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闻言殷看着胖小子的模样也惋惜地摇了摇头,“朕都说了不行的嘛,你怎么就不信朕呢。”又看了一眼德福,德福擦了擦额间汗水,缓缓道来。
  当时温黎回过神来就上去拉闻辞,正处于暴怒中的闻辞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把就将他甩开了,温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得眼圈瞬间一红。
  德福吓得魂都要飞了,这时候谁敢去招惹小太子啊,他现在理智全无,只想打死眼前这个碍人眼的小胖子。
  谁知道温黎竟然没有哭,而是拍了拍身上的土又爬了起来上去拉闻辞,用了很大的力气,脸色都憋红了,“你……你不能打人!”
  可是这样的力气在闻辞面前根本不够看,轻而易举就甩开了温黎,力气大到都要将他甩给了,还好德福眼疾手快将温黎接,不然的话这把脆骨头得摔个稀碎。
  温黎憋着一股劲儿,从德福的怀里挣扎出来,抓住闻辞打人的手就狠狠地咬了一口。
  闻辞感觉到痛楚,一把掐住了温黎的脸颊,两团肉都挤压在了一起,温黎觉得好痛好痛。
  刚刚只是脑子一头热,只想让闻辞停下来,没有想太多,现在才感觉到害怕,握着闻辞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下一刻眼泪夺眶而出,“你……你掐地我好痛,呜呜呜……”
  温黎的眼泪珠子一滴一滴打在了闻辞的手指上,裹挟着桂花糖的香气,钻进了闻辞的鼻腔,让他眼底的怒气慢慢地散去,变得清澈明亮起来,赶紧松开手,“阿……阿黎……”
  闻辞从小胖子身上爬起来就开始哄小温黎,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浑身像是火烧一样,行为举止都不受控制了,以至于无意识地伤了温黎,他很后悔也很愧疚,他不想这样的……
  温书礼还是不放心,把自家宝贝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除了身上有些脏,脸颊被掐红了以外并没有受什么伤,可还是让他心疼的厉害,对闻辞的埋怨又多了几分。
  “阿爹,我真的没事的。”温黎看得出来阿爹很担心,握了握他的手一个劲儿地说自己没事,他只是手蹭破的地方有点疼而已。
  “老师,对不起……”闻辞始终低着头,都不敢直视温书礼的眼睛,他很怕出了这样的事情,老师再也不让温黎和自己住在一起了。
  闻辞从小到大就知道自己和别的小孩有些不一样,力气很大,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想要破坏眼所能及的一切,年岁越大,这样的情况就严重,只有靠打人发泄精力,而三五日一过又能恢复正常。
  但他从来没有当做一回事,因为所有人都顺着他,哄着他,让他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实际上这样很不好。
  温书礼对第一次会乖乖认错的闻辞感到惊讶,从前就算拿把刀架在脖子上都不会承认一个“错”字的小霸王竟然学会认错了,让他的怨气也无处宣泄,只能轻轻地叹了一声气,“此事也并非殿下的错,殿下只是发病了。”
  毕竟谁都不想生病,谁都想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
  闻辞离开了,屋内只剩下温黎与温书礼。
  温书礼解开了温黎的脏衣服,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手上破皮的地方也轻轻地敷了最好的金疮药。
  “阿黎,跟阿爹回家吧。”温书礼看着自家宝贝伤痕累累的小手,心疼到无法呼吸。
  “不给阿辞治病了吗?”温黎眨巴眨巴着眼睛,满脸的疑惑。
  “他的病很可怕。”
  “我知道的,德福公公和我说了,阿爹从前也同我说过,阿辞只是生病了才会这样。”温黎起初是很害怕的,但闻辞恢复正常后又变成了往日的闻辞,他就不害怕了,“就跟生病的阿黎是一样的。”
  温黎生病是病恹恹的,没有力气,而闻辞生病是暴躁,想打人,都是生病,只是形式不一样而已。
  尽管如此,但温书礼心里不愿意了,“你不是不想和阿爹分开吗?如果回家的话就可以和阿爹在一起了。”
  “可是我每天都能见到阿爹啊,在这里比在家的时候与阿爹待在一起的时间更长呢。”
  每天一睁眼阿爹就离开了自己,直到日落西山才会看见阿爹的身影,就只有晚上的时间是可以和阿爹在一起的,可是夜晚的时间太短暂了,一会儿就溜走了,抓都抓不住,可现在他可以有一整个白天的时间都和阿爹在一起呢,温黎能够分得清。
  温书礼从来不知道温黎这样的想法,他这个父亲还是做得糟糕至极,“对不起,是阿爹忽略了和阿黎相处的时间。”
  “没关系哦。”温黎亲了亲温书礼的脸颊,用阿爹教自己的方式安慰着难过失落的爹爹,“陛下让我给阿辞做伴读,阿黎虽小,有些道理不懂,但阿黎知道自己的责任,答应过的事情是不可以反悔的哦。”
  这样乖巧懂事又可爱的小娃娃如何不惹人疼爱啊。
  待温黎睡着后,温书礼被皇帝召去了偏殿。
  院判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感慨着,“真是奇了啊,按理太子殿下的怪病每逢十五发作,从无例外,但这次竟然会提前,又在还未闭关的情况下得以缓解。”
  “是不是因为打了陈小公子的缘故,戾气得到了释放?”温书礼猜测道。
  院判否决,“不会,臣也看过陈小公子的伤了,只是看起来严重,却并无大碍,与从前那些人的情况大不相同。”
  也就是说闻辞的实力远远发泄出来,根本打得尽兴,但却恢复了正常。
  闻言殷忽然想到了什么,“难道钦天监所言证实了!阿黎真能克制我儿的病情?”
  第10章 呼呼呼,痛痛飞
  院判思索片刻才道:“微臣对比了小公子从前的脉案,之前小公子受了惊吓又受伤,导致病发,烧了三天三夜,但这次臣观小公子的脉象并无不妥。”虽说天象之言不可尽信,但两个孩子待在一起后身体情况都确实有了好转。
  “那阿黎的病症是不是不会再复发了?”温书礼常年不苟言笑的脸上有了一丝丝的松动,迫切地期待着。
  可院判却摇了摇头,“温大人,这微臣不能肯定,微臣只知道现在小公子对于太子殿下的狂症有所缓解,若是能知道具体是什么方式,说不准也可缓解一二。”
  说了半天跟没说没什么两样,最终结果还是只有让两个孩子继续住在一起,看看最后有没有痊愈的可能。
  闻言殷安慰似的拍了拍温书礼的肩膀,“朕知晓你着急,但此事也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开端。”
  最近京中不太平,有不少小儿失踪,小到五六岁,大到十一二岁,闹得人心惶惶,挨家挨户的百姓都不让孩子出门,京兆尹已经追查了许久,都没有任何消息,事关孩子,民生之根基,一向好脾气的闻言殷都不免大怒,加派人手去调查。
  况且恰逢万寿节,所有附属国都要来衍朝朝拜,这样特殊的档口不能出任何事情。
  温黎这两日有些恹恹的,每逢三十,他都会病发,浑身烧得滚烫,整个人都糊里糊涂的,但这次除了胃口不好,脸色有些白之外并没有其他不适。
  闻辞总是变着花样地哄温黎开心,小肉球都用上了,还是于事无补。
  温书礼又被皇帝外派办事,没办法来陪着小温黎,他就更加歪头耷脑了,连小厨房煮的甜粥,也只吃了一两口,就被放在一边的小圆凳上,受尽冷落,直到凉掉。
  吃了药温黎坐在院子里的摇摇椅上,杏色织金云纹圆领袍,腰间挂着玉制环佩,脸颊如白瓷一般细腻,还透着浅浅的粉色,看上去有些病态,发丝随着和煦的春风微微飘扬,一动不动的样子像是精致又脆弱的娃娃。
  双脚都够不着地面,就这么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小脚,肉球乖乖地在他腿上呼呼大睡,肚皮都露了出来,温黎怕它着凉,还用一块小帕子盖在了小肚肚,然后继续百无聊赖地晃着小脚,环佩随之叮铃作响。
  晃着晃着,一只绣着如意云纹的小鞋子掉了下去,就剩一只小脚光秃秃的翘着,陪在身边的小侍从蹲下身给他把鞋子穿好。
  等在抬起头时便看见天空多了一只蝴蝶风筝,飞得好高好高,仿佛要穿越云层,只有将脖子扬起来才能看得清楚。
  “阿黎,你瞧!我放的风筝是不是高!”闻辞兴致冲冲地跑了过来,天上的风筝却稳稳当当地飘着。
  闻辞的脸都跑得红扑扑的了,额间冒出了汗珠,但他一点儿都不在乎,满脸笑意,“你说过风筝越高,烦恼就能统统忘掉,我希望阿黎永远没有烦恼!”
  温黎又惊又喜,漂亮的眸子里满是笑意,看看风筝又看了看闻辞,高兴得蹦了好几下,把旁边的小侍从看得一愣一愣地,不禁伸手护着。
  “你好厉害,可以放这么高。”温黎的眼睛亮晶晶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嘿嘿。”闻辞被夸得无比骄傲,尾巴都要翘起来了,然后抓住了温黎软乎乎的小手放在手柄上,“我教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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