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虽然瓷娃娃很漂亮可爱,可是肉球也很可爱啊。
  见闻辞不愿意,温黎也没有强求,只是越发的舍不得了,嘟囔了一句,“我才不是没礼貌的小孩子呢,我只是在和你商量。”
  德福看着温黎这小可怜模样儿,心软得一塌糊涂,蹲在他面前柔声道:“小公子若是真喜欢便让温大人捉几只回家养着便是了,像肉球这样的小狗没有一千也有一百只了。”
  “可是肉球是独一无二的。”
  “那你可以经常进宫来看肉球啊。”
  “真的吗?”温黎的双眸亮了又亮,但还是表现得十分得体,“我还得先和阿爹商量一下。”
  对了,阿爹呢?
  温黎笑容一僵,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忘记的事情是什么了。
  他的阿爹呢?
  阿爹丢了……
  温黎连忙跑到门口,东看看西看看,连阿爹的影子都没有瞧见,又失魂落魄的回来,漂亮的小脸蛋儿都白了,抖着嘴唇,颤着声音道:“我……我阿爹呢?”
  闻辞看着他这副欲哭不哭的小模样,简直是如临大敌。
  果然下一刻,温黎就哭了出来,眼泪珠子吧嗒吧嗒地掉,都沾湿了一小片衣襟了。
  闻辞笨拙地要给温黎擦眼泪,可又想到人家不喜欢和人接触,抬起的手放下又抬起,只能围着他打转不知所措。
  “您瞧瞧老奴能扮大象呢!”德福将拂尘顶在鼻子上甩来甩去,还伴随着大象的叫声,任谁见了都感觉滑稽得想笑。
  可温黎的眼睛被泪水糊着了,眼前雾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眼睫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小鼻子小脸儿都红彤彤的,一副小可怜儿的模样。
  从未哄过这样小孩的德福真真是束手无策,一副老腰都弯得够呛了,不止地锤了锤,赶紧跑到殿门口让小太监小宫女们通通出去找温大人。
  瓷娃娃看着不大,泪水却多得很,再见不着温书礼,怕是能把整个东宫给淹了。
  “别哭了,小哭包。”闻辞连忙把憨厚老实的肉球抱过来,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我把肉球送给你。”
  肉球吐着舌头在温黎脸上舔了一口,把泪水都舔掉了,许是感觉太咸了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口水都喷到温黎脸上了。
  “我……我不要,阿爹说君子……君子不夺人之所好,”温黎擦了擦脸,又抽抽搭搭地哭着,一提到阿爹就哭得更加伤心了,“呜呜呜,我……我要阿爹……”
  第3章 你真讨厌
  哄累了的德福和闻辞坐在大殿的门槛上,耳朵里都塞了一团棉花,撑着脸。
  闻辞掏了掏耳朵又重新塞上,“他怎么哭不够啊?”
  “小公子年岁小,怕是第一次离开温大人呢,自然是伤心又委屈的。”德福耐心地解释着。
  一个才六岁的小娃娃身边哪里能离得开人呢,特别是温黎这样从小就是被温书礼带大的,更加依赖自己的父亲了。
  可闻辞还是不理解,“我要是离父皇远远的,我会特别高兴的。”这样就没有人能管他了,怎么反而哭呢。
  “殿下这话可不能在陛下面前说,他会不高兴的。”德福再次苦口婆心地叮嘱着。
  闻辞“哼哼”了两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得进去。
  “殿下不是最讨厌别人哭得的呢,记得从前襄王府的小世子哭了,您把一整块糕点全塞进了他的嘴巴,差点儿没把小世子噎死。”德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么一说是终于知道了,怎么自家小太子的脾气忽然变好了,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呢。
  闻辞别开脸,嘟囔了两声,“切,他是小孩,我才不跟他计较呢。”
  德福嘴角不禁抽了抽,那时候的小世子可比温小公子的年纪还小呢,也不见着这样啊。
  “太医怎么还没来啊?”闻辞抬起头张望了两下。
  “殿下,您已经问了三遍了,这才半炷香的时间,怕是快来了。”德福掏了掏耳朵。
  “哦。”他又低了下去。
  过了没一会儿,又道:“怎么声音变小了。”
  闻辞又抬起头,把耳朵里的棉花拿掉了,确实是听不到什么声音了。
  德福怕出了什么事,连忙爬起来跑去殿内,发现温黎已经抱着肉球睡在了软榻上,小脸儿红扑扑的,脸上的泪痕更加明显了,长长的眼睫上都挂着泪珠,嘴巴微微张着,小口小口地呼吸,德福还处于小公子只是睡着了的庆幸中,都没有注意到他呼吸有些急促。
  而小肉球耷拉着脑袋,身上的毛都被泪水浸得湿乎乎的了,哼哼唧唧着,睁着一双狗狗眼求助似的看着闻辞。
  闻辞只当看不见,紧紧地盯着温黎的脸看,察觉到他呼吸声略微有些沉重,刚张了张口,门外就嘈杂了起来。
  “阿黎!阿黎!”温书礼一个箭步就冲了进来,发冠跑乱了都顾不得整理一二,一瞧见小温黎就将他抱了起来,满脸的慌张与担忧,剩下的还有失而复得的喜悦。
  但很快温书礼发现了不对劲,温黎浑身滚烫,呼吸声都沉重而急促起来,还伴随着一两次暂停,吓得他魂飞魄散,这样的状态他太熟悉了,好像两年前快夭折一般。
  温书礼解开了温黎衣襟的两颗盘扣,呼吸稍微畅快了一些,又给他喂了一颗药丸,但药效起作用没有那么快。
  温黎难受地拧紧了眉头,泪水无意识地从眼角滑落,嘴巴微张着,喊着“阿爹阿爹”,简直要把人的心都叫软了。
  闻辞看着温黎这副模样,整个人都愣住了,在一旁不知所措。
  一向温润如玉的温书礼处于即将崩溃的边缘,双目赤红着,将温黎紧紧抱在怀里,“阿爹在阿爹在,没事的乖宝,阿爹这就带你回家。”
  闻言殷紧随其后地赶了过来,一瞧温书礼的状态就有些不对劲,“书礼,你别着急,先让院判瞧瞧,阿黎这样子也不能太过颠簸的。”
  温书礼这才恢复了一些理智,将小小的温黎放在软榻上,让紧随而来的院判诊治,并吩咐人将府里给温黎看病的大夫找来。
  院判火急火燎地跟随而来,拨开人群就开始诊脉,面色越来越凝重,“回陛下、太子殿下、温大人、小公子患有热哮症,身子底差,又连连受惊吓,心悸不安才会如此。”
  闻言殷连忙问道:“如何治理?”
  “回陛下……”
  “好了,别整那些虚的了,说重点!”闻言殷不耐烦他这套虚礼。
  “以麻黄二钱、白果二钱、桑白皮二钱……煎煮服用,可以调节一二,但小公子体带热毒,需得用凉水擦身,同时要保持周边温暖,不可失温,必须还要含着参片……”院判擦了擦汗,事无巨细地说着,每一个注意事项都说清楚了。
  “快快,下去煎药!赶紧准备!”闻言殷催促着,生怕再耽误下去更加严重,转头又对温书礼道:“你别担心,阿黎不会有事的。”
  温书礼用衣袖给温黎细细地擦去鬓角的汗珠,满脸惶恐与担忧,声音都有些颤抖,“上一次也是这样,我差点失去了阿黎。”
  “之前是没有千年人参,这两年来,朕命人寻访遍地,找到了不少千年人参,哪怕是当药丸吃也够阿黎吃一辈子了。”
  “臣只有阿黎这一个孩子,他是臣的心肝。”温书礼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只是无助地握着温黎的手。
  闻言殷看见了温黎手上细小的伤口,“朕知道,朕都知道。”
  同样为人父母,闻言殷岂会不知其中滋味,当初知道闻辞有病的时候,他觉得天都要塌了。
  大夫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气还没有喘匀就被闻辞拉着给温黎诊脉,结果与院判如出一辙,但由于更熟悉温黎的病理,又往药里多添了两味药材。
  冷水被送了进来,纱幔通通拉上,周围燃起了火炉,等温度升起来后,温书礼解开了温黎的衣裳,将衣服全部脱掉,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他的身体。
  趁此机会,闻言殷将一直看着温黎的闻辞拽到了大殿门口,“是不是你欺负阿黎了!他身上的伤是不是你干的!”
  “我……”闻辞一阵莫名其妙。
  “你什么你!你能不能让朕省点心,阿黎身体本就不好,哪里经得起你折腾,朕的苦心都快白费了!”
  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责备让闻辞彻底闭口不言。
  德福连忙出来打圆场,“陛下,您误会了,这次小殿下真的什么都没做,小殿下您快说句话啊。”
  闻辞甩开了德福的手,倔强地瞪着闻言殷,破罐子破摔道:“就是我干的,那又怎么了,我就欺负他了!”吼完就跑掉了。
  冷静下来的闻言殷也知道是自己刚刚的语气太重了,但又拉不下脸来去道歉,不禁扶了扶额,“帮朕给阿辞道个歉吧。”
  “陛下言重了。”德福点头哈腰地应下。
  纱幔内,温黎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呼吸渐渐平稳,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大夫再次号了号脉象,道:“大人,切不可移动小公子,更不能吹风受寒,只能在此休养直到好起来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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