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她要是知道了,下次就难办了。”
也是,她知道也可以装不知道,室内抽烟又不犯法——姜舒言回过味来,问她:“那酒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跟她去拿巧克力?”
“酒心的,”颜洛君说,“特别烈,没听说过有这么烈的酒心巧克力,可能是哪家的手工?”
“我说她这么这么好心呢,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姜舒言气哼哼地在沙发扶手上坐下,问她,“我说你平时对二手烟顶多就是头晕恶心也没这么严重啊,竟然还有酒精加成,也就除了还在学校不敢真下药了。真不用吃药?”
颜洛君还是摇头,姜舒言无言,叹了口气。
第77章 但她一条消息也没有回。
“你没事?真没事?fine,”姜舒言一摊手,“那还能怎么办,你都说没事,我只好也当没事了,先吃饭吧。”
颜洛君一点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汤好了,但菜还没炒。”
“顺手的事。”姜舒言往厨房走,颜洛君则去卧室换了件衣服。袖口的烟味闻上去还是有些恶心,她拎着换下来的衣服站在脏衣篓前,思考了两秒钟转而走向外面的洗衣机,将衣服塞了进去。
洗衣机开始注水、运转,厨房里热油的声音逐渐平息下来,姜舒言端着两盘菜*走出来,而后又转回去拿了餐具。在她将筷子往桌上放的前一秒,颜洛君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你擦桌子了吗?”
姜舒言肉眼可见的动作凝固:“……忘了,我以为你擦过。”
“我就算擦过也得是快半个小时以前了。”
颜洛君在洗手台打湿了抹布,擦过桌后终于算是做好了餐前的一系列准备工作。姜舒言洗过手在饭桌前坐下,舒了口气:“累死我了,各种方面的,全身心的。”
“喝汤吗?”颜洛君用勺子撇开面上一层薄薄的浮油,照着姜舒言的要求给她盛了碗。
“谢谢啊。”姜舒言尝了口,脸色逐渐变得奇妙。
“嗯?”颜洛君给自己盛汤的手一顿,有点疑惑,“我记得我尝过一点,盐没有放多呀?”
“……”姜舒言决定自己寻找答案,她站起来往汤里瞥了一眼,震惊道,“你放了干辣椒?”
颜洛君无辜。
“我真是受不了你们锦都人了!”姜舒言奋起反抗,“我要报警,我要回家。”
颜洛君想了想,说:“嗯……打大使官电话是不是更直接一点?”
其实解决方法很简单,或者说口味不同导致的做饭习惯不同其实很正常,解决方法就是积极接受新事物并下次自己来做。颜洛君喝了一口觉得没什么问题,这时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拍照。
“这会儿手机只能吃残羹冷炙了。”姜舒言幸灾乐祸地嘲笑。
其实没那么严重,只舀出一点汤而已。颜洛君拍了照发给傅瑞文,或许期待从她那里获得一句夸赞?随便什么评价都好,只要能够开启一个话题并延续下去,
姜舒言:“……为什么不理我,我真的要破防了。”
零个人在意。颜洛君若无其事地摁灭手机,她其实没有在吃饭时刷手机的习惯,约莫只在等人吃饭却又不想显得那么明显,或者感到尴尬的时候当作一种掩饰。但她在姜舒言面前是不用掩饰的,毕竟此人也丝毫没有掩饰。
太熟了,熟到一眼能看出来是不是在装的程度。
颜洛君于是舀了一勺番茄炒蛋,吃过之后也开始怀疑人生:“为什么是甜的?”
姜舒言:“番茄炒蛋为什么不是甜的?”
颜洛君沉默几秒,坚持自己的观点:“应该是咸的。”
姜舒言冷笑:“那是异端。”
颜洛君于是决定下次在炖汤的蘸料里放折耳根碎,姜舒言当然不知道,只不过她们平时都是一起去超市,好像不太方便绕过她。
啧。
饭后姜舒言去洗碗,颜洛君坐在书桌旁,却没什么动笔的心思。她漫无目的地刷社媒,任由平时根本不会点进去看的短视频刺耳的配音充斥着耳机,狭窄学生公寓里烟酒混合的气息再一次于记忆里将她包裹。
如果姜舒言没来……如果她没来,自己大抵从咳嗽中缓过神来也能出去的,只是难免凯瑟琳之后不做什么别的,所以归根到底还是得亏姜舒言及时赶到将她拉了出来,否则……
难讲。
她不知道凯瑟琳究竟想做到哪一步,前提是自己配合。如果她意识清醒,那么出于理智和本能必将抗拒,她不否认对香烟过敏的生理性因素曾让她短暂地失去行为能力,但最多五分钟,她会缓过来。可她无法保证凯瑟琳在这五分钟内可能会有的作为。
还是太大意了。颜洛君觉得约莫是因为自己根本没想到她会做到这种程度,烟、酒,好像无论如何都能算作她已经性同意,毕竟凯瑟琳给自己送了很长时间的玫瑰花,且在校园里经常与她偶遇,并不吝啬于表达所谓的爱意,这是有目共睹的。
而倘若事件真的发生,颜洛君自己则需要去证明她在酒精的作用下保持清醒,她明确表达过拒绝,从言语上和肢体行动上。但公寓走廊的监控大抵能够显示出她是主动跟着凯瑟琳进了屋子,而并无任何胁迫之意。
为自己辩护于她显然比于英语母语者的凯瑟琳而言困难得多,颜洛君现在回想起这件事才迟迟生出一点劫后余生感,好吧,更准确的说法是,这好像是无用的情绪,所以很快便散掉了。
姜舒言门外喊了一声:“颜老师,你要用浴室吗?我准备先洗澡了。”
颜洛君说行,你用吧,然后总算低头看了眼摊开的文献,发现自己在看昨天已经看过的某页。
也是没救了。她刚翻到还没看过的部分,又突然想起似乎傅瑞文还没回她的消息。这件事她没和傅瑞文说,其实与凯瑟琳有关的所有事她都没有告诉傅瑞文,她以为这并不算隐瞒,顶多是认为这并不重要。
事实如此。
她和傅瑞文的关系尚不稳定,也没必要节外生枝。但傅瑞文今天下午一直没回她消息,二人最后的联系还停留在早上颜洛君起床,和她说好困,不想上课,但是这节课助教会点名,傅瑞文回了一个摸摸的表情包。
这不对劲。
往日里虽然也会有她发过消息后隔了很久傅瑞文才回复的情况,但从来没有隔这么久过。颜洛君先前被自己这边乱七八糟的事给耽搁了,便忘了傅瑞文的事。距离她第一条没有回复的消息发送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这段时间在国内也是白天。
无论如何,傅瑞文应当下班或者下课了。
但她一条消息也没有回。
第78章 显得后半句话愈发欲盖弥彰起来。
颜洛君难免生成心焦的情绪,约莫还因为自己方才便为着疏忽被凯瑟琳摆了一道。其实连自己都还心有余悸——但公寓的隔音并不好,她甚至听到姜舒言小声地哼歌,在这种环境下反倒觉得安心,真是没救了。
她稍微平复了下心情,给傅瑞文拨了个微信电话,被挂断了——至少证明她拿着手机,不算失联。
颜洛君发了个问号回去。
对面正在输入中,颜洛君很难想象这是怎样一种情形。是终于发现了先前一长串没回的消息?还是被打断了正在做的事,回过神时莫名有些茫然?
总之颜洛君一口气还没松到底,至少傅瑞文不是全然失去消息,她等了一会儿,又问:怎么不回消息?
正在输入中短暂地消失了,而后又回到了这里。
傅瑞文:有点忙,没来得及看消息。
傅瑞文:我没事的。
可是颜洛君根本就没问,显得后半句话愈发欲盖弥彰起来,像是她当真在经历什么危险。颜洛君微微皱眉,她和傅瑞文指尖当然没有心灵感应那种玄之又玄的东西,隔着几乎能绕地球四分之一的距离,她没办法像还在国内时一样,随时冲过去确认傅瑞文的情况。算着日子她快有半年没和对方见过面,却从未担心过傅瑞文什么。
说到底国内的环境比较安全,颜洛君想。她很难想象出在那种凌晨都能正常上街的地方回出现什么混乱危险的事。更何况她们学校旁边则是一片大厂聚集地,凌晨下班的打工人不占少数,网约车还在这个时间穿梭在城市的街道中,零件依旧精密运转。
颜洛君并非不信她,只是一种连自己都说不上来的直觉促使着她发送下一条消息。
颜洛君:回家了吗?
无论在忙什么,这个点也该回家了,她对作息健康的傅瑞文当然有所了解。姜舒言已经洗完澡出来,单手拎着半湿的浴巾推门进来,头顶的干发帽边缘还滴着水。
“啧,”晾衣服的地方靠窗,接近书桌的位置,她拉开卧室和书房之间的帘子,颜洛君听见水滴在地板上的声音,“一会儿记得将地上的水擦了。”
“ok,”姜舒言无所谓地说,“等我想起来时,多半已经蒸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