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王怜花不得不转身,他搁下酒杯:“无需多礼,我曾听泠泠和阿飞说过你,找我有何事?”
“只是要和王前辈说些泠泠和阿飞的事情而已。”无情轻描淡写。
问题就在这里,无情说出这句
话后,王怜花莫名其妙就觉得大事不妙。
他似乎是连心率都加快了,面上还是风轻云淡,并不大在意孩子闯下的祸:“哦?我知道他们定然是给无情捕头添了不小的麻烦,多请无情捕头担待了。”
无情油盐不进,王怜花的太极被他拒绝接受:“谈不上担待,不过还是请王前辈一听为好。”
话说到了这份上,王怜花也没有什么不敢听的,他算是明白了,大概是告状的。
告状嘛,这没有什么,他当年也是闯过祸的,护短就可以了。
一个他的徒弟,一个他的外甥,做了什么事都不能让外人多嘴了。
此刻的王怜花还想不到,他要经历的到底是什么。
无情从自己的视角出发,给王怜花复述了一个更全面的,曲泠阿飞的京城行。
先从曲泠阿飞要给王怜花寄信,但是找错了店铺,两个懵懂的没有江湖经验的人把最长的店名当成了最有意思的店名——实际上是该对接的店铺压根没开门——从而走进了六分半堂开的暗娼,还奇奇怪怪地接上了暗号被当成了线人说起。
这些被阿飞简单带过缘由的事情用一种高血压的方式在王怜花面前呈现了全貌,王怜花慢慢地血压就上去了。
再说到曲泠阿飞解救了流浪的姑娘们,和金风细雨楼做交易,给了苏梦枕六分半堂的账本,这里就又降了下来。
说到他手下那个爱赌的不靠谱的伙计,又飙了上去。
当局外人觉得哭笑不得是一回事,作为家长听别人说另一回事。王怜花的血压就是一个巨大的过山车。
期间还夹杂着几句无情的、很有礼貌的疑问和建议:
“不知他们二人的天性是如何使然至此的,也许还是要积攒些经验为好。
“六分半堂心狠手辣,并非每一个堂主都如此好对付,还望王前辈好好提点他们。
“习武不可松懈,我私认为得令守店也是如此……”
“……”
王怜花想吃了降压药再听他说。
但是想不到吧,这么高血压的故事还有第二个!
无情再把狄飞惊的事情说出来了。
曲泠阿飞和六分半堂有着不解之缘,出去小学生郊游,又游到了六分半堂的据点,还直接撞上了六分半堂的大堂主,最棘手的人物狄飞惊,被狄飞惊骗了。
但他们的天然呆完美地克制了狄飞惊的腹黑,在意外地非主观意愿地折腾了一下狄飞惊后,和无情苏梦枕狭路相逢了。
那个场面精彩到无情很多年没有那么心跳加速过了,这件事光是说出来他都觉得自己可以再批第二顿。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希望王前辈有时间的话,还是能好好教教他们。”
作为总结,无情还是为曲泠阿飞说了几句好话:“他们都是心不坏的孩子,其实也是算得上聪明的,也因此容易被利用,容易被恶人所伤,江湖不会因为善良就放过谁。
“此外容我多嘴一句,不知泠泠和阿飞的性子……往日是如何教养的?”
同时作为曲泠师父和阿飞舅舅的王怜花:……
他怎么知道?
这是他该回答的问题吗?
他不会真的要在教育界颜面扫地了吧?
有的人看起来还在笑,看起来不在乎我,实际上已经准备竹笋炒肉了。
已经皮笑肉不笑,但还要在外人面前把护短和满不在乎进行到底的王怜花手有点痒。
第107章
“更详细的事情我不能说啦,但是大概就是这个样子,西门吹雪恐怕是被利用了,叶孤城并不是真心想和他决战,是叶孤城要接着这场决战图谋什么。”
杯中的茶水缓缓下降,最终瓷白的杯底重新露出来。曲泠说的嘴皮子都干了,她还想再喝一口,却喝了个空。
谋反还是太耸人听闻了,她没有办法把事情都全貌告诉陆小凤、花满楼,就只能用很抽象的话来说,指望他们能够意会,这是比较麻烦的,费了她好大一番力气。
还好她抽象的表达还是被陆小凤听进去了。
陆小凤三天以来都没有找到任何西门吹雪的蛛丝马迹,也没有得到任何线索,他素来不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却也挨不住命运多舛。曲泠不必多说,陆小凤就明了她的言下之意。
他的手放在自己的第二对眉毛上,就好像他的眉毛要掉了一样:“怪了,如今这江湖,怎么一说到论剑就是各种阴谋层出不穷?”
这算什么,最重量级的我还没说呢,曲泠心想。
她看着摇头长吁短叹的陆小凤,横过手去把茶壶拎了过来:“那你只能去问居心不轨之辈为何越来越多了。”
这似乎是先帝还在之时就已经积累深重的债,他的昏庸无能、识人不清就是一种纵容,朝堂和江湖最不缺乏的都由人才变成了狼子野心之辈。
他们逐利而走,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践踏。
曲泠给自己倒满茶水:“你呢,有找到西门吹雪吗?得赶紧把他捞出来才行了。”
“找到西门吹雪?”陆小凤竖起三根手指,晃在曲泠脸前,“三天,整整三天,一根头发的着落都没有。再这么下去,就算是再花十天,找到决战开始,别说西门吹雪了,我连东门吹雪都没找到。”
“不,东门吹雪绝对比西门吹雪更难找吧!”虽然知道他是在夸张的曲泠还是吐槽了。
“还真不一定。”有心想说俏皮话开导气氛的花满楼说道,“江湖中少年剑客多崇慕西门吹雪,学他打扮爱穿白衣,且做少言寡语之样,也许都算得上一句东门吹雪了。”
曲泠才听说还有此风尚:“真是奇了,这么学有什么用,难道集齐三个特点就能召唤西门吹雪了?”
故意板着脸的陆小凤压低声音:“要是真有用这东门吹雪我现在就去当。”
他这么说,一个西门吹雪打扮的陆小凤出现在了在场三个人的脑海里,一身简朴的白衣,两撇胡子全部剃掉,手拿一把长剑,一张全世界都欠他一万两银子的脸。
恶寒涌过,阿飞直接就被呛住了,咳嗽起来,花满楼拍拍他的背帮他顺气,曲泠则是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
“千万不要有这一天。”她真心实意地说。
“去去去。”知道他们想到了不好的方向的陆小凤没好气地说。
曲泠便与花满楼笑做一团,花满楼说:“陆小凤还是做陆小凤就好,别的打扮都不适合你。”
说说笑笑,正事还是要绕回来,他问道:“西门吹雪不会凭空消失,万梅山庄家大业大,他必定还是在京城的某个地方,藏在关注他的人群之后,只要能摸清楚哪些是万梅山庄的产业,再花些功夫,你是不用做这个东门吹雪的。”
说是这么说,陆小凤明白实际找起来大海捞针有多难,他虽然是西门吹雪的朋友,但半点也不清楚万梅山庄的底细:“是啊,万梅山庄家大业大,我哪知道哪些地方是万梅山庄的。”
他向后一靠,正好靠在墙上。
决战当前,没有人不想找到西门吹雪,赌红了眼的赌徒,想做利益交换的侠客,就如同当初的木道人一般,千万人盯着。
西门吹雪只会藏得很隐蔽,藏到决战再出现。
“不说西门吹雪了,我会想办法找到他的,挖都得给他挖出来。”陆小凤抛开找不到的人,望着似乎没有被坏消息影响的花满楼,“说说你——花满楼,你在想什么,这个时候的京城来的太不巧了。”
看见花满楼出现在京城的时候,他和曲泠阿飞都是傻眼的,海上暴风雨行舟一样的京城在他们看来简直是摇摇欲坠,再多一个花满楼,出了事真算是噩梦了。
曲泠双手赞同陆小凤,她甚至支持现在就把花满楼打包送出去:“对的对的,京城真的不是久留之地,你可千万不要被扯进去。”
因为曲泠一直没有说京城究竟为了什么动荡,只能模糊去猜的花满楼不会追问,他清楚这是他的朋友对他的关心,尤其他还是一个陪着家人来了京城的人。
只是花满楼也有花满楼的想法,就如同曲泠也还是来了京城一样:“我会去和我嫂嫂说,找借口让她离开,只是我的话,大抵还是会留下来。”
迎着眼前三个人不放心的目光,花满楼道:“不论会发生什么事,如若我的朋友要留在京城,我也是做不到先走一步的。”
曲泠哀嚎一声,脸贴在桌上:“这种时候就不要这么好了呀,哎呀……”
她长长地叹气。。
还要回去见无情,曲泠阿飞饭也没吃,就踏上了返回金风细雨楼的路。
她答应了陆小凤会留心一下西门吹雪的动向,不过她也做不了什么,别说大敌当前,她今天能不能睡三个时辰都是问题。