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偏殿里,在元祯的哄逗下,羡婢已经抿住小嘴,停下了哭声,只是溜圆的黑瞳里还蓄着泪水,长长的睫毛忽的一眨,看上去好不可怜。
  元祯亲了亲她的眼睛,爱怜道:“咱们羡婢真是个懂事的小娘子。”
  太平婢攀着元祯的腿,像只小猴子挂在树上:“羡……羡婢。”
  她还想跟香香软软的羡婢玩。
  元祯体谅她年幼不懂事,却不敢再让女儿看到这只泼猴:“胡傅姆,带太平婢下去吃点心。”
  “不要点心,要羡羡。”
  在同辈小娘子中,太平婢口齿算伶俐的,但因为年纪太小,还是不太会说羡婢两个字,只知道围着元祯打转。
  “太平婢,羡婢太小了,阿姊陪你玩。”
  稚婢善解人意,主动揽上她的肩膀,小手却挨了一巴掌。
  比起朝夕相伴的阿姊,还是奶味的水蜜桃好吃。
  太平婢早慧,心里分得门儿清,她打开阿姊的手,坚持道:“不要你。”
  “太平婢,不可无礼!”
  王遗姜随萧夷光进殿,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自家女儿耍赖纠缠的模样,还打了稚婢的手,心提到了嗓子眼:“阿母在家中如何教你的?”
  小殿下未出生前,稚婢就是皇后娘娘的心尖宠,女儿这么对待稚婢,这教娘娘看着,还以为她们家没有礼数,虐待稚婢一个孤女呢!
  这般想着,王遗姜瞪了女儿一眼,先去执起稚婢的小手,关心道:“怎么样,稚婢疼不疼呀?”
  稚婢摇摇头,她知道王遗姜对自己好,便露出蓬松的乳牙,笑着安慰道:“姨母,太平婢没有力气,我不疼。”
  看到阿母来,太平婢也规规矩矩收敛了手脚,甜甜一笑:“阿母~”
  “你啊,就算到了宫里,也能给我闯些祸出来。”
  太平婢懵懵懂懂,看不懂阿母眼中的责怪,就扯着她的衣角去看羡婢。
  王遗姜怕女儿再耍小性子,顺势一把把她抱起来,远远的离开羡婢:“在陛下面前安分些,回去阿母给你吃糖。”
  萧夷光疾步走向元祯,木屐踏在地板上,如同急促的鼓点,踩出一连串的响声,全然不见平日端庄优雅的姿态。
  “把孩子给我。”
  元祯轻声道:“不是什么大事,红肿都消下去了。”
  萧夷光没听,平稳的接过羡婢,目光细细地寻了一遍,见她的柔嫩的脸上没有多出什么划痕,胸中梗塞的心才有所舒展。
  她瞥了眼啃手指的太平婢。
  到底是个小孩子,若是常人见皇后那么生气,早就吓软了腿,太平婢却睁大稚气的双眼,还欢快的张开双手:“姨姨抱。”
  王遗姜呼吸一窒,低声道:“莫要胡闹!”
  萧夷光心疼女儿,语气没有什么温度:“阿嫂未免也太娇惯太平婢了。”
  一岁多的孩子,已经可以跑可以说话了,若不及时引导,一味的宠溺,今后定要养成个混世魔王。
  碍于是阿嫂,萧夷光也就提点了一句,便将事情揭过。
  可王遗姜却吓出一身冷汗,强撑着笑脸留在宫里坐了阵,回到府里就与萧琼商量,要给太平婢寻个女师教导。
  “我看稚婢的女师就不错,在宫里,陛下直夸稚婢端庄有礼,说她有八娘的风范,不如让她俩用一个人。”
  萧琼直摆手:“不行,咱们府里又不是请不起女师,太平婢的脾气你也知道,万一折腾起来,连带着稚婢都要遭殃。”
  “也是……”
  妻妻二人陷入沉默,俱头疼不已。
  太平婢哒哒哒跑过来,手里举着萧琼的第二日要呈上去的奏疏,询问道:“画画?”
  “不行,不能在上面画画!”
  萧琼大吃一惊,连忙夺下来,又起身给她找了张好宣纸,才把精力充沛的女儿打发走。
  她撑住脑袋,叹了口气:“唉,若女师也改不过来太平婢的脾气,今后可怎么嫁人呢——稚婢呢?怎么没见着她?”
  王遗姜道:“被留在宫里了,娘娘说好久没见稚婢,就留她小住几日。”
  萧琼惆怅:“若太平婢的性子稍微好些,按咱们的家世,就算是送进宫里,给羡婢做太女妃也是够的。”
  可现在太平婢才一岁多,就敢把羡婢当小玩意耍,长大还不得把皇宫的屋顶掀了。
  所以就算是亲姐妹,她也不敢在八娘面前提这回事。
  ————
  稚婢跪坐在小床前,太平婢走了,眼前这个可爱安静的小宝宝是她一个人的了,她满心欢喜的摇了摇床,突然起身,跑到步障后面。
  木榻里,陛下红着双颊,紧紧搂着八娘,手伸到薄薄的衫子里,不知道在找什么。
  八娘蹙起柳叶眉,好像不是很喜欢,可身子却贴得越发的近,唇瓣也亲上了陛下的脖颈,她唇上抹着嫣红的胭脂,就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淡红的吻痕。
  她们坐得这样紧,不嫌热吗?
  稚婢歪头看看铜盆里的冰山,拿小手当团扇给自己扇了扇风,纯洁无暇的眼眸里露出一丝疑惑。
  情到浓时,元祯将人推倒,手指也拨开了衣带,全神贯注之际,就听到身后响起天真的声音:“八娘,你们在玩什么呀?”
  “!”
  她胳膊一软,吓得摔倒在明月婢身上,又被推到边上,还挨了一记眼刀。
  萧夷光嫌弃,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
  唾弃完元祯,她不慌不忙理好衣襟,抱起稚婢,和颜悦色的转移话题:“稚婢怎么不跟羡婢一起玩了?”
  稚婢想起正事,就把方才两人的奇怪行为忘在脑后,对萧夷光央求道:“八娘,我晚上可以跟羡婢一起睡嘛?就在侧殿。”
  她怕萧夷光不放心,主动补充:“我睡觉很乖的,从不乱动,傅姆们都夸我。”
  萧夷光迟疑,羡婢自生下来,还没有离开过阿母睡觉呢。
  “可以可以,那就一起嘛。”
  元祯懒洋洋的坐起身,用帕子擦着脖颈,先代萧夷光答应下来:“不过,晚上羡婢还要吃奶——”
  聪明的稚婢抢先道:“我会叫醒乳母的,如果乳母睡得深,我就在她耳边说‘羡婢要喝奶啦’,她一定会醒的。”
  守夜的乳母哪有敢睡觉的呢?
  元祯不由得被她的童言童语逗笑:“好啊,那就辛苦稚婢啦。”
  “不辛苦,谢谢陛下。”
  稚婢高兴的咧开嘴笑,又吧嗒吧嗒的跑回步障外面。
  等人走后,萧夷光揪起元祯的耳朵:“陛下端的大方,为了一夜春宵,就把女儿给卖了。”
  “难道你不想吗?”
  元祯暧昧一笑,又重新将她压倒在木榻里,在额头、脸蛋、侧颈上胡乱亲了阵,像一场说来就来的雷阵雨,云散天晴后,雨渍还留在细润如脂的肌肤上。
  萧夷光被吻得气息不平,她顾忌着步障外的稚婢,怕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吓到她,就伸手推开了元祯:
  “光天白日,陛下又没到信期,还是老实些好。”
  “那入夜后,是不是就能——”
  萧夷光敷衍她:“等羡婢睡下再说,陛下不要急色。”
  元祯腹诽:也不知道是谁方才腿勾上自己腰,生怕自己跑了!
  从萧夷光查出有孕那日,两个人就没有再亲热,算算日子,也有九个月了。
  好不容易等到明月婢出了月子,可以开荤了,又多了羡婢这个绊脚石,差点把她憋出病来。
  元祯颇感意兴阑珊,就滚到木榻另一头,抽了把折扇给自己扇着,似乎这样就能把所有燥热都赶走似的。
  “陛下?”
  元祯轻哼一声,没有应。
  萧夷光自后面拥上她,好笑道:“陛下怎么还吃起羡婢的醋来了?她才出生一个月呀。”
  羡婢是她们第一个孩子,今后也可能是唯一一个。
  萧夷光深受母亲们熏陶,待女儿如命,把羡婢放在心尖上宠爱,就不免冷落到元祯。
  元祯叹了口气,语气颇为幽怨:“你不想教我吃,为什么又总来撩拨我?”
  每个晚上,哄完羡婢,明月婢就要滚到自己怀里,不光让腺体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她还穿着薄如蝉翼的中衣,贴着元祯要亲亲抱抱,才能安心睡下。
  就算是无欲无求的内臣,怕也忍不了坤泽滚到怀里撒娇,就更别提已经与明月婢结契,日日夜夜馋得口水直流的元祯了。
  “……吃?”
  萧夷光顿时明白她话中之意,眸中含着春水,满面红晕的捶了下元祯的胸口:“孩子们都在外面,不要胡说。”
  “嘿嘿,她们又听不懂。”
  捶完人,她倒也认真思忖了下,羡婢还小,虽说离不开人,但好歹还有傅姆乳母在,她们经验足,办法多,可以代为照顾。
  可元祯那里,总不能也寻些年轻貌美的宫婢代她“相处”吧。
  两相权衡下,萧夷光抬眼,恰好看见元祯眼下的乌黑,想起自己怀孕时,都是她在帮自己揉腿按摩,白日黑夜比伺候的傅姆还勤勉,心就顿时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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