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身处这样热热闹闹的氛围,他也不自觉感到开心,就像一家人打闹相处一样。
  如果水水也在的话……
  水水才走了多久,你就这么离不开他吗?
  卫河墨一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了这种时不时就想起程子君的地步,他摇摇头,努力克制住自己对他的思念。
  “李叔,你们仔细看看这布料,有没有不寻常的地方?”卫河墨正色,询问大家。
  李长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卫河墨为什么会这么问,他把手里的布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没什么不对啊,都是寻常的布和花色。”
  卫河墨沉吟,“如果说,一家布庄,里面的布料一大半都是这种的话,合理吗?”
  马几山:“那就要看是什么布庄了。”
  卫河墨:“王家的华缎坊。”
  田回想了想,“合理又不合理,也许他只是把珍贵的那一批仔细收了起来,又或者这个布庄只是王家众多产业里不起眼的一家,所以也不怎么上心,不注重经营。”
  卫河墨若有所思点点头。
  “我们还得去王家一趟。”他站起来说道。
  单凭婴宁先前透露的,廖掌柜每个月都会给王老夫人单独看账簿,还有阮连江的到来。
  华缎坊绝不是什么不重要的产业。
  卫河墨眉头微动,有了主意,和众人商量起来。
  ……
  南婆子忧心忡忡,给仍在昏睡的王老夫人悉心喂下汤药,“哎……”
  她长叹一口气,神色不安,“这偌大的王家可怎么办。”她用帕子擦了擦老夫人唇角溢出来的汤药,“真是作孽了。”
  “老夫人,您快点好起来吧……”
  下人轻手轻脚地进来示意,“南婆子,捕快大人来了,正在门口。”
  南婆子闻言,嘴角紧紧抿起,摸不准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难不成是找到杀害公子的凶手了?
  南婆子心中却布满疑虑,说实话,她已经认定是婴宁的冤魂不散,和她的侍女小荣一起来报仇,才杀了公子。
  白道长至今也没有消息,应当也是死在某个角落了。
  南婆子身体颤抖了一瞬,又想起来婴宁死的那天小荣发狂吃人的残暴景象。
  下人见她迟迟不回应,重复问了一遍:“大人说有些事情想问一下,要见吗?”
  南婆子回神,“去。”
  她脚步微急走出去,眼睛一抬起,看见卫河墨几人,行礼缓声道:“实在对不住,老夫人还没能起身,只能我来招待几位了。”
  卫河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诧异地瞪圆了双眼。
  距离上一次见到她只过去了短短几日,原本神采奕奕精神饱满的南婆子,如今头发斑白得更多了,佝偻着身子,眼底乌青,满是憔悴。
  他收敛了神色,温声道:“南婆子先让下人退下吧,我想,接下来的话,还是不要那么多人知道为好。”
  南婆子心头一紧,意识到这话下的风波,强撑着管家婆子的派头,对旁边眼露好奇的下人说道:“都出去,主家说事,还轮到你们竖起耳朵听了吗?”
  下人们一抖,缩起身子出去了。
  南婆子强挤出笑:“小大人是想说些什么?莫非是找到杀害我们公子的人了?”
  卫河墨冷漠看着她,“杀王子服的人没找到,可杀死秦小姐的人,我们却是真真切切知道了。”
  第27章
  南婆子脑袋“轰”的一声被震得头脑发昏, 她嘴唇失了血色,浑身冰凉。
  “大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外面的传言不能信啊, 夫人她确实是得了重病去世……”
  卫河墨打断她,“得的是什么病?”
  南婆子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说出那一套不知道和多少人说过的话:“夫人本来身体就不太好,那日说胸口闷,要小眠一下, 下人都出去了,结果夫人恰好心疾突发, 就这么去了。”
  “以前有发作过心疾吗?”卫河墨靠在椅背上, 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
  南婆子:“有过一两次, 并不严重, 吃些药就好了。”
  她说着说着,又自信起来, 仿佛自己也信了这一套说辞,义愤填膺道:“大人可不要听信了外面那些人的闲言碎语。”
  “我们公子和夫人鸾凤和鸣, 夫人去世之后, 公子整日郁郁寡欢, 也没再娶, 如今可怜的公子想必已经在地下和夫人团聚了吧。”南婆子抽噎了一声。
  卫河墨看到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只觉得无比恶心, “你们王家的人真是会演戏啊。”
  他面无表情地起身,“我既然敢说出那番话, 就绝对不是无的放矢,南婆子,你可要想清楚了。”
  不,不会的。
  南婆子心中慌乱不堪, 拼命找理由安自己的心。
  那天发生的事绝不会传到外人口中。
  其实南婆子也知道外界不少人怀疑婴宁的死,毕竟一个拥有秦家巨大家产的孤女,一嫁进王家没过几年就死了,手下的产业还全都姓王了,谁能就这么轻易相信她是病逝?
  可他们也只是猜测,没有确切的证据,谁也没办法指出来婴宁的死不对劲。
  一定是这小子诈她。
  那天在王家的下人都是签了死契的,老夫人一吩咐,她就找人把他们全都处理了。
  对于大户人家来说,死几个奴仆不是什么大事。
  唯一的变数就是那个白道长。
  老夫人忌惮他的神仙手段,也不敢对他动真格,另一个方面也是怕哪天再遇到这些邪物的时候,有人能救命。
  该死。
  南婆子眼露凶光,想起莫名从柴房失踪的白五,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道长就那么一个徒弟,宝贝得要命,指不定都和他说了些什么。
  早知道在白五刚来王家的时候就应该快刀斩乱麻,把人给杀了。关了那么半天,人就不见了。
  看着南婆子强撑着装傻的样子,卫河墨懒得和她说下去,直接从屏风后面拉出一个人来,正是失踪的白五。
  卫河墨那天和程子君从柴房离开后又觉得不妥,白五就这么横冲直撞地跑进王家,又一副“我师父什么都告诉我了”的模样,以王家做事的风格,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他看附近没人看守,把捆住白五的麻绳割断,又拿出程子君给他的药瓶,往白五血淋淋的脚筋处洒了药粉,替他包扎了一下,才把白五的神智唤醒,拉着他到王家马房的小门处把他放出去。
  被程子君施了术法的白五迷迷糊糊地就被眼前的两个人放出去了,他对后面没有记忆,可还记得卫河墨刚开始说的要给他师父收尸的话,连忙叫住他。
  “等等!我师父,我师父的尸体……”白五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了,虽然不想相信白道长已经死了,可接连几日不见人影,加上卫河墨和他无缘无故,也不会拿这事诓骗他。
  他紧紧握住那一截红绳,把剩下的话艰难地吐出来:“我师父的尸体在哪里,我要给他收尸。”
  卫河墨回头看他一眼,想了想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到时机了我会去找你的。”
  白五一急,想抓住他仔细问,结果还没动就被程子君犹如闪着寒光刀锋似的目光逼退了,“那我在道观左前方八百米的一处山洞里,等你的消息。”
  那个山洞是他和师父以前无意间发现的藏身之地,师父还和他开玩笑说,日后有仇家的话就去那里躲着。
  没想到如今一语成谶。
  卫河墨闻言记在心中,他点点头对白五说道:“你放心吧,不会很久的。”
  白五眼含泪光,转身正要离开,琢磨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你们和王家是什么关系,可是王家的秘密远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简单。如果真想知道的话,等我见到师父的尸体那一天,我会告诉你们的。”
  卫河墨微微愣住,摇头失笑,“好,你快离开吧,再拖下去,我怕有人发现不对来找你了。”
  “哦哦,对,我走了!”白五一听才急了起来,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他自然注意到本该无力行走的双腿如今被包扎得仔仔细细,能让腿部受伤如此严重的他在短时间内恢复,一定是罕见珍贵的药物。
  卫河墨不仅就这么给他用了,还把他救了出来,也没使手段逼问他什么,白五鼻子一酸,心下一阵感动。
  因此,在卫河墨找到他,说要他来王家作证王子服杀妻时,白五只是犹豫了一瞬就应下了。
  他伪装后进入王家,倒也没有人发现不对劲。
  一进到房间里,卫河墨就让他躲在屏风后面,白五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屏风很大,加上李长生他们几个在前面遮挡,南婆子一时也没发现。
  白五刚从屏风出来时,穿着一身和卫河墨他们相似的捕快服,南婆子老了视力也不太好,恍惚间也没认出来。
  等反应过来是白五的时候,南婆子心里那点不好的预感成真了,吓得她腿一软就要倒下,幸亏她手快,扶住了椅子把手。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