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不过我们并没有碰夫人一根手指,夫人清清白白,请大人一定要相信我,不然传出去了,夫人的名声就毁了。”李良见他们神色不明,连忙摆手解释,都要摇出残影了。
李良说,因为夫人实在太过害怕,发出了尖锐的惨叫,被一直待在门口的白狗听见了。
因为徐夫人对白狗也很好,狗一直很喜欢夫人,所以听见夫人的叫声后就冲了进来,见到被绑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夫人还有即将朝夫人伸手的阿昌,白狗就发狂了,在屋子里四窜咬人。
李良还向卫河墨展示了他手臂上的伤疤。
齿痕之深,几乎把手臂咬穿了。
“也许是咬伤骨头了,每到冬天,这只手总是痛得厉害。”李良苦涩笑笑。
陈力海的酒劲也被白狗吓得一干二净,所幸白狗没伤他,只是咬李良和阿昌。意识到自己酒后的不妥与荒唐,看在白狗还认主,没伤害自己的份上,陈力海只是抽了白狗十鞭子,没要它性命。
不过陈力海经此一遭,也发觉了新的刺激点。于是他鞭打徐夫人的时候,房里总是留着他和阿昌两个书童在一旁观看。
直到又一天深夜,陈力海喝多了,醉醺醺的他叫人把白狗牵过来,命管家给白狗喂兽用的发情药,把狗和徐彤关在一间屋子里,自己则是在窗外观看。
“彭!”
李良被吓了一大跳,开始猛咳起来,“咳咳咳——”
一咳嗽就停不下来了,李良憋着气,拎起在一旁小火温着的药壶,给自己倒药。
喝完药之后总算好多了,李良眼神不安地看着卫河墨,也不敢坐下去了。
桌子上显现了丝丝裂缝,足见卫河墨刚刚砸桌子的力道有多大。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卫河墨深吸两口气,试图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慨。
怎么总是遇见畜生!
不,简直比畜生还不如!
卫河墨:“抱歉,吓到你了。”
他补救般接过药壶,再给李良倒了碗药。
不过……
“这壶药是不是煎的次数多了?”卫河墨嗅嗅药壶散发的味道就知道药太淡了。
李良窘迫地摸摸自己的耳朵,“煎了四次了,实在没办法,囊中羞涩。我的学识不足,现如今在私塾当夫子,只能教他们基础的识字算数,收的束脩只是刚刚好过日子。再收高的话,这些孩子的家里也负担不起了。”
听到他的这一席话,再看看被自己砸得摇摇欲坠的桌子,卫河墨不好意思地抿唇,“实在对不住,这是赔偿你桌子的银钱,还有感谢你告知我这些事的报酬。”
“咚。”一道清脆的碰撞声在桌上响起,李良看到如此大的银锭说话都不利落了,“不,不,大人太多了。”
卫河墨强硬塞到他怀里,“不多,不要推拒了,收下吧。”
“之后的事呢?那只狗是不是后来被剥皮了?”卫河墨觉得陈力海身上的犬皮就是那只白狗的。
或许是感恩卫河墨的银锭,李良说得详细了很多。
陈力海开了这个头之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隔三岔五就把白狗和徐彤关在一起。
可是过了一阵子,陈力海发现徐彤居然在私下里对白狗这么好,不仅关心狗吃什么,叮嘱厨房的人给狗吃新鲜的肉,天气冷了还给白狗准备衣裳和过冬的窝。
陈力海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他享受自己的妻子对自己的恐惧,却无法忍受徐彤对一条狗这么好,尤其是一只和徐彤有过纠缠的狗。
尽管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可陈力海还是有了被戴绿帽的感觉,不管怎么说,他对徐彤还是存在着畸形的爱意。于是,他在徐彤受完鞭刑躺在床上休养的时候,把白狗的皮活生生扒下来了。
血淋淋的犬皮被陈力海拎在手里,血滴滴答答落下来,一路落到徐彤的床前,徐彤就这样在血液的腥味中醒来了。
当她一睁眼,看见的就是狞笑着的陈力海,还有他手上被血液浸染得湿漉漉的犬皮。
徐彤的尖叫还没喊出声,陈力海就劈头盖脸把犬皮死死盖在徐彤身上。
于是徐彤不敢张嘴尖叫了,因为她一张嘴犬皮上的血液就会滴到她的嘴巴里。她也不敢睁眼,因为睁眼什么也看不见,她已经被犬皮罩住了整个脑袋。
眼前是一片血红,鼻尖是充满腥臭的味道,手上胡乱挣扎摸到的是还带着肉碎黏腻手感的皮。
就这样,徐彤疯了。
第68章
听完李良所说的话, 卫河墨已经有九分认定陈力海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和徐彤有关联了。
犬皮,盖身,疯病。
全都和现在的陈力海对应上了。
李良摩挲了一下手里沉甸甸的银子, 犹豫开口说:“有一件事我也不确定。但是大人给了我这么多银钱,足够我把病医治好了。大人可以说是我的再造恩人, 所以有关陈府的事情我都愿意告诉大人,祝愿大人早日破案,加官晋爵。”
卫河墨愣了一下, “但说无妨。”
李良:“其实,陈大人让白狗和夫人同居一屋的事情, 只有我们这些贴身服侍大人的才知道。所以府上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夫人突然就得疯病了, 他们在私底下有传言说是夫人与情郎私会被发现了, 陈大人才把夫人折磨疯的。”
“我一开始也以为这是传言, 作为陈大人身边的书童,我是再清楚不过夫人得疯病的由来了。可是有一天晚上, 我路过关押夫人的房间时,突然听见里面有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在同夫人说话。”
卫河墨全神贯注听李良的话, “你有听见他在说什么吗?”
“没有, 我怕靠太近会被察觉。而且夫人以前也给我送过伤药, 我不能让夫人被发现了, 陈大人真的会打死她的。所以我就装作不知道离开了。”
会是徐彤的情人为了帮她报仇做的吗?
徐彤的情人是谁, 会不会是陈府里的某一个人?
卫河墨现在开始怀疑,徐彤的疯病是真疯还是假疯了。
那个男人会是妖吗……
“陈大人把那张从白狗身上扒下来的皮放在哪里了?”卫河墨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不过这个李良倒还真的知道, “在大人的书房里。”
卫河墨:“……”
把血腥的犬皮挂在自己的书房里,每天看着,这是什么变态的嗜好。
不过陈力海这样性格扭曲的人,做出这样的事也正常。
“咕噜噜——”李良的肚子叫起来, 他涨红了脸问卫河墨,“大人,时间也不早了,不如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不了。今日多谢你了,我们还有事要做,就不久留了。”卫河墨眉眼灿烂,双手握住他的左手,大力上下摇了摇,“再见!”
程子君无奈笑笑,看着他又做出一些奇怪的礼仪,把人搅得一头雾水之后潇洒离去。
“我们去哪?”
“去吃饭,水水,你饿不饿啊……”
随着他们两个下楼,声音渐行渐远,李良怔怔看着卫河墨的背影,又举起自己的手看看。
“难道是水西县的独特风俗吗?”
“再见啊……”李良轻轻呢喃,神情好像有一瞬间的恍惚,“还会再见吗?”
他看着卫河墨和程子君相携离开的背影,有一丝羡慕,“真好啊。”
摸了摸自己藏在衣裳之下的鞭痕,李良叹了口气,慢吞吞坐回椅子上,一口一口嘬饮着碗里苦涩的药汤。
等离开了李良所在的房屋,卫河墨脸上故作直率的表情一敛,回过头远远望向那间房间的窗户。
方才被他敞开的窗户,现在已经被重新关上了,隔着距离也看不见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墨宝儿,怎么了?”程子君顺着他的目光远远看过去,不知道他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
“不,没什么。”卫河墨收回视线,回过神摇了摇头。
他只是突然想起羊羊,那个在知府大人府上照顾陈力海的小仆童。
陈力海失去为人的意识,被捆绑得不能动弹的时候,都能对羊羊做出那样的事情,都说人的下意识动作会折射出人的内心最深处的人格,李良作为陈力海身边的书童,陈力海不会就这么放着人不动。
方才,李良止不住咳嗽的时候,卫河墨起身给他倒水,无意间触碰到了李良的肩膀,他很快就躲开了。
包括开窗时,卫河墨又故意往他的方向擦身过去,李良的表情透出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惊恐,瑟缩着躲闪过去,避免和卫河墨有肢体接触。
最后离开时卫河墨硬拉着李良的手,李良的身体明显僵硬了,手指微微发抖,呼吸也急促许多。
虽然他极力克制自己的异常,很快就强迫放松下来,可那一瞬间的反应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而且……
如果卫河墨没看错,刚刚握手时,衣袖微微向上卷起,露出了李良的一小截手臂,上面隐约有交错的鞭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