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日之蛾 第24节
男狐狸精:[许娇娥,我算尝到这滋味了,明明忙得要死,却总想到你。deadline是最好的约束力也不管用。]
许娇娥光看这话就红了耳廓,搁在以前,有人说这样的话没准她要鸡皮疙瘩掉一地,嫌弃地要人家滚蛋。
可偏偏由从来正人君子温和自持的陈医生说出来,她脑子里全是古代深闺小姐死心塌跟着戏子私奔这般糟糕又美好的画面。
大概两性关系的机括无他,就是人的心迹。
许娇娥承认,这个人就是叫她称心,称心的人一如既往的心是口非:[那你更不应该跟我发消息了。]
书房案前的人丝毫不意外她的回答,不反着来就不是她了。陈熹问她,这算不算和男人那句“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异曲同工的渣系语录。
许娇娥由衷地笑出来,谁说自己没恋爱过的,根本满级选手。
陈熹等许娇娥两句牢骚怪话之后,说回他的正事。她和闺蜜同住他便不便视频打扰,只确认她安全,也叮嘱一对冒失鬼马大哈,房门锁好,太晚就别出门了。他让她既来之则安之,安心玩,再附上一笔不小的转账。
陈医生罪过的口吻,医生职业怕一时乃至以后都不容易调出假期陪她旅行,但总归资金上不能再掉队。
俗话说穷家富路,和闺蜜一起吃喝住行,再看见什么喜欢的东西,他说借这个机会吧,当给他送份礼物,在一起这些辰光,他好像还没给她送过什么。
许娇娥迟迟不点这笔金额,反问他都这么会的吗。
陈熹学她的:[少来]
他催她赶紧收了,磨蹭的功夫别一会招来电话问询,大-额转-账没准人家以为什么杀-猪盘呢。
以及,陈医生突然不像他的世俗气发言,工作的意义不就是让自己在意看重的人衣食无忧、经济无虞,不然我这天天脚打头地奔忙个什么劲。
许娇娥笑他,她想到喜剧之王的桥段了。
如果说爱是自我催眠的幻觉,那么最终让爱具象的,就是彼此言语和行为的交集与渗透。她也庆幸她不是柳飘飘,他们的底色不是悲剧的,许娇娥不需要依附,所以她才能坦然接受这份爱意。
就在陈医生要满意收梢的时候,不让人好过的人转身前偏要纵火。
许娇娥:[大户朋友,研讨会,你嘴上破了的地方怎么办,昨天看更明显了呢……]
罪魁祸首重返犯罪现场的挑衅,陈医生咬牙:[有碍观瞻,无伤大雅。我有女朋友也不是秘密。]
论面皮,许娇娥认输了。
这趟京都大阪的行程,许娇娥没什么购物欲。中意的日本本土品牌上新的两套秋装,烧物市集购入的两支陶碗,差不多这趟的全部收获了。
结束返程当天,因为刘思旸没有回家的计划,当天直接转机飞景德镇,许娇娥索性也和她一道,改飞上海。
飞机上,闺蜜自然免不了戏谑她几句。
许娇娥在几千米的高空,很客观的表示,有一半也是为了陪你呀,另一半,顺从本心吧,生活不就是顺从本心吗。
闺蜜二人又一番生离死别般,自机场分别。许娇娥拖着行李箱搭上事先约好的专车,朝浦东的一间酒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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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大堂bar,许娇娥要只瓶装苏打水,坐在吧台查陈熹在她上飞机前给她的微信。他说今天他下午三点能结束研讨会,应当就直接返程,说晚上能去机场接她。
彼时,许娇娥没透露给他自己改了行程,只和他确认,你的时间确定不变。
陈熹大概在会场忙里偷闲的间隙,言简意赅回她“是”。
许娇娥p人卖关子,哦,那么等她登机再说吧
男狐狸精:[……]
眼下,紧赶慢赶压哨而来的人,盯着陆陆续续汇到大堂来的人流,中年戴眼镜的正装人士居多,走走停停的还一簇簇地各自交际着。
许娇娥断定,该是医疗研讨会散场了。
几分钟之后,丢到人群里也掩不住光芒的显眼包,迈着他的大长腿一行几人出来了。
灰色领带灰西服的陈医生许娇娥第一次见,显眼包还招蜂引蝶。
一行人里的女士朝他殷勤递手过来交握不够,旁边还有白衣黑裙的年轻女医生热络递手机交换微信。
许娇娥施施然站起来,远远看着热闹,暗忖,有人的灰色系的搭配四平八稳死气沉沉,巴死了!
待他稍稍解脱出来,许娇娥单手环在胸前,点开手机通讯录朝“男狐狸精”揿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 这两天算字数感觉算出脑雾,总觉得写得不顺,虽晚必到,希望内容大家不会觉得没意思~谢谢小可爱们~
第30章
这头电话响了两声之后,陈熹那头接通了。
许娇娥的角度看,陈熹面上明显松弛下来后淡淡的惊喜神色。
“到机场了?”
“哦,”许娇娥风轻云淡的口吻,讲出来的话却怎么听怎么阴阳怪气的滋味,“我看陈医生蛮忙的,你讲的接我,还作数?”
陈熹整个人似乎微微顿一下,霎那间,狗脑子的人自觉地领会她的弦外之音。同样的嘈杂声一远一近地围剿,他朝四周望寻,“你在哪。”
许娇娥不讲话,静静地望着那样出众且瞩目的人,周围处处是对照,她想,明珠,永远不会蒙尘。
她眼里的人同旁边的人颔首,已经阔步朝她走来。
人与人,于川流不息中的视线交汇,才会知道心的温度。许娇娥光明磊落地感受自己感官里的热度,也触到了他的热度。
陈熹明明白白的笑容,在大堂bar绿裙乌发红唇的人面前站定,抓来她的手扪在自己胸前。
有人就像股捉摸不定的风,闯进来的瞬间注定要掀起波澜。他想抱住风,也要拥住她。
下一秒,许小姐高冷得不得了,手挣脱出来,再搪在他胸前。她转脸把那瓶苏打水塞到陈熹手里,也风的破坏-欲,口中是骄纵的怪罪,“谁肯你动手的,陈医生当真不讲究,你握过别人的手,不洗不准碰我。”
分明是被发难的那个,陈熹心里却畅快极了,拧开苏打水喝了口,傲娇鬼这么大气性可怎么好。
陈医生坦然的男德标兵状,“我已经礼貌范畴最简单的社交了。”
“但是,许娇娥,你吃醋了。”他长臂一伸,水搁回到吧台,倾身逼近有人明艳的眉眼。
“少臭美!”
傲娇鬼没绷住,笑起来,什么会比他们的温度更真实呢,“陈医生现在有空了?还要接我回家吗。”
无疑公开化的变相邀约,陈医生自然任凭差遣殷勤,行动代替回答,他推过吧台旁边的银色行李箱,“我的行李在楼上,得取了再退房。我老师和师兄在那边,过去打个招呼。”他垂眸看身边人的意思。
许娇娥架在发顶的gm小框猫眼墨镜才插到陈熹西装的胸前口袋,一听他的安排,手即刻要收回来。
她今朝这样随意又匆忙的,还是他的工作场合,总觉得不太像样子,她又要讲不要。
陈熹箍住她的手腕,再拉下来牵在手里,也先发制人截住她的话头,“不要就不要讲了,我早觉得你那地下恋的作派要不得,我好模样的女朋友,就该让人晓得的。”
“虚荣鬼。”嘴硬的人不认也得认,她被拿捏了,她就是没出息地吃这套。
“嗯,我就是了,遇到你之后。”陈医生意气极了,要她的墨镜这么挂在他的胸前,也突然点染上的雅痞感。
许娇娥由陈熹牵着她,红唇一勾。好模样的人不需要羞羞怯怯,一颦一笑原本就是天意的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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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陈许两人同老师师兄的会面和谐顺畅。一对养眼的人明朗相依,登对自是不用说,暗自流动的眉眼官司,周围同僚也一目了然的多少艳羡。
陈医生好幼稚,打趣他好模样的女朋友说,他也算另一种形式的此生分明了。
接下来的几天,陈医生忙,许老师更忙,因为她前面落下的,后头自然责无旁贷的要补上,更是半点躲不得懒。
连周末的两个晚上,许娇娥都取消一切活动,窝在一楼书房,要给学生一个个复盘他们这次的考试。这其中,包括洪家琪,许娇娥预估他这次能达到目标分,小子可以专心他的高考冲刺了。
许老师这般勤勤恳恳的状态,持续到第二周。陈熹关怀之余,也揶揄人,看吃播充饥的时间都没有了。
他们一起这段辰光,陈熹由震惊到不解,不解但尊重,有人夜饭不肯正经碰的,偏偏每晚刷吃播。
他是拎不清楚这是什么原理,又或者他不晓得的黑科技,难不成画饼充饥。
“你这什么癖好,自己肚皮饿着,反倒要看人家吃,不馋的?”陈熹正常逻辑的发问。
许娇娥神兜兜地实锤她就是画饼能充饥,因为,“看完就不饿了呀。”
陈熹和许娇娥一同,一楼书房的书案上对面地坐着,他仍旧是查文献,写文章。
许娇娥在替一个语法较薄弱的学生修改编写一组口语考试话题的答案内容,敲着键盘和学生线上同步文档。
等学生那边输入的空档,许娇娥抬眼瞄陈医生,她作孽相地同情人家,她也好钦佩,学医的人,大概就是学无止境最真实具体的写照。
陈熹原本专注在网站一本英文医学专刊,上面最新刊登了一篇关于眼球移植的内容。对面的人,冷不防幽幽的一句感慨,引得他侧目。
这一看,强迫症的陈医生当即忍不了了,有人和她的屏幕越贴越近。
陈熹半晌不作声,仗着高个头手臂长的优势,手指抵住许娇娥的额头朝后推。
许娇娥给吓了一跳,气鼓鼓指责他,每天都这样,也够得着限制人生自由了,她是坐牢子吗。
许娇娥臭着一张脸嗔他,”我恨你。”
好像能一心三用的陈医生目光落回自己的电脑屏,平静又潇洒地回复,“恨吧,恨我也给我保持在这个距离恨。”
回回总像要棋差一招的人瞪他,脚下不甘心地踢过去。
不过片刻,急性子这阵急惊风刮过去,又是花好稻好。
入秋已然要满月了,外头的天气入夜后也渐渐属于秋天的清肃感觉。眼下,坐在一室冷调的光里,寂寂的空气,陈熹似乎也染上这样清肃的气象,像干燥树木混着阳光的气息,广袤而沉稳的感觉。
许娇娥书案下的脚再轻轻踢踢对面的鞋尖,没有由来的一句话,问自己也问对方。
“能这样执着一个念头一件事的人,该会是长情的吧。”
她的脑洞,她的风一阵与一阵,陈熹现在俨然能很好的理解同消化。他收回抵在许娇娥额上的手,一双眼睛移到她的面上,也衔着她的目光。
陈熹的口吻倒镇定,细听好像还多了一丝丝独属夜晚的缱绻温柔,他说答案应该由她告诉他,“等你八十岁的时候,告诉我吧。”
“为什么是八十岁。”
“那个时候,我或许能盖棺定论了。”陈熹嘴角无声地爬上笑痕。
许娇娥蹙眉,喉咙一紧却是想哭,这不是她想听。
爱情和生命一样有它的长度,甚至也一样不由人的意志,我们能做的不过活在当下。
忽然她就不在乎答案了。
许娇娥去抓他的手拍一下桌子,呸他,“到八十岁,也要你告诉。”
陈熹一怔,反手去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