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尽管他心里是排山倒海的恨意。
  他恨无用的曾老,恨竟敢在沙尘暴时,弃他不顾的曾德明,也恨无用的医生。
  最恨的,是给了他一枪,让他变成残疾人的余溪风。
  关庆吉抹了一把脸,就着雨水大口大口的吞咽压缩饼干。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他要把余溪风的手筋和脚筋全部挑断,把她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切下来。
  所有背叛他,伤害他的人,他都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熔洞里,气温在缓缓回落。
  更明显的变化是,小橘和苍灰身上的毛也随之渐渐长了出来。
  新生的毛既幼且软,手感好极了。
  而且也不怎么掉毛。
  余溪风得空就去摸一摸。
  章秋看得眼热,他摸摸自己的头发,正好对上余溪风的视线。
  余溪风朝章秋招了招手。
  章秋在凉席上坐下,低下头。
  他的后脑勺被余溪风剃的只剩下薄薄一层。
  余溪风摸了一把,笑了起来:“扎手。”
  又过了差不多二十来天,外边的气温已经降回到了四十来度,而且有继续下降的趋势。
  余溪风把房车开了回来。
  房车崭新如昨,仿佛昨天才从房车上搬下来。
  章秋很惊喜。
  他给房车的水箱装满,开始打包熔洞里的东西。
  余溪风也很积极。
  能住配套设施完备的房车,谁愿意在这当野人。
  一场雨后,山洞壁里就长出了苔藓。
  温度下来,那些蚁虫也就回来了,虽然小橘能吃一些。
  但是,这样阴湿的环境,余溪风也不想再来一次猫藓。
  太麻烦了。
  所以,温度一跌下五十,余溪风就准备搬回房车。
  无论什么时候,搬家都是一件让人精疲力尽的活。
  这个时候,还能有这么多的家当,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余溪风带着苍灰和他一起搬,就连小橘也没能免俗,往它的身上,用木板装了一个小半挂,也能拖一点东西。
  最后一步,回收了捕兽夹和装模作样的太阳能发电板后。
  苍秋熟门熟路地跳到了房车上,小橘卸了小半挂,占据了最高点,翘着一条腿给自己舔毛。
  余溪风往沙发上一瘫。
  窗户的日光洒落进来,车载空调凉风习习。
  余溪风感觉自己从山顶洞人,一步到位,进化到了城市文明。
  二楼仍然是余溪风的。
  还是那句话,她要冥想。
  现在的借口是她要一个人在二楼向神明祷告。
  窗户外是荒原落日,就像熔洞里的苔藓一样,在这黄沙深处,依旧有生命蕴藏其中。
  余溪风在沙发上躺了好一会儿,手扶着脑袋,腿搭着桌上,二大爷一样。
  章秋在一楼忙里忙外的收纳。
  余溪风琢磨着,可以弄点盆栽出来了。
  她有些日子没吃上青菜了,和素菜沾点边的,就是黄豆催发的豆芽,还有罐头里的凉拌菜。
  红薯勉强也算吧。
  还有一些能当零食吃的榨菜。
  她空间里种的青菜一茬接一茬,白白堆着,要是有机会,倒是可以拿出来一些,改善伙食。
  这么想着,余溪风倒腾花盆去了。
  花盆里是余溪风空间里的黑土,即便没有花坛的时间流速加持,依旧是肥沃程度出类拔萃的土壤。
  韭菜,葱,青菜,辣椒,白菜,萝卜,土豆块茎。
  章秋回头:“这土看着还挺特别的,哪来的?”
  “地里挖的。”余溪风把种子用打湿的卫生纸包好。
  她也就是做个样子,能活活,
  不能活,余溪风就把花坛里已经成活的苗挖出来,种到花盆里去。
  谁来了不得夸她一句农业圣手。
  章秋道:“这些东西不是从房车里搬下去的吗?怎么感觉塞不回去了?
  东西还能越用越多?
  他看着堆在房车一楼的东西。
  余溪风咳嗽了一声:“我来吧,你把一些不常用的给我,我收到二楼,二楼我来布置就行。”
  当晚在房车里休息。
  帐篷里的充气床垫和正儿八经的床当然没法比。
  第167章 你就永远只能留在疆山了
  两人在原地休整了一个晚上,在空调大开,25度的室温下,余溪风重新练起了站桩。
  章秋道:“我们要离开这里了吗?”
  余溪风说:“嗯,往北去。”
  余溪风看向章秋:“过去之前,再去看看蔡老头吧。”
  也许就是最后一次了。
  章秋默了一下:“好。”
  章秋开车,余溪风坐在沙发上,看蔡老头口述,章秋记下的笔记。
  笔记很详实,也很口语化。
  余溪风甚至能回想起蔡老头的语气。
  很快就到了地方。
  石碑依旧,只是有半截埋到了沙子里。
  风沙嵌进去,模糊了上面的字迹。
  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有人祭拜的墓,也许就会有陪葬品,总会有走投无路的人想要碰一碰运气。
  她和蔡老头的交流是有限的。
  大部分时候,一个教一个学,很少聊别的,两个人的话加起来,还没有章秋一半多。
  想找点话来说,余溪风张了张嘴,又闭上。
  她知道蔡老头想要什么。
  蔡老头想要她护着章秋,活下去。
  她也许能做到,但她无法去承诺这件事。
  人是会变的,时移世易,话语只落在当下,不如不说。余溪风把章秋留在了那里。
  亲孙子,总归有些话要说。
  一直到章秋叫自己,余溪风才过去。
  章秋的情绪看起来还好。
  余溪风走过去,章秋小心地牵住余溪风的手,过了一会儿,又调整为十指相扣。
  章秋道:“爷爷,我走了。”
  风沙滚动,好像有什么晃了一下。
  余溪风眯起眼睛。
  他们退回房车上,余溪风往山头上看了一眼。
  房车开动前,有人跑了过来。
  余溪风认了出来。
  跑过来的,是那位曾老的孙子。
  曾老年岁,看起来和蔡老头相去不多,半截黄土埋脖子的年纪。
  余溪风没看到曾老。
  曾老儿子,瘪胡子是死在了余溪风的手上。
  他们祖孙三代其实长的挺像,很好认。
  曾德明气喘吁吁,“你们有房车,我,我可以带你去军工厂。”
  “军工厂有罐头,有枪和弹药,还有防弹甲头盔,他们就是产这个的。”
  余溪风说:“你怎么确定东西还在那里。”
  曾德明见余溪风问了,以为有戏,大喜过望:“军工厂是军事重地,位置偏僻,原本就不允许有人靠近,极寒的时候大雪封山,
  里边的人出不来,发出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是求援,关叔以前在里边任过职,只有我们能找到通往那里的路。”
  那可真不一定。
  萧台就到过那里。
  只是能力有限,没带出来多少东西罢了。
  想也知道,这种地方,肯定不是城市那种小打小闹的防盗门,就算人死光了,凭个人的力量,想摸进去也会很难。
  能在外围捡些边角料,像萧台这样的,已经是很不错的运气了。
  萧台到死也就只有那把破烂不堪的猎枪。
  不然的话,萧台能带来的威胁,毫无疑问,会再上一个档次。
  曾德明道:“我知道那里的密钥。”
  他看着余溪风身后的房车,满眼都是渴慕。
  碰到烤焦的老黄牛,与余溪风正面冲突的那次,曾德明恰好不在。
  回去之后,死的死,伤的伤。
  曾德明一直以为关庆吉是遇到了一个团伙,
  从到疆山之后,为了抢水,抢食物。
  火拼就没停过,曾德明也习以为常。
  他只知道,他的父亲是死在了余溪风的手里。
  可是为了这台房车,他不是不能忍受余溪风。
  远处的山头上,关庆吉举着简易的望远镜,一直看着这边的情况。
  即便恨得想要将余溪风生吞活剥了,
  但他不敢靠近余溪风。
  这个余溪风身上不对劲!
  他们的两辆房车都报废了,余溪风的房车上却没有半点高温的腐蚀,据关庆吉的观察,上面连细沙都少。
  这段时间,为了找食物与水源,关庆吉带着医生和大难不死的司机,几乎将疆山走了个遍。
  余溪风要是不在疆山也就罢了。
  高温刚过,她和章秋便出来了。
  分明一直都在!
  两个人藏起来也就罢了,
  这么大一辆房车,到底是藏在了哪里?才能一点风声也不透出来。
  这样的高温,看起来竟没有半分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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