
“能解决!”薛虯微笑,“但若有四殿下的支持,想必能办得更顺利些。”
四皇子嘴角微微翘起,伸手虚点点他,有些无奈的样子,指着跟在身边的中年太监:“我让齐忠协助你,他跟在我身边十几年,他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你有任何事便找他,没人敢为难你。”
齐忠冲薛虯笑笑,比起初见时的高冷,他现在就温和多了,笑容里甚至透着几分慈和。
“奴才见过薛郎君,您有事只管吩咐。”
薛虯侧身避开他的礼,又拱手回礼:“以后麻烦齐总管照应了。”
齐忠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花:“郎君客气了,些许小事,不麻烦!”
二人见过,四皇子又说薛虯:“还有什么要求,一并提了罢!”
薛虯:“有齐总管帮忙就足够了,若遇到困难,下臣再向殿下求助。”
四皇子点点头:“其他的呢,生活里可有什么难处?一并替你解决了。”
薛虯愣了一下,都说四皇子面冷心冷、不好亲近,如今看来世人果然多俗物,看人只能看表面。
他问:“殿下不等验证玻璃配方的真伪之后再帮下臣吗?”
四皇子瞥他一眼:“你家能有多大的事?不过抬抬手罢了,即便没有玻璃配方,单为你理账的才能也值当,日后安心办差便是了,莫要想太多。”
“是!”薛虯想了想,说道,“下臣的确有件事求殿下帮忙。”
四皇子颔首:“你说。”
薛虯:“臣有几个兄弟,想要找文武先生,但下臣一家在京城根基浅薄,一时找不到好的。”
四皇子:“我记得你只有一个弟弟?”
“是,另外几个是贾家的兄弟。”薛虯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四皇子听得直皱眉,嗤笑一声,“贾家!”
最终什么也没说,只道:“改明儿送几个先生到你府上,你自己挑便是了。”
第31章 第31章诸人反应
薛虯去了一趟户部,回来就成了户部司务。
薛母在家里听到消息,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叫来薛虯细问缘故。
薛虯将今日之事一一道来,说:“四皇子对儿子颇为赏识,所以破格取用,还承诺等我将账目的事处理好,就保荐我做户部员外郎。”
薛母关注的却不是这个,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你的意思是,咱们家如今投靠了四皇子?”
“四皇子还没有接纳我们,所以还不算投靠。”薛虯纠正道。
薛母:“……”
薛虯不再说话,等待薛母接下来的询问甚至质问。
这毕竟是关乎阖族的大事,四皇子看起来也不像很有希望的样子,在一般人……或者说大部分人看来可能太过冒险了,薛虯没有和家里商量过就擅自做主,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然而薛母只是纠结了一会儿,一只手按着眉心,说道:“罢了,你是薛家的家主,又一向心有成算,这些事你做主便是了。母亲只问你一句,可有风险?”
薛虯心中动容,上前几步站到薛母身后,轻轻为她按揉太阳穴,温声道:“欲成大事没有完全稳妥之说,风险自然是有的,但一定比母亲想象中小得多,母亲尽可以放心。”
哪里能完全放心?毕竟是这么大一件事呢!
但薛虯的冷静的确令薛母安心了许多,她一向少操心外头的事,从前听丈夫的,如今不过是继续听儿子的罢了。
只是如今再回想起从前的一些安排,才明白薛虯大有深意,譬如宝钗选秀之事,薛虯一力引导他们选十一公主,只怕当日就有打算了。
当然,十一公主也的确合适。
“这些也就罢了,只是咱们家的根基在金陵,是万万不能断了的,你可有什么安排?”薛母问道。
“咱们家的买卖自有规矩章程,无需儿子时时盯着,有薛管家在,短时间内出不了什么岔子。且儿子名义上属于户部,却是替四皇子办事的,户部的一应琐事都不用管,也不用拘泥于京城一处,想找时间回金陵也不难。”薛虯道。
薛母点了点头,却明白事情没这么简单。金陵距离京都千里之遥,往返一回总得两月功夫,四皇子未必会给他那么多时间。
薛虯压低声音:“母亲放心,四殿下不会让薛家败落的。”
薛母立时明白了,这是说日后薛家是四皇子的钱袋子,四皇子便是为了自己也不会罔顾薛家的利益。
她略略放心了些,给银子也就罢了,只要薛家不倒,他们就还有退路。
薛虯:“儿子想着日后咱们家多半要常居京城,是否慢慢将生意重心转移到京城,或者培养族中子弟帮忙看管,母亲觉得哪个好些?”
薛母思索道:“若族中有可靠的子弟,倒可以托付一二。”
“母亲和儿子想到一处去了,只是儿子久不在家,不知族中哪个兄弟合适,母亲以为呢?”薛虯又问。
薛母也有些为难,她跟族中小辈接触也不多,一时真不知道:“你让我想想吧。”
薛虯应了,见她注意力被转移,不再纠结风险不风险的事,暗自松了口气。
*
却说薛虯在户部闹了这么一场,很多人都知道了,六部不少人议论,贾政也听了一耳朵,但不知道此人身份,也没往心里去,下
衙之后便与同僚告别归家去了。
到家之后先与贾母请安,贾政自诩知礼守礼,“出必告,反必面1”,每日早晚请安从不落下。
正好今儿王夫人和贾宝玉也在,宝玉本凑在老太太跟前撒娇卖痴,余光瞧见他爹进门,就像踩到了猫尾巴的老鼠,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缩着脖子躲到了贾母身后。
贾政见他这个样子,心中颇为不喜。但是顾忌着贾母在,只当作没看见。
规规矩矩地请了安,在左手第一个位置坐下。请完安当然不能立刻走,总要说说话,叙一叙母子之情。不过贾政为人古板,并没有多少话与母亲说,往日不过是问一问贾母的饮食起居,略说几句便告辞离开。
今儿却有些不同,在衙门听说了一桩稀罕事,他也不吝惜说出来博母亲一笑。虽然他讲得一板一眼,并没有多少趣味,但好在此事本身就足够稀奇,贾母几人听着也得趣儿,贾母奇道:“果真有这样会查账的人?我竟从未见过。”
换做旁人必定顺着贾母的话说几句,不拘真假,只图个热闹高兴,贾政却摇摇头:“儿子没亲眼看到,不知道是真是假。”
王夫人:“官职都给了,想必假不了。这可真是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恰好替户部办了件难事,还被四皇子看见了。”
别看户部司务只是正九品的小官,这和捐来的官儿还不一样。捐官只是花钱买个名号,每日不过去衙门点个卯,并不用他们做什么,自然也没什么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