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萧北铭似是自言自语,也似是看透了乌二的心思,为自己辩解,
“她是谁都好,只要她不是北幽的护国公主,朕都可以给她留一条活路。以后,朕会亲自看着她,不会再出祸事。”
乌二不能理解,且大受震惊:
果然,女人可以使人丧失理智,我可不要成亲。
我们两个人,总要有一个保持头脑清醒……
乌二不敢置喙皇上的决定,只是一味的战术性喝水。
倏尔,他手中的杯子滑落,整个人好像突然失去了力气,双手一垂,瘫倒在了椅子里。
乌二觉得自己是突发了某种恶疾,看向萧北铭求救,可是,他张不开嘴,喉咙里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是眼睁睁地看到了皇上竟然和他一样,身子像突然失去了骨头一样,瘫软在了椅子上。
总不能是他们两个突发了一样的恶疾吧?
倏尔,乌二想起来了,从前,在潜邸之时,给大皇子请的教书先生,也发生过这样的症状。
那时候,都说先生是中风,好不了了,可是,过了十几天,那先生的中风竟然奇迹般地痊愈了……
此时此刻,乌二恍然大悟:
皇上和我,中毒了!
躲在柜子后面的萧晏,目睹他们两个都中招了,唇角得意一勾:
软筋散的滋味,好好受着吧,这就是欺负我娘亲的下场!
萧晏蹑手蹑脚,翻窗户而出,小短腿跑得飞快。
萧晏来到了主殿的寝宫,看着被捆在床上的苏苡安,当即就泪奔了,
“娘亲,我来救你了!
我在勤政殿的早餐里下了软筋散,现在父皇所有的侍卫都倒下了,还有父皇和二叔叔,他们也都倒下了。
你快走,你快走。”
萧晏爬上了龙榻,掏出袖子里的短刃,一边割断束住苏苡安手脚的红绸,一边抽泣诉说,
“娘亲,你快走吧,父皇要用铁链把你锁起来。
你出去躲一阵,等真相大白了,你再回来。”
彼时,苏苡安身上的药效还没退,又冷又疼又无力,根本就坐不起来。
萧晏拖着她的头,小小的身躯拼尽全部的力气才把她扶起来半身,
“娘亲,你中毒了吗?有解药吗?”
苏苡安无声地摇摇头。
等解药配出来,我怕是尸体都要凉透了……
苏苡安垂眸看着自己红肿渗血的手腕,冷白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开启,
“去把乌雅给我牵过来。”
萧晏忙说,“乌雅已经在门口了,马褡裢里有吃食和水还有很多银票。”
苏苡安会心一笑,这孩子,真贴心啊。
“等我走了,你就去寿康宫找你皇爷爷,他会护住你的。”
以太上皇的身体状况,还能活五六年,那时候,晏儿就十一二岁了,即便被发配去了边关,他也可以凭本事活下来的。
“嗯!”
萧晏满眼不舍,泪眼汪汪使劲点头,
“我相信娘亲不是细作,父皇是被猪油蒙了心了,等真相大白了,你一定要回来啊。”
苏苡安含泪点头:
对不起啊,晏儿,我又骗了你,这一别,就是永远了。
我若是能成功出皇宫,再成功出皇城,就再也不会走回头路了……
萧晏又把手中削铁如泥的短刃塞给了她,
“娘亲,这个你带着防身,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苏苡安接过匕首,把萧晏搂入怀里,落下了两行泪:
这些年,我真的没有白疼这个孩子……
虽然她现在触碰到萧晏,让她身体每一寸疼痛难忍,但是,她还是努力地把他抱得更紧。
这一抱,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相拥了,他们的母子缘分,尽了……
萧晏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眼泪水,目光坚毅地安慰她,
“娘亲,你放心地走吧,我会带着我的小亲卫们,周全勤政殿的一切,让父皇的那些护卫,没那么快察觉出异样。”
“嗯,晏儿长大了,可以保护娘亲了,以后,也要好好保护自己啊。”
“嗯,娘亲,你放心走吧,我会护住自己的。”
初冬的天气,苏苡安裹上了她最厚的狐裘披风。
即便是这样,她也感同自己身在寒冰炼狱,每走一步,身体的就疼得像随时都要碎掉了一样。
她阖眸隐忍着身体上的巨大痛苦,吹了一记口哨,乌雅马听话跪爬在地,等待主人上鞍。
萧晏搀扶娘亲上马,声音哽咽但是充满了坚毅:
“娘亲快走,不要回头,放心走,你身后有我。”
苏苡安真的就没有回头,现在,她必须马上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能让人看出来异常。
勤政殿外的侍卫,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根本没有人质问皇后要去哪里。
只是,宫门口的侍卫领班刘奎拦住了她的去路,好言好语地说,
“皇后娘娘,皇上有口谕,您不能出宫,请您回去吧。”
苏苡安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垂眸冷睨着拦路之人,
“让开!我才是你们的老大,得罪了我,你会有好果子吃吗?”
第217章 他是我儿子!我亲自生的好儿子!
苏苡安说着话,就拔出了短刃。
实际上,她现在残存的力气,也只够做到拔刀这一步。
她明白自己手中的这把宝刃,即便能削铁如泥,现下她也没力气刺破这些守卫的血肉之躯。
不知晏儿在勤政殿能拖延多久,若是被皇宫的巡查侍卫发现勤政殿的人都躺下了,那她就死定了。
此时此刻,她只能利用这个短暂的时间差,靠气势唬人。
“你们几个加一起,在我的手下都活不过十招。
今日,我就是要出宫,你们若执意阻拦,就别怪我这个做老大的翻脸无情了!”
刘奎真心犯了难,窘迫地挠了挠后脑勺,转头看看身后的几个手下。
他们一个个的,不是在抬头仰望一片云都没有的天空,就是在低头掸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尘。
这些年,皇后老大待他们可不薄,不仅仅当他们禁军是下属,更当他们是家人。
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皇后都会出手相助。
真可谓是一个人为皇后当差,一个家族都兴旺了起来。
今日,他们若和皇后动手,皇后兴许还会饶他们一命,但是,他们回家肯定会被媳妇挠死,被父母打死的,被兄弟鄙视死,就连家里的孩子都得对他吐口水,以后就再也没办法做人了。
与其这样,抗皇上的命令而死,还能死得轻松点。
刘奎看了看他们的表现,心中也顿悟了:
无论是抗皇命还是抗后命,他横竖都是一个死。
与其这样,还不如站在皇后这边。
因为皇后对他恩重如山。
去年,他的母亲生重病,上京城里的大夫都让准备后事了,还是皇后看他愁眉不展,主动问起来,又亲自去他家给他母亲治好了病。
天大的恩情,他若此刻对皇后拔刀,那他就不是人。
他可以死,但是,人得有人的死法,绝对不能和皇后拔刀相向,那就变畜生了。
思及此,刘奎也蹲地,系他根本就不存在的鞋带。
苏苡安收了利刃入鞘,抖了一下缰绳出了宫门。
走出宫门的那一刻,她鼻头一酸,泪目了:
没想到平日里积攒的好人缘,今日会以这种方式派上用场。
禁军兄弟,今日是我对不住你们。
希望萧北铭能看在你们曾经和他在北疆同生共死,还有从龙之功的份上,能对你们从轻发落……
今日,我这么轻易地出了皇宫,落在萧北铭的眼里,又是细作精心算计的结果了吧?
罢了,管他怎么想呢。
出了这个宫门,以后,我的脑子里就没他这个人了。
他的一切都和我再无瓜葛!
苏苡安出了宫门,往城门方向策马急行。
听路上的几个女子抱怨说,今日不能出城了,城门口的守卫在查人。
凡是出门者,无论男女老幼,都要捏脸检查。
她们可不能让男人碰到脸。
苏苡安立即打消了易容出城的想法,易容的人皮面具,一拉扯,就露馅了。
可是,眼下又不知道晏儿能在宫里给她争取多少时间,她必须得尽快出城。
苏苡安在脑海里搜寻能帮他出城的人。
安康郡主府的人都招认了的话,那她有九成的下属都暴露了。
现下,有忠心,智商和武力值护送她出城远走高飞之人,只剩雪重楼了。
苏苡安去到了雪重楼的一处私宅。
现在时辰尚早,素颜白衣的雪重楼正在院中舞剑晨练,听见了叩门声,亲自去开门。
见到公主的脸色惨白如纸,他立即生出了危机感,什么都没说,就把人搀扶了进来,还警惕地看了后面,没有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