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外室 第4节
沉晦幽暗,带着审视,让人不寒而栗。
“吓死人了。”
林莺娘回想起来都觉得后脊瘆得慌,忍不住对采雁埋怨,“今儿是犯了什么邪?一日撞见他两回,还总是这么一副不声不响的样子,直要将我的心肝儿都吓出来。”
“姑娘说的是呢!这谢侯爷可真是吓人。”采雁也是胆战心惊,害怕得紧。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捂着嘴“哎呀”一声。
林莺娘叫采雁吓了一跳,拍拍胸膛,恼着脸嗔她,“做甚么?一惊一乍的。”
采雁转而耷拉着脸来看她,“姑娘,完了……”
“什么完了?”林莺娘忙问。
采雁哭丧着声音,对她道:“老爷前些日子找工匠把海棠园重翻了。姑娘,那园子里早没海棠了。”
这原是前几日的事。
林夫人爱花,林崇文却是爱竹。自林夫人离世后,他早存了心要将海棠园改成竹园。
正逢前些日子得闲,便请了工匠来府里重翻了海棠园。
此事并未瞒着府里众人。
只是彼时林莺娘满门心思都系在那谢家三郎身上了,又兼海棠园偏僻,平素也少人去,她倒是不曾留意过。
就连采雁,也是无意,偶然瞧见了角门处有工匠进出,随口问了一嘴,这才知晓。
“海棠园重翻了,何时的事?我怎么不知?”
林莺娘先是诧异,而后才后知后觉地提起心来。
她方才可是在谢昀面前面不红心不跳地扯谎,同他说自己是从海棠园里赏花来。
一转眼,这海棠园里却是一棵海棠都没有了。
这不是明晃晃打自己的嘴吗?
林莺娘抚着胸,不由有些后怕,“这可怎么办?我刚扯了谎,若是侯爷知道我骗了他,不会来寻我麻烦吧?”
“不至于吧?”
采雁想了想,宽慰她,“那可是京里来的侯爷,怎么会为了这样的小事来开罪姑娘?”
说的正是呢!
林莺娘心里也是如此做想。
但到底是不安心。
接下来的两日,林莺娘提着心,小心注意客院那边的动静。
谢昀平日公务甚忙,早出晚归,倒是与从前无异。
只是这谢子慎,每每瞧见她,脸俱是羞得通红,比从前更甚。
好不容易这日避开了人,他壮着胆子来和她说话。
第5章 遇刺
“听说西郊湖边秋日里的景色甚好,子慎来了江州这许久,还不曾有幸见过。明日林姑娘若是得闲,可愿陪子慎过去走走?”
羞赧的小郎君难得主动一回,又生怕唐突了她,“若是姑娘不愿就算了……”
“莺娘愿意。”
面前的姑娘骤然打断他的话。
谢子慎抬眸看过去,她笑得眉眼弯弯,一双盈盈眸中如化春水。
不敢看。
慌张避开眼去,磕磕绊绊答,“好……那明日子慎等着姑娘……”
这夜里,年轻的小郎君梦里辗转反侧,都是她。翌日亦是一早便起了,眼巴巴去西郊湖边等着。
等约定的时辰到了,姑娘才姗姗来迟。
细雨霏霏,林莺娘独身一人,撑着油纸伞,天水碧的裙笼在江南朦胧的烟雨里,袅袅娉娉,恍若天上的仙子下了凡尘。
谢子慎呆呆地看着她。
直到林莺娘走到他面前,眉眼含羞似怯,娇嗔地看他一眼,捂着唇笑。
他才恍然回过神来,垂眸唤她,“林姑娘。”
“三公子。”
姑娘羞答答,敛下眸去问,“莺娘是不是来迟了……”
“没有!”
谢子慎立即打断她的话,忙解释,“是……是子慎来早了,不怪姑娘。”
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头也垂了下去,不敢看她。
真是个极易害羞的小郎君。
林莺娘眉眼里偷笑,语气却幽怨委屈,“三公子怎么总是不看莺娘?是不是莺娘生的丑陋,不堪入眼?”
“不……不是……”
谢子慎哪禁得起她这般逗,面上红了,耳后也羞得鲜红欲滴。
“不是什么?”
她悄然上前一步,天水碧的裙摆翩跹,层层叠叠,将落未落。
他躲不过,只能嗫嚅出声,“姑娘生得很美……子慎是不敢看……”
林莺娘抿着唇偷笑,这才饶过了他。
湖上有游船,供来往路过游客歇脚赏玩。只是时下落了雨,人影寥寥。
这倒是方便了才子佳人幽会。
谢子慎早已准备好了游船,他亲自来扶林莺娘,“姑娘小心。”
他温声叮嘱。
林莺娘颔首,她提着裙,小心翼翼轻扶着郎君递过来的手。
水波荡漾,游船微晃。
她眼波流转,脚下稍一扭,径直跌进了谢子慎怀里。
他手忙脚乱扶她,“姑娘没事吧?”
恪守君子之礼,不敢妄动,心却是乱得一塌糊涂。
林莺娘看在眼里,自知不能太过,这才依依不舍自他怀中起来。
抬眸怯怯看他,一双含情眼里盈盈脉脉,本已乱七八糟的心更是沦陷。
再进船舱,红炉煮茶,共赏秋雨。
姑娘却不看雨,只看他。
年轻的小郎君被她看得心猿意马,勾得魂不守舍,一晃神,茶水煮沸了也不知道。
等回过神来,又是手忙脚乱。
林莺娘抿着唇偷笑,谢子慎却是懊恼,慌忙收拾残局,“对不住,林姑娘。”
他语气落寞,神情也萧条。
动了心的小郎君在心上人面前总是自卑怯懦的,黯淡垂下眼去,“我……我是不是太笨了?”
他总是这样,好像做什么事都做不好。
没有兄长聪慧睿智,也不及他半分气质风华,世人眼里只瞧得见谢昀,无人知他谢子慎。
到底是心有疑虑,谢子慎提着心,迟疑问面前的姑娘,“姑娘为何不是心悦我家兄长?”
分明他和兄长站在一处,永远是相形见绌的那一个。
林莺娘盈盈一笑,温言软语回答他,“侯爷虽好,却不是莺娘心之所愿。在莺娘眼里,三公子才是这世上最好的郎君。”
没有人抵抗得了心上人这样的甜言蜜语。
他目光怔怔看着她,喃喃出声,“莺娘……”
她亦眸含春水,盈盈唤他,“谢郎……”
外头骤然传来“哗啦”几声破水而出之声,一瞬间打破这暧昧旖旎。
——有人陆续自水中窜出,强上了游船。
持桨的船夫仓惶冲进来,“公子,姑娘,有贼人——”
话未说完,就被追进来的蒙面人一刀结果了去,干脆利落,只“嗬嗬”了两声便倒去了地上。
“啊——”
养在深闺中的姑娘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花容失色,忍不住惊呼出声。
事发突然,谢子慎护着林莺娘警惕往后躲。
都是徒然。
这游船四面皆水,他们无路可逃。
面前团团围着几个蒙面人,持刀渐渐逼近,谢子慎退无可退,愤然扬声,“你们是何人?可知我们乃是金陵定远侯府的家眷!”
他以为能搬出定远侯府的名号吓退这些匪徒。
却未料他们冷冷一笑,“抓的就是你们。”
蒙面人再度逼上前来。
谢子慎拉着林莺娘,慢慢后退,低着声问她,“林姑娘,你可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