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前去赈灾的大臣人选也够让人头疼的。
不过卫河墨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呢?
全靠来他家打牙祭的欧阳刺史。
豆豆一反先前细嚼慢咽品尝的姿态, 飞快把自己的小脸塞得满满当当。
无他, 再不吃, 就要被这个不要脸和小孩子抢菜的坏蛋吃光了。
“嘿, 你个小娃娃!”欧阳刺史的筷子伸到哪里,哪里就被扫光了, 他仿佛和豆豆较上劲了一样。
“大人……”卫河墨扶额叹息,不明白他怎么越来越幼稚了。
或者说, 这才是他的本性?
“好了好了, 说正事。”欧阳刺史满足地把自己抢到的四喜丸子塞进嘴里, 含糊不清道:“那些人, 要钱的时候, 叫得一个比一个欢快。”
“结果陛下刚问,‘哪位爱卿愿意走上一趟’”欧阳刺史说到这里嗤笑一声, “这时候倒是比谁都乖觉。”
程子君也不由得轻笑一声,果然自古以来王朝官员的秉性都差不多。
卫河墨有些好奇最后的结果,“陛下最后派了哪位大人?”
欧阳刺史苦着脸,扭转筷子尖指了指自己, “还能有谁?自然是我这个倒霉蛋。”
卫河墨没忍住,差点被汤呛到,“咳咳……”
他有点同情地瞥了瞥欧阳刺史,“大人,你不是刚刚回京都没多久吗?陛下又派你出去啊。”
欧阳刺史一想到这里就面如土色,他朝卫河墨大吐苦水:“赈灾虽说苦了点,但也是个升官的好机会。那些位高权重的人不乐意去,有的是人愿意。”
“往常呢,这种事都是由右相安排的。可是这一回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偏偏要叫我去。”
欧阳刺史发愁地扒拉几下头发,“真是难办,我觉着右相以前处理得就很好,我对这方面什么都不懂,万一出了岔子可怎么办。”
“能出什么岔子。”卫河墨眉眼弯弯,与他开了个玩笑,“只要不把银子昧下来,还能有什么差错。大人不会做贪官吧?”
“本大人当然不会!”欧阳刺史遭受质疑,大声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从迈入官场的第一天起,就没有受贿过好不好。”
程子君一针见血:“是不想,还是不敢?”
据他所知,欧阳刺史一直都是天子党羽,有这么一个上司盯着,一旦受贿,可是妥妥的死罪。
“当然是不敢,咳,不想。”欧阳刺史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赶紧为自己找补。
见到卫河墨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欧阳刺史气不打一处来,“哼,这两者的区别大吗?最后结果不都一样。”
“是是是。”卫河墨敷衍道。
豆豆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来看去。
他已经被喂胖了一些,脸颊上的肉肉随着嘴巴咀嚼一颤一颤的。
欧阳刺史越看越手痒,忍不住上手捏了一把,“你们从哪里买来个这么小的仆童,都伺候不了人,还得你们反过来照顾他。”
这一句豆豆倒是听懂了,“谁说的!豆豆会的可多了,今天还是豆豆给你开的门呢!还有你吃的菜,是豆豆……”
“哦,你这双小短手,还有这等手艺?”欧阳刺史逗他。
豆豆声音不自觉低下去,心虚地看了眼程子君,乖乖说道:“是豆豆烧的柴火。”
“哈哈哈。”欧阳刺史捧腹大笑。
卫河墨解释道:“不是买来的,是捡到的。他和哥哥走散了,一开始见到他可怜兮兮的,就把他带回家了,顺便帮他找找哥哥的线索。”
“对了。”卫河墨眼前一亮,“大人,你这次去,要经过的地方不少,能不能帮这孩子留意一下?”
欧阳刺史一口应下,“小事一桩。”
豆豆眼底瞬间绽放出异彩。
太好了!
又多了一个人帮豆豆找哥哥!
豆豆乐得露出两粒白净的小兔牙。
卫河墨尽可能详尽地描述道:“他哥哥左边额角有一处疤痕,年纪也不大,十二岁左右。或者你要是看到一只左耳旁边有一簇白毛的兔子,也留心一下,那只兔子是他哥哥的爱宠,向来是形影不离的。”
欧阳刺史记在心里,“好,我要是有什么消息就马上传信回来。”
卫河墨点点头,“你顺便把这个带上。”他拿出一个绣着灰色小兔子模样的荷包。
这是照着豆豆原型绣出来的图案。
还被程子君往里面放了一点豆豆的气息。
“这是什么东西,姑娘家才带着呢。”欧阳刺史有些抗议。
程子君淡然开口道:“是我怕你路上出什么意外,给你备的药。墨宝儿,既然他不要,那便算了吧。”
“诶!”一听是程子君备的药,欧阳刺史立马抢过来,当宝似的握在手里,生怕被抢回去。
他可是见识过程子君医术的人,这哪里是兔子荷包啊?这是救命神药!
“不过为什么非要用这个装?”他举起来看看,还是有些难以理解。
豆豆:“这是豆豆和哥哥的暗号,要是你和哥哥遇见了却没认出哥哥,他看到这个荷包会主动来找你的哦。”
“好吧。”欧阳刺史摸摸他的脸,“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你哥哥怎么会和你走散,真是粗心。”
豆豆闻言一愣,失落地垂下头
他强忍着哭意瘪瘪嘴,在心里不停地附和他的话。
就是就是,哥哥太笨了,忘记回家的路也就算了,还跑得那么快,豆豆都追不上哥哥了。
“大人什么时候出发?”卫河墨问道。
欧阳刺史想了想,“就在这几日了,我也得走了,还要回一趟家里,和长辈们商议一些事。”
“那就不送了,大人慢走。”
“豆豆送,豆豆送!”豆豆这个门僮在今日总算有了用武之地,非常殷勤地在前面迎着。
卫河墨看着两人一大一小的背影,笑道:“他们的性格倒是有些相似。”
程子君:“是有些。”他竭力忍着,不想让卫河墨看出异常,但妖力不断翻滚着,鲜血止不住从嘴角溢出来。
卫河墨感觉程子君的声音好像有些奇怪,转头一看,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水水!”
“你怎么了?!”
程子君说不出话,眉毛紧紧蹙着,连人形也稳不住,狐狸耳朵和尾巴都冒了出来。
卫河墨前后一想,大概猜到了缘由,“是不是昨天地动的时候你做了什么,受了伤?”
程子君见瞒不住,只能点头承认。
卫河墨深吸一口气,看着程子君连人形都维护不住的模样,止不住的心疼,他把程子君揽到怀里,“是不是变回原形会好受一些?不要强撑着。”
程子君确实很不好受,否则也不会在卫河墨面前如此狼狈,他卸了力气,化为火红的狐狸软趴趴地埋在卫河墨胸口。
卫河墨梳理了一下他显得有些黯淡的毛发,用脸颊轻轻蹭蹭,自责的眼泪连串落下。
过了一天,他竟然都没能发现程子君的不对劲。
卫河墨一手揽着狐狸,另一只手悄悄擦去泪水。
他沉了沉声线,尽力让自己保持正常,“水水,我抱你去睡觉。”
“嘤嘤……”程子君有气无力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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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君修为高深都尚且妖力紊乱,白竹这个原本就带着伤的狐狸更是没好到哪里去。
他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该死的,就不该做这个什么鬼的国师!一次天灾要消耗掉我多少妖力。”
抑制天灾本就是与老天作对,其中艰险自然不必多说。
只见躺在玉床上的硕大白狐艰难地翻了个身,“还好有老祖在,不然我现在连狐身都保持不住,怕是要变成小崽子了。”
要白竹变回幼年体,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不过,他怎么又上京了?”
白竹百思不得其解。
他窝踞在国师府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什么都不知道。
正一边晒太阳,一边思索着要不要等养好伤去找程子君一趟,一道尖锐的声音穿透性极强,传入国师府内。
“国师大人,陛下有要事急召——”
白狐狸烦燥地咧了咧嘴巴,尖利的牙齿寒光一闪,“不见。”
他妖力亏空,心情差着呢,哪里有心思去哄小屁孩。
“这,这……”宫人着急起来,“大人,是很重要的事情,有关这次地动啊。”
“滚。”
宫人为难,看向身后的朱内监。
朱内监也不敢强逼他,只能好声好气和他商量:“大人,您是国师,和老天爷贴得最近的人。这次天灾突发,陛下也是想和您好好商议一下,看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才降下此等灾害。”
“何况,陛下前几日还准备了不少奇珍,正要送到府上呢。大人不如亲自去挑一挑,免得送来些不喜欢的,污了眼睛。”
白竹眼皮都不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