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慕 第45节

  陆纯熙:【心疼我们愿宝,居然摊上这么一个狗男人,真是受苦了。】
  言兮:【@陆纯熙,你可别被她骗了,她就是犯了瘾,才拿沈三当借口。】
  纪时愿:【……】
  纪时愿:【都是男色在勾引我,我能有什么错?】
  纪时愿:【委屈/委屈/委屈】
  这会也就陆纯熙还愿意顺着她的话茬安慰几句,至于言兮连看她的消息都懒得看,po出一张照片:【照片里的第三个人是周自珩吧?你们在品酒会上聊什么呢,沈三表情这么难看?】
  陆纯熙放大,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瞧出异样:【不和平时一个表情?】
  纪时愿了解沈确,这会也就同意了言兮的看法,回复的话腔带着一针见血的锐利:【是挺难看的,不过纯粹是因为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
  总不可能是因为沈确爱她爱到眼里容不进一粒沙子了吧。
  她其实也不太懂爱,只知道当一个人爱着另一个人的时候,不会借着为了对方好的名义处处裹挟对方的自由和处理问题的选择权。
  他或许会因嫉妒激发内心的占有欲,但不会被这种情绪支配理智,做出伤害对方的行为,更不会通过情感勒索的方式,试图将对方变成补丁,好遮盖自己心上的窟窿。
  他会给予她足够的尊重和安全感,更会接纳她一切缺点,默默舔舐她溃烂的伤口,想要带她走出阴霾,一起欣赏生命里一切美好的事物。
  她的思绪飘散得很远,等她反应过来自己都想了些什么时,突地一愣,一阵手足无措,手机滑落到地板上,沉闷的响声和消息提示音同时响起。
  她回神,重新捞起看。
  言兮:【你之前去看男模也没见沈三这么大反应,看来周自珩这个人对他能造成的威胁比想象中还要大/吃瓜.jpg】
  -
  沈确没想到会这么快再次见到周自珩,还是在谈生意的重要场合。
  早在半年前,沈家和庄家齐齐看中了陷入危机的君悦酒店。
  过去二十余年,君悦主要与港岛资本金选集团绑定,直到五年前,君悦正式被金选收入囊中。
  被收购后,君悦借助金选的影响力,不断在文化、生态保护区进行商业开发,但随着金选频频爆出丑闻、资金链日益紧张等原因,君悦的扩张计划一度搁浅。
  金选宣告破产后,君悦顺理成章成为一块待宰的羔羊。
  三方初次磋商结束后,君悦方在酒店安排了一场饭局,沈确中途借口离开。
  最近几天的北城天气格外糟糕,有着不输给南方的闷热潮湿。
  傍晚六点,停歇了数小时的春雨再度落下,半小时后越下越大,远远望去,城市似发起高烧,被蒙蒙的水汽笼罩着。
  沈确到酒店大厅时,司机还在路上,他也没催,兀自坐到休息区的沙发上,翻阅了会电子文件。
  对面有人坐下,发出轻微的响动。
  他没有抬头,心里已经猜出来的是谁。
  成年人的交锋更多是不露声色的试探和推拉,摆到明面上的挑衅只会让自己跌份。
  两个人谁也不着急开口,背着光的眼底淬着相同的冷意。
  就在沈确放下手机,抬高视线的同时,周自珩叫了声“沈总”,“品酒会上见得匆忙,没认出您的脸,昨晚才想起来在哪见过您——”
  微妙的一顿后,他往下接:“高中的家长会上。”
  “小五父亲工作忙,所以经常由我代他参加小五的家长会,”沈确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几秒,“我对你倒没什么印象。”
  周自珩没有拆穿他明明耿耿于怀,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大度模样,跟着笑,“我这人不起眼,您对我没什么印象是正常的,绝不是因为您眼睛出了毛病。”
  沈确心里冷嗤,面上不动声色道:“你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跟我探讨究竟谁眼睛出了问题。”
  见他挑明,周自珩也就失去了继续弯绕的道理,“婚礼那晚,沈总是故意让我在电话听到那句话的吧?”
  沈确微顿,明知故问道:“我这人对无关紧要的事一向记不太清楚,周经理还是把话说明白点吧。”
  牵涉到情爱的话题多少让人难以启齿,但周自珩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单单同人对视就能面红耳热的少年,在国外孤身一人的经历,已经替他磨练出了不轻易喜形于色的本领。
  他平静地回:“那天晚上,我打电话给时愿,恰好听见了两句很有引导性的话。”
  一开始是对面这男人沙哑的嗓音:“她累了,有什么事你明天再打来。”
  然后是纪时愿半梦半醒间一句不满的嘟囔:“你别停啊。”
  连起来品读,像极在做情人间最亲密的事。
  沈确脸上不见分毫被拆穿的羞恼,坦荡一笑,“是故意的又能怎么样?你有什么立场和资格来指责我的任何不是?”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自带杀人不见血的锐利,还恰好戳中了周自珩的软肋,数秒后,堵在咽喉的石块才消失,“那晚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但这次的生日礼物,沈总为什么没说实话,还是说我这没有立场和资格的人,让你感受到了威胁?”
  沈确深深看他眼,眼底的不屑快要藏不住了,不答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宁可编造谎话,也不直接将礼物扔了吗?”
  答案很简单。
  他要纪时愿在他的引导下,将周自珩送的礼物当成最无关紧要的东西丢到一边,不闻不问。
  这可远比他亲手扔掉来得痛快许多。
  身处同一频道的人不需要把话挑得太明,对方也能在第一时间思忖出其中深意。
  周自珩险些被气笑,平顺好呼吸后,给纪时愿拨去电话。
  恰好在电话接通前,沈确收到司机传来的消息,告诉他车已经在大厅门口了。
  起身的同时,沈确听见周自珩温和的声线:“时愿,你现在在哪儿,我们方便见一面吗?”
  沈确脚步一顿。
  片刻,周自珩又说:“那还是我过去找你好了。”
  沈确微微眯眼,快步走出大厅。
  周自珩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勾唇笑了,但他没料到沈确根本没离开酒店,而是坐在车里,等他一出现,便抛出一句“周经理,去哪,我送你一程”,姿态像极守株待兔。
  周自珩微笑,“您刚才应该听见了,我是去和时愿见面的。”
  “正好我也有事找我的太太。”
  “那地方不太适合沈总去,有什么事您可以晚点再跟她提。”
  姓周的一个无名无分的人都能去的了,他一正牌丈夫有什么不适合的?
  沈确眼神阴凉,寸步不让,“大晚上她一个人在外面,没准会遇到对她有不轨心思的人,我实在放心不下。”
  一番话夹枪带棍,就差指名道姓了,周自珩并不气恼,难以捉摸的笑还挂在嘴边,慢悠悠地来了句:“您别后悔就行。”
  第38章 38“我不反对你去看男模秀,只是—……
  纪时愿在ash又见到了上回给她推荐choker的男模李遇。
  今晚的他素着一张脸,紧身高领变成宽松的连帽短袖卫衣,骚气不再,平添清爽利落的少年感,看着顺眼多了,环绕在颈侧的香水味也没那么浓郁。
  要不是硬朗的五官和小麦色的皮肤未变,纪时愿一时半会还真认不出来。
  她鼻尖轻轻耸动几下,“你今天喷的什么香水?”
  怎么跟六神一个味道?
  李遇难为情地挠
  了挠后脑勺,“驱蚊水。”
  他本来都下班了,刚洗完澡换好衣服,发现腿上被蚊子咬出几个包,就用驱蚊水喷了喷,走出换衣间,听见几个同事在议论,说是上回在ash过生日派对的大小姐又来了。
  他没有多想,拿上手机往卡座走。
  纪时愿默了默,指着舞台转移话题:“你是换了批同事吗?怎么这次质量看着比之前的好了不少?”
  “之前那批走了一半,老板又新招进来几个更年轻的,也专门花大价钱请来了化妆师和造型师。”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道理不假,经过这番大刀阔斧的整改,酒吧生意更上一层楼,若非提前预订好位置,这会纪时愿三人估计还在门口排长队。
  李遇想起一件事,“上次给您推荐的那家饰品店,您去看过没有?”
  纪时愿当时是心血来潮,一过那个节点,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还没呢。”
  她坚决不认是自己记性不好、想一出是一出,而是把脏水泼到了沈确身上,“隔天家里那位赘婿就摆脸色给我看,我没忍住跟他吵了一架,到现在已经不想给他戴chocker,往他脖子上套条狗链都算便宜他了。”
  李遇早就养成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可在听见她这句埋汰后,还是被堵到哑口无言,找不着合适的话去接。
  就在这时,纪时愿接到周自珩电话,新号码还是品酒会那晚当着沈确的面加上的。
  背景乐有些嘈杂,纪时愿一路走到洗手间门口,才勉强听清周自珩说了什么,盥洗镜前的她露出为难的神色,“我现在在外面,不太方便见面,当然你要是实在想来,我把地址发到你微信上,你过来就行。”
  稍顿后,她一字一顿地强调了句:“其实我现在在看男模表演。”
  以为周自珩会就此打退堂鼓,哪成想,他那声“好”应得相当痛快。
  几分钟后,周自珩在微信上补充:【临时出了点状况,我可能还会带一个人过去。】
  纪时愿倒不在意他会带谁、又带几个人来,反倒是听说这事的言兮反应相当大,拎起包就准备走。
  纪时愿看得莫名其妙,“你和周自珩以前有过什么过节?”
  “我都没见过他几面,哪来的过节?”
  “那你跑什么?”
  言兮白眼一翻,“我这不是为了给你们旧情人腾地吗?”
  她顺便拉上了陆纯熙,“咱俩走。”
  纪时愿一左一右拦下,“什么旧情人?我跟他哪来的旧情?五年前勉强还算朋友,现在最多叫熟悉的陌生人。”
  言兮不信她这说辞,“那你还为了他和沈三吵架?”
  “我那叫为了他吗?明明是沈三自己找骂!”
  赶在纪时愿吐出一大段抨击词前,言兮扭头问陆纯熙:“你不走我走了啊?”
  陆纯熙看戏的心情已经攀升到顶峰,自然不肯和她一起走,言兮不再多说,离开前大方结了账,还给了陪聊男模一笔四位数小费。
  要说李遇没有一点眼馋是假的,想到之前只聊过几句就拿到8888的报酬这事后,心里才平衡不少,转头又想起刚才听到的潜藏巨大信息量的寥寥数语对话,瞬间脑补出一长串爱恨情仇,还没来得及补全最终结局,八点档主角尽数出现。
  但他先注意到的是穿着黑衬衫黑西装裤的男人,被灯光一拉,身材更显高挺。
  显然这穿的跟乌鸦一样的人就是大小姐口中那位不知好歹的赘婿,李遇没想到的是,真人居然比加了滤镜的照片还帅,反衬舞台上那排整整齐齐的男模黯然失色,不可避免地沦为他的陪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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